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敛了眉眼，不想把痛苦的样子展现在他面前，无力撑起一个惨淡的笑容道：“这样也好。”
见着白玉修黑眸里波涛汹涌的情绪，一种欣悦油然而生，他在乎我的，从未对我说爱的白玉修是在乎关心我的，就算不是爱，也足矣。
“慕棂璃……”我不停的吐着血，他伸手无措地擦着我嘴角的血，如玉的指沾上粘稠的猩红，那慌张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说，“慕棂璃，本王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若你死了，世人都不会记得你，我也不会记得你。慕棂璃，若你不死，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什么都可以给？爱呢？”我问他，“白玉修，你可知晓，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爱我，仅此而已啊。阿白啊，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哪怕舍去性命也不足惜，可是阿白，你爱我吗？有那么多人爱的你会爱我吗？白君瑜告诉我你少时的好多好多故事，你与他的故事。世人常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可以连白君瑜这个至亲都不怜惜，这样的你，会爱我吗？知道吗？他闭眼前喏喏叫着的，是你的名字……”我掷地有声地说完每一句话，滚烫的鲜血含在嘴里，口齿因此不清着，看着白玉修惶恐的神情变得麻木不仁。
我笑，说，“其实白玉修对我很好了，会抱着我，用轻柔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对我嘘寒问暖。可是呢，拥有这一切的原因我知道的，我漂亮、伶俐，是你成为九五至尊的最好助手，你的目的很简单，让我用最温柔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你的敌人，而最大的敌人，就是你的兄长——白君瑜。
幼时的你虽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子，却难以继承大统，你不是嫡子，做得再好的你也坐不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年少的你开始算计所有人，包括你最好的兄长白君瑜，可是你的目的还是没得逞，先皇还是把那个位置给了白君瑜。因此，你恨他。
这样的白玉修，想杀死白君瑜。
你让我杀掉他在朝廷中一个个得力助手，瓦解他的势力。后来的你对我很好，好得让我真假难辨，我心目中的白玉修，当真不是那个对慕棂璃好的白玉修。
当日你收下我的红豆佩帏，就料到了这天吧，可是白玉修，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为你做一切事情。
那日我说：‘阿白，我想帮帮你。’虽至始至终都知道我的结局逃不过一个死字，可是阿白，我真的很知足很知足了，现在的你，真好……”
胸口的疼痛让我再一次吐血，我看着他白皙的手指全部被染红，他的神情那么慌张，他的眼神那么无助，他是我爱了好些年的白玉修。
“慕棂璃，你当真这般想的？你当真以为……算了，也罢，全当我自作自受。”
他忽然对我笑，如玉的面容尽是不知名的嘲讽，墨发黑眸，多好看，只是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了。
“阿白，你再说说话，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身子好疼，生命似乎就这样流失着，泪水亦是如此，眼前的白玉修变成一块块模糊的色块，我看不清他，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只是怕再也听不见了。
“慕棂璃，不许死，若想听我的声音，那就活下来，以后有你听的，慕棂璃你他妈给我撑着，若死了，我便再不会记得你！”
我笑着，把自以为最好看的笑展现给他，可是我知道，这样的我很难看。
画着浓艳的妆容，嘴里吐着血，泪与血一并把它打花，多难看啊，阿白不喜欢吧。
他说过：“璃儿，别哭，你哭了难看我就不喜欢你了。”
而此时此刻的白玉修却对我说，“慕棂璃，不许哭，多难看，就算是我记得你，也是此时难看的你。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吗？这样的你，配做我的女人吗？”
我哭着笑，“不配，一直都不配，我素来知晓。”
不配，素来不配。
白玉修，你可知道，你是我一直仰望浩瀚夜幕中的星辰，触碰不了，望而却步。
“傻丫头，如何不配呢？世间最好的事莫过于你喜欢我，我喜欢你，这样就够了。”说罢，他低头，用他冰冷的唇覆上我的唇，然后向上移着，吻过我面上的每一处，额头，眉眼，鼻子，双脸，下颚……
只是我不停的吐血不得不让他停止这个吻。
他说，“慕棂璃，我爱你。”
他的声音沙哑动听，字里行间述说着他的本心，他爱我。
“白玉修，我也爱你，这是我为你做过做好的事。我从未奢求与你在一起，只是我知道啊，与你共度余生的女人不是我。阿白，忘了我吧。你说你爱我，这已足矣，我愿饮下这杯毒酒，要的不过是你一个答复。”
尾声
“哒哒。”似乎有什么东西低落在我的脸上，热的，又很快变成冰的，白玉修哭了。
他哽咽着凑近我的耳边，用他极致沙哑声音说道，“慕棂璃，这样做值得吗？以前的我素来不欢喜你，对你好，对你许诺都是为了让你帮我做事，杀掉那些阻碍我的人，最终的目的不过是杀掉白君瑜罢了。
可是你进了宫，每日对着白君瑜强颜欢笑，我就发现我不属于自己了，我无比的厌恶对白君瑜笑的慕棂璃，这样的笑，不应当是属于我的吗？就算是皮笑肉不笑，那也不是应当属于我的吗？
我不理你，厌恶你，甚至对你冷嘲热讽，可是啊，这样的白玉修不快乐，在没了慕棂璃以后。
那时候的我还没有发现，白玉修早就爱上慕棂璃这个傻丫头了。傻丫头啊，为何你这般的傻，可以为我不顾一切。
知道吗？白君瑜早就知道你是我派过去的细作了，他不杀你，每日与你博弈，只是因为他对你的感情于我是一样的。
可这个男人也有不同的一面，他把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世人皆夸赞他是贤明的君主，而我这个只会浪迹于红楼之地的王爷却是声名狼藉，我厌恶他，却也可怜他。谁叫我们生于这没有兄弟情的皇室？
如今的他死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这个死去的男子是我的哥哥，唯一的哥哥，而这天下，又少了一个贤明的君主。
慕棂璃，突然觉得我自己才是最愚昧的那一个，亲手毁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不是君王也好，负了天下也罢，活在当下，这是我原本应有的生活。
可是慕棂璃，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你走了，我一人独活有何意义？
慕棂璃，不要丢下我，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现在的我爱到不能自己，若是你真的死了，我真的不会在记得你，杀尽世间所以记得你的人，最后一人独赴黄泉。
慕棂璃，是不是这样，我们下辈子就可以相遇了？
那时候的我们可以不用记得彼此的名字，只是像平常人一样相知相恋，细水长流，共度余生……
慕棂璃，只是现在，你真的不要丢下我……”
我静静听着，泪水模糊了眼眶，意识越来越薄弱，最后只听到了一个男人悲恸的哭声……
后再无其他。
白玉修，这样的你真的很好。
很好.
——————————————正文完
白玉修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