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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并不孤独

我离开家已经一个多月了,身上渲染着神秘又恐怖的色彩,没人知道我去哪了,我是否活着。小狼狗每天坐在店门口苦苦等待,希望能从辽中的流浪狗大队那得到我的消息,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

小狼狗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兴地扑到我怀里,此刻的她面目狰狞,低吼着仿佛在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一步。我很难想象这是从小到大陪我的狗,视她如知己,仅过去一个月,就形同陌路。

“你既然选择流浪,为什么还要回来!”这是从小狼狗到我家以来,第一次对我吼叫,“家里人已经被她杀害了,现在她的目标是你!”

“她是谁?她为什么要害我家人?这一个月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想要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紧张让我连完整的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我也不清楚她是谁,但看样子,应该像你的母亲。”小狼狗停止了吼叫,慢慢走到我身前,似乎在等待我抱起她:“钥匙被我藏在院子后边的那棵树下……”

“我不该把你们扔在这里不管的,是我不好!”我大哭着,紧紧拥抱小狼狗。在周扒皮眼里,这只不过是一堆猫狗在喵旺叫罢了。

“是啊,那家伙还想要炸房子,要不是小狼狗挺身而出,恐怕你见不到它了。”一只我有些眼熟的黑猫走到小狼狗的旁边,我想起来了!

这只黑猫曾被我收留,但奶奶讨厌流浪猫,不顾我的劝阻将她扔到路中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活着。不仅如此,每天放学路上我帮助过的流浪狗,都在我家。

在场所有人,除了周扒皮,都能听懂动物讲话,只有周扒皮在那挠着头还在与门锁较劲。小狼狗从后院挖出早已埋于地下的钥匙,屋子内的面貌才见了世面,时间仿佛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报警人声称我家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警方迅速出警经过一番调查取证,发现现场遗留的白色粉末和宏记酒馆的白色粉末组成完全相同,因此一些警员怀疑宏记酒馆爆炸案与这场谋杀案系同一人所为。此人狡猾至极,总能躲避警方的追捕,现已发布通缉令。

小狼狗和众多流浪动物们合力拼凑起故事,让我能够想象谋杀时的画面,仔细回味确实有些恐怖。

“这么黑,怎么不开灯?”超级手欠的周扒皮按下伸手可碰的开关,几大块红色的斑点染红了灯泡投射到地面的光。

墙上一大长条血渍,天花板上也点缀着一些红色的斑点,难怪那些警察说“犯罪嫌疑人手段极其残忍”,但我毕竟拥有守护者和矩阵的力量,又不晕血,这些对我不算什么。

包括各个房间的门在内,家具等一些陈设被贴上了封条,它们仅一个月没使用就落满了灰尘。拽开东屋的门,除了一些摆在落地柜子上面的已经落灰的相册等,还有已经停转的钟,它指着不太可信的时间:凌晨4点。进门的日历也是一个多月前的日历,但它被撕掉了一块,日期应该指向2012年12月22日,应该是我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桌上的饭菜也落了灰,放了一个多月,有寒气的保护才没让这些食物变了模样,可它们已经不能吃了。东墙的大镜子出现了几条贯穿上下、左右的裂缝,随时都有破碎的危险……

这不是一个家,已经没有了家的样子!鞭炮的光点亮了夜空,别人家都在庆祝新年,而我的家却是如此凄惨。就算之间家人对我如何不好,我也不忍心让一个完整的家变成这副破碎模样,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可能我不想面对这些现实,才没把更令我害怕与恐怖的事情描述出来,也没打算推开其它房间的门,推开它们之后也许会刷新现在的害怕与恐怖。我不想去面对他们,虽然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坐在院子里大哭是每一个遇到挫折的孩子在无处发泄时都会使用的办法,我也不例外,这样能让我更舒心一些。

“不要难过,至少你还有我们……”黑猫刚没说几句,就被小狼狗拦住。

“身为人,有身为人的难处。身为狗,有身为狗的难处。”小狼狗试着站在我的角度安慰我:“你已经尽力了,这并不是你的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能够与动物对话的人类,总能察觉到一般人察觉不到的事物,这是你的能力,事已发生,再怎么哭也没用了,至少你还有我们。”

“小狼狗,你说得对。”即使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现在只能靠哭来解决问题。我稍稍停顿,抹了抹眼泪:“我之前应该听你的话,如果我没有选择流浪,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周扒皮摸了摸我的头,用理所当然的口气劝我:“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去停止你那不切实际的冒险,别再让在意你的朋友们担心!”

此刻,潜藏于心底的声音萌动着,它们在劝说我,更准确的讲,它们在告诉我该怎样应对这种情况,让我有些混乱……

风与天亮前的夜很好地将沈钊的黑气掩盖,空荡又冷清的大街上只有几盏奄奄一息的路灯,除了它们,没有人注意到大街上突然出现的沈钊,只是右转再多走几步的距离,就能看到已经被封锁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宏记酒馆废墟,一个身披枫衣又不显老的中年女士越过封锁线、站在变得焦黑的残垣断壁旁。

“你以为杀掉了他的家人,你就成功了?”陌生男性的声音,引起了她的警觉。她回过头,除了风雪与黑夜,什么也没有。

“是哪个家伙连见一面都不敢?非要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周围不断变动的风向与地上时不时飞得很高的雪花,她知道沈钊就在附近,“都是一路人,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出来吧,我知道你躲在哪!”

“这是你知道我在哪的表情?不像啊!”雾气染黑了雪被,现身于中年女士面前的沈钊不忘记对她的战绩进行调侃:“是谁打不过那孩子,就杀了他全家人?再如何也不能把属于他的过错追加到其他人身上吧!”

“我的事凭什么要你来管?更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这黑疯子说的话!”她凭着自己年长,拥有比沈钊更高的个子,若不是他及时跳开,恐怕自己就要被疯女人送去环游地球了。

“你站这里近一小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沈钊也看出来这家伙并没有合作的意思,直接把话挑明了,一字一句拖慢了中年女士的步伐,最终使她停下脚步,“现在你连一个12岁的孩子都打不过!”

“不可能!区区一个孩子我怎么会打不过!”中年老太婆转过身,沈钊一副讽刺人的表情,单看他的衣着就不简单,她对他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暴躁:“那你说该怎么办?”

沈钊心里清楚,根本不可能说服比公牛还暴躁的家伙与自己合作,“那孩子叫金鱼,现在就在家呢,想必你要找的就是他吧。如果你实在不需要我的帮助,那我就祝你好运,不过你还是可以到老地方找我,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

中年女士愈发怀疑面前比自己小几岁的家伙,原地消失的招数更是让她学不来,或许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术师,只会耍一些比较低级的手段骗骗人。这仅仅是中年女士自己的臆想,真实的身份就连她自己也不敢过多猜测,怕惹上什么杀身之祸。

“这下不好了,我要赶紧告诉……”藏在暗处的小松鼠早已偷听到了一切,但迫于近期的积雪使得墙顶湿滑,他还是跌进了雪堆里,引起中年女士的警觉。

这只小松鼠探出头,全身因雪而战栗、或因面前凶巴巴、五官扭曲到一起的恶狠狠女士而颤抖,总之她并没有因大冬天的突然冒出来一只松鼠而感到多么的奇怪:“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松鼠?真是稀奇,我还以为有人在附近呢!”

中年女士没再理会松鼠,便由他消失在胡同的拐角。茨榆坨市场的地形已经熟记于心,他想要找到“传说”中的流浪大队,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这是一个月来的侦查结果。

天没亮的市场,也有一些小摊摆在路口,在城管来之前尽可能卖出更多的白菜、萝卜,使出浑身解数吸引雪地上零星活动的脚印。没那么容易,周围还有其它的小摊,路人也没有购买的欲望。

寒冷和厘米级厚度的雪地并不能阻拦松鼠继续向市场北门前进,垃圾箱旁的路灯还在亮着,照在一只年老的搜救犬身上,他是茨于坨(通常也记作“茨榆坨”)流浪大队的一员。之前小狼狗在寻找我时,跟着他进垃圾箱享受一次免费的辽中之旅。

“嘿!哈布,我好像看到那个人类了!”松鼠甩了甩身上的雪,再不快些那个人就不知道去哪了:“我刚才与她面对面,别提有多可怕!你应该知道我说什么,现在应该快些去告诉小狼狗!”

“真是太糟糕了,不过还好她没对我们构成多大威胁,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哈布不时用前爪扒开额头垂下的毛,它们盖住了哈布的眼睛,冲着“茨榆坨市场”牌匾的方向吼叫几声。

在路人看来,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狗叫声,从支撑牌匾的柱子后边窜出许多毛色、体型各异的流浪猫、狗,少说有十只。

“哈布,我们来了,有何吩咐?流浪大队随时待命!”带队的狗头儿曾经被一辆面包车撞过,幸运的是,他在那次事故中依靠自己活了过来。

“目标出现,请务必加紧监视,这次最好别再跟丢了。”哈布想为流浪大队出一些力,现在只能对着垃圾箱叹气:“我这一身老骨头,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没事,你就安心待着,有我们在呢!”狗头儿带着流浪猫、狗的混合队伍在茨于坨各个角落布下监控线,这是一个月以来流浪大队的杰作,绝不亚于城镇的摄像头。

说罢,流浪大队全部分散,与大街上其余的流浪动物相互交换情报,城镇的一切变化尽在掌握之中,随时都能追踪她的位置,准确率不亚于全球卫星定位系统。

“流浪大队?那是什么?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松鼠一脸羡慕,更嫉妒哈布在那坐镇指挥的威武。

“我们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风光,每天几个小时的自由时间,都是在人类睡着的时候,如果全世界人都学会了节约粮食,恐怕我们就会饿死街头。”哈布叹着气,自己已经成了流浪大队的负担:“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时刻提防那些手拿网的家伙们,他们会想各种办法抓住你,然后给你送到暗无边际的黑夜,那里只有冰冷的牢笼……”

松鼠表示不想再听了,他尾巴上的毛已经炸开了,就好像尾巴与橡胶棒摩擦一样,语速急得发慌,想劝住哈布但又说不清楚。

流浪大队在一个月前成立,当时小狼狗仅仅为了联合太平村和茨于坨的一些流浪猫狗,想让他们帮忙找到我。直到我去了美国,小狼狗又看到了那位神秘的中年女士杀害了我的家人,为了找到她,就想顺水推舟成立流浪大队,构建起完整的“流浪动物监控系统”。

过了一个月,茨于坨的流浪大队已经不比辽中比德尔带领的流浪大队差多少了,至少各自都已经达到了温饱,虽说仅依靠垃圾箱里的食物与破烂不堪的住处维持着。

“我想我应该尽快带你去见小狼狗,他或许会有应对的办法。上来吧,小家伙,一路上可能有点儿颠簸。”哈布有搜救犬强大的体能支撑,我家到茨于坨市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过了不知多久,我决定坦然接受这一切,至少我在猫国经历过魔鬼特训,又解决了师父为我设计的种种难题,现在能够自食其力。还有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的小狼狗,她像神一样,总能懂得我在想什么。

此刻,我想告别我过去的惨痛经历,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却不得不接受现实,我不应该在本属于念书的年纪在外冒险、流浪,毕竟这是周扒皮的想法,迫于现状我无力反驳。

哈布来到了太平村口,但他好像忘记了我家的位置,在太平村的流浪动物网络指引下,找到小狼狗分分钟的事。

小狼狗隐约听到屋外有狗吼叫,可能有新消息,便和黑猫跑出屋,发现一只长毛雪狗:“哈布?你不应该跑这么远!放心把事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

“看他们这么忙,我实在不想打扰他们。”哈布抖下身上的雪,不小心把藏在毛里的小松鼠抖出来:“布莱克、小狼狗,这只松鼠会有你要的消息。”

布莱克流着口水调侃道:“看来我们流浪大队又有新成员了,虽然他是松鼠,不过你知道,猫遇到鼠就忍不住……”

“哦伙计,不要这样!我还给你们带来好消息了!”松鼠被布莱克泛着光亮的爪子吓到了:“我看到一个高个子、女的,穿着一身黑,然后出现了一个男的,他们商量着好像要抓12岁的孩子……我就知道这些了。”

“嘿!这不是你说不清楚话的理由!”布莱克继续用爪子吓唬小松鼠,试图让他透露更多的消息,被小狼狗拦下。

12岁孩子?目标已经很明显了,小狼狗现在很清楚她的目标,她想要把这家人从世界上抹除,或许还为此精心制订了计划,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让大家放下手头调查的工作,尽快筹集食物、寻找避寒的地方,未来几天可能会越来越冷。”

“太好了,我们迎来了第一个月的第一个假期!”黑猫有些兴奋,这要是让其它流浪动物们听到了,它们一定会很高兴:“哦不,我觉得……我是说也许我们是时候应该找个温暖舒适的垃圾箱了。”

黑猫继续说笑着带走了哈布,去告诉其它动物们放假的好消息,她向小狼狗保证过不会忘记告诉它们筹集食物这件事。现在,屋外只剩下松鼠和狼狗站在雪中,令小狼狗放心的是,目前还没下雪。

或许只有小松鼠心里清楚,他见过中年女士脸上阴险的笑:“我知道你希望他们能找到温暖的住处,但不想让这次调查停下……你其实另有打算,是吧。”

“哦?如果你想加入我们,就和他们一样,否则就不要多问,因为这样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小狼狗试图故意支开话题:“你叫什么名字?我需要认识每一个加入流浪大队的成员们,并把他们当做朋友看待。”

“我叫跳跳,我没有加入流浪大队的欲望,因为我还要照顾我的松果,不过我可以抽出时间来帮帮你们。”小松鼠直立起身,试着引起小狼狗的注意:“我知道,继续调查下去会给他们带来不可预知的危险,所以你不得不选择终止调查,我说的没错吧。”

松鼠还是失败了,小狼狗懒得搭理他,转身回到屋里。房子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毕竟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煤可以烧,还有自来水、西屋里一些食材。

周扒皮可是大厨,做出来的炒饭让我不再那么孤单,和往常一样看着电视,时隔25章之后再回到家,对我一个孩子来说竟没什么陌生感。

时针和分针在换新电池之后仍慢慢磨蹭直到6点,电视上播放着和往常一样的天气预报,虽然它们只是在做即使播报,预测的天气也从来没准过。

总之青衣保证过一周时间内能送小气猫他们回家,距离与鼠王约定的十天时间还剩7天。

和我预想的一样,福福鼠他们刚来到这里,对身边的新科技事物不太了解,像电视机、收音机、手电筒之类的,他们对这些在古代被称作“奇怪之物”的好奇,就好像我到古代世界对那里的一切充满好奇一样。

他们很有礼貌,待我的情绪平复之后才追问我这些“奇怪之物”的使用方法,就和有教养的家庭中培养出来的孩子一样知礼节,这是周扒皮对他们的点评。知情者明白他们生活在古代,去别人家里都是相当有礼貌,我属于“不入大雅之堂”的“平明之辈”、“粗鄙之人”,我终于理解小气猫为何要求我学习宫廷礼仪了。

周扒皮总想从我嘴里翘出我当时手拿着能量元在棺材里究竟是什么感受,还有关于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与我怎么遇到福福鼠他们的详细原因,这么长的一大段话让我读起来脑袋疼,这是周扒皮的原意。

屏蔽这些,剩下的就是吉吉鼠对这里食物的痴迷与喜爱,要是我这个时代有便携小冰箱,他一定不会放过周扒皮做的蛋炒饭,毕竟那也是我的喜爱之一。

小年(北)这一天,我们从屋里到屋外像玩解谜游戏一样探索个遍,还看到远处好多长相怪异的东西,汽车、楼、烟囱、中国银行的灯箱牌匾等,我像爆爆猫热情待我一样招待他们,带着他们看房后的农田,还有别人家鱼池……虽鼠国也有像样的农田,我记得很清楚。

我们看不到太阳,但从乌云的嫌恶能感受到太阳已经不愿再给东半球温任何温暖了。我们不得不接受太阳落山的事实,出去浪了一圈,回来吃着周扒皮的一手好菜,还不忘给小狼狗改善伙食,然后瞌睡虫就开始找我们茬了。

小狼狗这一天和黑猫忙着安排流浪动物聚集地的选址,我们没敢打扰如此严肃认真的“狗王”,一个月之后就成王了。我拿出日记本,这样在日记里写道。

“你写日记了?”儒儒鼠凑到落地柜旁边,似乎对我正写着的内容很感兴趣,“之前没见你写过,可能是我没发现。”

“应该算半个日记,我挑有趣的内容记下来,等到了一个地方,就翻一下它。”我翻阅着日记,里面记着我从流浪开始,到古代跟着爆爆猫进猫国以来、再到现在的感受。

值得注意的是,日记本之前几页有被撕掉的痕迹,那些页只是被虫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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