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珊：
“内门的司徒颜良。”
什么人来的？听口气，算是最终敲定了？顾倩倩观察老妈表情。
这边厢有根却忙不迭抢答：
“我知道他！半年前跟大和尚比试乐器，输了的。”
顾倩倩算看出来，今晚昆有根也不知怎么了哪个话题都要横插一嘴，各种找存在感难有片刻安静。
杜旭点头证实：
“是跟净土寺天音禅师，以天魔舞斗佛音梵唱。”
天魔舞不仅仅是舞蹈，还包含心法、灵气运行、锻体、魅惑等足足七大门类，音律是其中比较出名的分支。
输了……为啥跟个输家学，既然要花大价钱，拜个能斗赢的老师不好吗？顾倩倩问出声。
杜旭笑，宠溺地给女儿挑块不连肉的烤乳猪皮：
“幼稚了不是？咱可不能单以输赢论英雄。这个脆，你尝尝。”
顾宝珊不待丈夫故作高深，解释：
“净土寺天音禅师虽然赢了，却是惨胜。最后那曲梵唱焚尽其全身灵气，次日来不及返程便直接坐化在篷车中，享年五十二岁。”按修士身体状态这个岁数堪堪才步入中年，绝对属于英年早逝。
“司徒颜良的确是输家不假，却还活着到现在仍会喘气。极乐坊上下专修天魔舞音律分支之人不知凡几，他能有资格以宗门的名义同那净土寺乐僧挣长短，技艺必定超群。”
杜旭赞成：
“现在的净土寺虽非当年的圣寺本尊，岁月流逝中几经覆灭，焚毁、迁址、重建……即便精髓十不存一仍旧不可小觑。”
顾倩倩恍然，喊：
“哦！杀猴子的！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呢。”
人、妖战中，成功伏击花果山大妖美猴王的高僧可不就出身净土寺嘛！她暗戳戳怀疑那和尚指不定便是爱唠叨的唐三藏原型，可惜并没有师徒四人的佳话。
有根插话：
“他们说，那个乐师跟和尚有仇，为了报复才故意挑战的。”
杜旭点头证实：
“司徒颜良出身净土寺辖下庄园，本是独门小户的乐修，据说因与寺庙争夺田产斗殴，家人被打死不少。他自身更遭通缉才不得已出逃、半途改投的极乐宗。”
和尚只要一日未成佛就得老实吃饭、穿衣、住房子，从而便有了仗势欺行霸市、兼并土地的可能性。所谓经是好经，端看什么人念。
顾宝珊正色交代女儿：
“如果日后拜此人为师，务必注意单随其修习技艺便好。他跟佛门中的恩怨咱不插手，千万别逞能沾染上。”
顾倩倩点头，深以为然，宗教人士不好惹。出重金上课外补习班，受聘老师家的私人恩怨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她可不傻。
杜旭推测：
“天音禅师豁出命才赢，司徒颜良估计伤得也不轻，待我明日仔细打探下，甭学费交完老师死了那可亏大发。”
顾宝珊轻夹碗内米粒，沉吟片刻后决定：
“我去见他，顺便评估。”若非特意掩盖，药师王门下嫡传白鲤鱼对旁人寿数还是辨得出大概的。
杜旭低眉：
“听说这人平素傲得很几乎未收过学生。若那场赌斗败坏了身体，趁尚能支撑想挣笔安家银子，现在突然收徒便解释得通了。”
他望眼女儿，略微发愁：
“既是挣棺材本，十有八九会狮子大开口。”
顾宝珊倒显得轻松：
“没事，明天喊个典当行的中人过来，我那几箱旧东西除外关键不能卖的全都趁机清理掉好了，反正放着也是白白搁灰。”
顾倩倩不由得捏着筷子瞪眼。那么些漂亮衣服、珠光宝气的首饰、好玩小摆件挂饰……全，全部卖？！
注意到女儿面上不舍，顾宝珊严肃：
“记住，这辈子唯独读到肚里的书、学到身上的艺是自己的，否则金山银山再多也是帮别人保存。”
嗯，好吧……顾倩倩皱着眉毛接受。即使明知是这么个理儿，心里就是不痛快。内疚之余还带点担忧，因为成绩差害家里出钱，万一出钱仍学不出个子丑寅卯，这……这咋办？
哎呀呀愁人啊！她重重叹口气。
吃完饭略略收拾下碗筷，便上瓜果、月饼。
杜旭伸头瞄眼下窗外时不时打闪的雨势：
“拜月省了，估计能下整晚，倒是凉快好睡觉。”
极乐坊虽然也位于交通发达地区，却远不及夜明埠卡正货运中枢位置那般得天独厚。今晚五样水果要么是附近出产，要么易储存保鲜：
扁柿、鸭梨、番石榴、柚子，余下还有一种，嗯……顾倩倩歪着脑袋琢磨，喊不出名字。
单看外形像只短粗的胖苦瓜，颜色却非绿而是鲜黄微发红。
“这啥？”她指着问。
“赖葡萄，你这都没见过？”有根抓着机会就摆显，拿一条掰开。只见内里是大黄偏橙色排列整齐的果实种粒，造型有点像玉米。
“吃这个，别碰皮。”他示范，双手两头向下、中间往上轻使力让种粒突出送进嘴里，三两下噱干净果肉，吐核。
顾倩倩试着照做，没想到这个苦瓜瓤样的红肉竟蛮甜，稍黏腻水分不多也没啥怪味儿。伸舌头略略舔了下外层黄皮，苦！能跟黄连有一拼。
她五官皱作堆，深怀疑：
“这就是熟了的苦瓜吧？”平时炒来吃的苦瓜因为生，所以内白外绿？
“是也不全是，它是苦瓜的亲戚，或者说野苦瓜。”杜旭并不陌生，八成别处曾吃过或者坟山也有种。
顾倩倩将没吃完的癞葡萄全塞给老爹。
“不要了？”老爹。
“怪怪的。”她。
杜旭于是三两口啃掉。
月饼两种馅：双黄白莲蓉、玫瑰云腿。前者纯甜带淡淡莲子香气，顾宝珊中意。后者咸甜交杂，更受杜旭爷俩喜欢。
顾倩倩捧着1/4块巴掌大的月饼咬下去，夹杂在核桃、杏仁碎中，切得极细成丝的火腿依旧清晰可辨。稍微细品，肉食咸香好滋味立马在牙齿间绽放，结合并不多甜的玫瑰酱、果仁，有嚼头、满嘴生津。
顾宝珊进屋又出来，将只包装纸盒放在桌面：
“我跟你爹商量了下，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居然有礼物！这可是个惊喜，往年没有的。顾倩倩赶紧放下吃的。
杜旭弯着眼睛示意：
“拆开看看。”
纸盒打开后，但见内里是半只鞋盒大却极薄的雕花木匣。非翻盖的，亦非卡扣，倒像什么卯榫机关结构。
顾倩倩摆弄了几下，木头依旧纹丝合缝：
“怎么开？”
她不太确认所谓礼物到底是指木盒，还是里面装的东西。
顾宝珊上手帮忙：
“这是个法器收纳匣，我小时候用过的，本打算作为本命法器一直用下去，谁知后来师傅又寻着更合适的便替换了。”
空间类法器？那可是真个宝贝，比寻常灵器精贵，听着像是与老妈本命法器药王箱同级别。顾倩倩满怀期待。
顾宝珊手指在这里、那里轻按几下，匣面往左平滑开，露出空荡荡的内部面积。
顾倩倩看了又看，实在未能再发现多少特别，忍不住：
“怎么可容纳面积这么小……”充其量像加长的文具盒，怀疑塞两只苹果都艰难，这够装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