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澜月殿的路上,我越想越慌,我如此屡次三番的冒犯魏煜宸,他会不会真有一天忍不住会砍我脑袋?虽然他没拦住我,我也走得潇洒,但我坚信,魏煜宸绝对是那种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的人,要是他言而无信不把我放出宫,那该如何是好……
我顿时停下脚步,左思右想着要不要回去给魏煜宸道个歉?但我都已经跑出来那么久了,再回去岂不是很更丢脸?罢了罢了,大不了明天给他煎药的时候多带几颗蜜饯赔罪便是……
夜晚,我闲坐在窗前看月,越看,越觉得外面月色苍凉,一股前所未有的难过就涌上了心头。
我想徐老头……想段先生……想阿烁……想顾知为,云秀,青儿,红儿,还有榆木一样的齐风……
“圣医姐姐,你怎么哭上了呀?是不是又被皇上欺负了?”
我被小茴子的一句话拉回了思绪,看着她粉扑扑的脸,竟然更难过了。我埋进她怀里哭道:“小茴子,我想我的家人了……”
小茴子许是被我吓到了,连忙拍着我的后背安慰道:“圣医姐姐,不哭不哭……”
我正稀里哗啦的抽着,却听到门外传来些许动响,我擦干眼泪看去,竟看到了魏煜宸。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看我哭停了,他才一脸不知所措的迈步进来。
他抬了抬手,对跪在地上行礼的小茴子道:“免礼,朕有事要找圣医,你出去把门带上。”
小茴子担忧的看了看我,才犹豫着应道:“是。”
待小茴子关上门后,他从长袍袖中掏出了一个碧绿的小瓶子,对我道:“这是上好的白芷软膏,对这些伤筋动骨的很有效,朕赏你了,省得明日差人抬辇轿来接你。”
我吸了吸鼻子,冷道:“不劳皇上费心,只要皇上吩咐,微臣就算是爬,也会爬去紫辰宫的。”
他看了看我,伸手将我的手抓起,往里塞了一个瓶子,笑道:“好啦,你的脚都快肿成猪蹄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把它擦了,明日便可消肿。”
我微微一怔,魏煜宸有点今日太不寻常。
“皇上您,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
“附耳上来。”我见他神秘的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凑上去。忽然,我只觉脑门微微一痛。
“你……”我愤怒喊道。
他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道:“你把朕当什么人了,放心,不让你偷鸡,也不让你摸狗。朕,想让你随行出宫游湖。”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游什么湖,宫里的湖还不够大吗?等等……出宫?”
他挑了挑眉道:“嗯,你不是天天嚷嚷着出宫吗,你赶紧收拾收拾,明日便可动身,别又哭着怨朕,不给你兑现承诺。”
我有些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道:“皇上您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不用再待在这个讨……皇、宫、了吗?”
他叹了口气:“唉,看来你对朕真是一点留念的没有……罢了。”
他说着,扬袖走出了门外。
等我反应过来,魏煜宸已经消失在门外了,就这一刻,我忽然觉得,其实魏煜宸这个小皇帝,还是挺不错的。只不过人各有命,我们这阴差阳错的缘分,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我四处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当初进皇宫时也是两袖清风。我随意捡了两件便服打了包裹,又将案上干净的官服折叠整齐放入柜中。当我不经意触到柜底时,发现里面放了三个大大小小的黑木箱子,是那日皇后赏赐的金银首饰,由于魏煜宸嫌弃它过于俗气,改日真命人抬两个箱子进来。我对这些珠宝首饰向来不是很在意,随意扫了几眼便收起来了,自然也把它们忘得一干二净。
我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细细的挑出了三两件较秀气的玉钗放下,便又藏了回去。
小茴子虽与我相处不久,但一直对我照顾有加,我也把她当妹妹对待,此番一去,恐怕再也见不着了。我没什么可以留给她,只能送她几只玉钗,算是我对她的谢礼了。至于剩下的那几箱,我日后再寻个机会告诉魏煜宸,让他帮我还给皇后便是。
“圣医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啊,为何提着个包裹?”小茴子端了茶进来道。
我将她拉过来坐下道:“小茴子,这些时日真是多谢你照顾了,咱们相识虽然不久,却是一见如故,这几件首饰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就当姐姐送给你的礼物了。”
小茴子看了看我手中的珠钗,突然紧张起来,埋头低声道:“圣医姐姐,你,你可是要逃出宫啊,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冲动啊,私自出宫,若是被那禁卫军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我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没那么傻,方才皇上来就是告知我,让我明日陪他出巡,我又不知这一去该有多久,怕你太想我,这才与你说了刚刚那番话而已。”
她舒了口气,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我笑道:“傻丫头,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小茴子甜甜笑道:“嗯,圣医姐姐放心吧,小茴子自小在宫中长大,什么场面都见过,不会有事的。圣医姐姐,你快帮我插上,看这珠钗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