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影照红霞,百里登风踏。
剑阁舞春秋,一朝凡尘落。
孩儿:此书信送达之日,便是为父起兵反叛之日。家传宝剑和一块玉佩以及一些金银细软就当做行别之礼吧!
王将军御书
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侠客,带着竹制斗笠,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书信,站在船头。满脸悲伤的看向了京州的方向。
“爹爹啊,你这又是何苦呢?孩儿不明白啊!如今,家中就父亲一人,孤苦伶仃的我以后,又会如何呢?要是有来生,我倒是想穿上银龙铠甲,骑着骏马扫平这腐臭的天朝。事到如今,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侠客叹了口气,背手而立。
此时的京州一片火海,远远的望去如同胭脂染了天空。船夫一言不发的,摇着船桨,渐行渐远地离开了京州。
此时的皋城,已经是春雨绵绵不断的时节,平民百姓们根据古训,咬春(吃春饼和炖萝卜)过后,开始了耕种的准备,一切宛如太平盛世。然而,时下并不太平:相传京州起了叛乱,各郡局势都很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听说了吗?镇守边塞关城的王将军起兵谋反了!”
“王将军?他不是目前朝政最大的功臣吗?怎么会突然起兵谋反?”
“据说,现今的圣上是假冒的!王将军得知后,非常愤怒,说是为先皇讨公道,这才起兵。“
“瞎说啥呢?小心这要是被什么官使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啊!“
“对对对,散了散了。你们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着茶馆里的议论,潘文起泛起了嘀咕,这天下好好地怎么突然要打仗了?我就是出门拿个玉簪,还能听到这等大事?罢了,真要打起来,也到不了皋城,这里离京州还有几十里的路程,四面环山路途险峻,骑马都得五天以上的时间,就算坐船也得两三日。
今儿,离与金玉坊约定的时日已经过了十天,潘文起因为家母病故,并未按时过来取玉簪,所以,戴孝过后,潘文起才带着商契进城拿玉簪。
到了金玉坊,潘文起还没开口,就被门口等候多时的两个壮汉给按在了地上摩擦。
“就是他!没给钱就拿了商契!搞不好那块玉也是他从哪里偷得。”一旁的店小二,尽然不论青红皂白说了起来。
哐当!被关进大牢的潘文起一脸震惊。看着四处阴暗,弥漫着腐臭味的牢房,除了脑袋一片空白,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被差点弄脱臼的胳膊,疼得他清醒了许多,连忙对外面喊:“我到底犯了什么罪啊?谁来告诉我啊?我就是进城取个玉簪给我娘子啊!!来个人啊!我冤枉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请官府给个清白啊!”
“别喊了,没人会救你的。进了天牢,你就是插翅难飞。只怕那昏君,给你判个死罪。”一旁牢房里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用空洞回响的声音对潘文起说道。
“前辈,您这是......我看您气质不凡,这是如何在这所谓天牢里?”
“说来话长了,我当年年轻气盛,斩妖除恶。某一天,一个妖孽躲藏进了王国府,我仗着自己法力高强,便硬闯进去讨伐。结果,就落了这番田地。好在那被附身入魔的昏君,没判我死刑,只是关押在这里。不过,我也活不长了。小兄弟,我有一事相求,虽然我知道你可能在劫难逃,但是,还有一线希望,我也要争取一下。我这有一卷轴,上面记载了我一生的修为和宝藏,我希望你能把它传承下去。如果,你有孩子就更好了。”
“前辈,这......这我说不准啊,但是,潘某接受了。”
“谢谢你了,我可以羽化了。祝你好运,小兄弟。”
潘文起手里出现了一个羊皮卷轴。而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却不见了。潘文起心里泛起了波澜。只得,藏好卷轴,身靠墙壁,准备度过一个凄凉的夜晚。
翌日,潘文起被哭喊声吵醒,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家娘子哭花了妆的脸,还有,一脸惊恐的潘永泉。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取个玉簪,就被关在这里受苦啊?都怪我,我不该跟你闹脾气。”见妻子自责,潘文起伸手抚摸着妻子的脸。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啥也没做就被关在这里了。对了,我遇到一个奇怪的老头儿,给了我一个卷轴,我想你把它交给儿子。算是我完成对那老人家的托付了。”潘文起拿出卷轴,偷偷给了妻子。
“夫君,我这就去问问那官府,是什么罪,问治于你。我不信,这天底下还没王法了吗?”
“别做傻事,娘子你和孩儿都要好好的。”潘文起有点担心自家娘子那倔脾气,会坏了事。
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氏上诉公堂。王县令却开口告诉她,她夫君犯了杀人罪,金玉坊的王师傅失踪了,必定与她夫君有关联。
“那天夜晚,王师傅还曾来府上和本官闲谈,那时候王师傅还一切安好。但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过他了。除了你夫君,谁也没有委托过他做什么,正值立春佳节,每家每户都在过节日。眼下只有你夫君再次踏入金玉坊,而金玉坊门店店小二却告诉本官,王师傅留下的打好的玉簪,是最为昂贵的金镶玉玉簪,价值二百五两银子。你家夫君并未付钱,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之处。简而言之,你夫君为了拿到金镶玉玉簪杀人了。本官打听过了,你夫君进京州考取状元失败,家里并未有多少钱财,另外,几年未归,这街坊人对他略有所知,就粮店的那几十文铜钱都是赊账的。如此看来,雕琢那宝玉所需的材料费用和王师傅的工钱加一起,你们一家就是帮忙个十年也未必付的起。”
“我夫君怎么可能会杀人?你这是在血口喷人!虽然,我夫君性格粗犷,但是,他从未杀生。更别提杀人了。立春时节,我与夫君一同进城赏花探春,金玉坊也只是委托做一对玉簪而已。再说了,那璞玉是我夫君提供的,怎么会突然付不起工钱?另外,我一个堂堂龙镇城的大小姐还付不起玉簪的工钱?”潘氏气得两眼冒火。
“杀人了,就是杀人了,还敢狡辩,小心本官一同连罚处置。下去吧!你家夫君就是死罪。”王县令似乎不想提任何理由,只想快点办完这案子。招人驱逐了潘氏。
潘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泪眼婆娑的回到了家中。想起家父还有点威望,便提笔写信给家父,希望能给夫君带来一些帮助。
爹爹:
孩儿不孝,今日夫君有难,还请您高抬贵手,书文奏折禀报圣上,给个公道。锦城县衙门王县令诽谤我夫君杀人,说是二百五十两银子给不出,而杀了人。
不孝孩儿书
没过几日,潘氏的爹就回信了,大致意思就是:你这叛家之女还有脸写信?倒是,你有意,就带着我孙子回来吧!
潘氏只得动身,收拾好家财,前往远在京州百里开外,紧邻泽池的龙镇城。几日颠簸,潘氏回到了很久很久没进入的龙府。一进门,就迎面扑来一个丫鬟,流着泪喊着:“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那个书生王八蛋没欺负你吧!”
“他啊,一介书生哪能奈何了我啊!别忘了,当年可是我追着打着逼他娶了我的。”潘氏一脸骄傲。
“大小姐,这次回来,就不会再回去了吧?婉儿可想死你啦!”一个唤作婉儿的丫鬟亲密的拉着潘氏,小声说道。
“不啊,我可能还是要回去的啊!只是,不知道家父家母怎么说,也可能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龙小姐回来了!快来啊!”另一个丫鬟吆喝了起来。
平日里,显得有点冷清的宅邸,突然热闹了起来。一副要张灯结彩,报喜庆生的样子。
“哼,你这丫头,就为了一个穷小子,跟你爹娘闹翻。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也不写个书信。这回写的书信啥意思啊?有事才想家啊!?”一个白发的老头子在潘氏耳边有喜有怒地嘀咕着。
“好啦,老头子,你就别凶你闺女了,好不容易回趟家,走!跟妈换个装,吃点好吃的去。”龙氏推了推龙父。
“孩儿不孝,我夫君今日有难,还请爹帮帮忙。”潘氏也不管其他,当场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说啥话呢!当年说走的是你,现在回来就这样,真寒了我心啊!女大不中留啊!女大不中留!罢了。你说的那事,我问过了,那王县令这两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气,到处乱判案,只不过,现在他家亲戚如日中天,我塞钱也罢,送礼也罢,我就是搭上这条老命这也不好插手。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以后,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在龙府待着吧!眼下京州不太平,王将军起兵谋反,烧了半个京州。你一个弱女子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罢了,回来就好。”
听完龙父说的,潘氏当场就晕了过去。随后,龙府的丫鬟把自家大小姐抬进了闺房。龙父龙母则到书房商议。
“闺女那事,不能帮吗?从小她就没受过什么委屈,更别说缺钱了。都怪那穷小子,这到可好,缺钱而折腾出了个命案。这要是给龙镇城的乡亲们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们龙家?”龙氏有点焦虑。
“帮不了,我就算现在上朝御告也没用了,京州现在一片混乱,圣上被传是狸猫换太子一事,眼下别说那小事了,就连护城河的拨款都停了。王县令虽然官职比我小,但是,人家可是亲皇派旗下的人啊!如今,王将军起兵谋反,王氏家族兵权在手,在京州又是首富,天朝里也有他们的眼线。搞不好,王将军这么一折腾,说不定就改朝换代了呢!我这也是无能为力啊!倒是那小子中了什么邪,摊上杀人案?”
“怕不是其中有诈,我想起当年,潘文起他父亲被赐死,这其中也有些蹊跷之处。说起来,这潘家一家都是冤死,只怕那孩子,也逃不过这天命。”龙氏叹了口气。
“我这乌纱帽也怕是保不住了,更别提插手那么远地方的事情。好在,我们龙家不要这顶乌纱帽也能逍遥很久,幸亏,老夫有先见之明,以商人起家,要不然,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了。现在天朝那么乱,也只能让那小子自求多福了。明儿,让人看好闺女,免得她想不开。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我也想好好一家人聚一聚了,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唉,行儿。我这就去安排。”龙氏叹了口气离开了书房。
另一边,锦城的雪楼最高处,一个身穿一袭白衣的女子,吹着陶勋,在高台上独自一人赏月。
“哦,你来了啊!出来吧,说吧,什么事?”白衣女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潘文起,被冤案关押在王国府的天牢里,我们是去救他还是放弃?”一个黑衣人在暗处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白衣女子揉了揉额头,摇了摇头:“这次我也怕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圣上被掉包的事情被发现了,我要是随意插手,可能会暴露我与之的关联。这也跟那块妖玉有关,我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那妖玉明明被师祖处理了废弃于深山野岭,怎么会到了潘文起的手里。对了,查一查那妖玉的下落。若是,你想救他,你就弃了你的名和一切。就当我不认识你就好。也算是给潘伯伯一个交代。”
“哼,你还是那样狡猾而又口是心非啊!既然如此,就让我大闹一场吧!”黑衣人遁了身形。
白衣女子又吹了一会陶勋,看了看血红的月亮,唱了一首词:
与青天/共婵娟/一朝一夕/两茫茫
佳人约/千年醉/望花海/鸳鸯归
风过云海/啊,啊啊!啊啊啊~
月牙弯/映只影/何时了
忆一情/百回转
相思断/落红尘啊,遥望......
“你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潘家呢,你这又是何必呢?”白衣女子一人对着月亮不知道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