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颜良扬扬手上轻巧小黑匣子：
“换这个。既然资质差到如此地步，干脆死心吧也没什么继续努力的必要了。索性改练更偏门的。”
他意味深长地望学生一眼：
“至于究竟能学到什么地步……端看造化。当然，如果你不愿意……”
评语真够刻薄直接的，顾倩倩满头黑线之余忙不迭脱口而出：
“我学！”火速接过器具，生怕对方反悔。
至今来跬步阁上课已第七趟，虽说多是师兄代为教授。但依平日听到的风评以及爸妈打探来的消息，司徒颜良还是属于比较有底线、名声尚可的。
她又不是真六岁，当然明白自个儿之所以能成功坐这儿里全靠老妈生生用重金狠砸，人家才勉为其难赏脸浪费时间。
当初爸妈在数个选项中反复衡量斟酌最终挑定这位，正是看中司徒颜良急缺大钱，但素来行为尚端正、重誓约并非整个人掉钱眼里。所以，如果以他的专业修为眼界都断定正常途径无论如何练不成，那估计便十有八九确实……真是死路一条了。
不过，改偏门的……会怎么个偏法？
那只黑色小匣子入手生冷且特别重坠，仿佛整体用铜铸铁浇而成。
顾倩倩愣是一时瞅不出个头绪。
翻过来看，底步除外银亮纤细的阵纹迂回蜿蜒居然还有……镶嵌灵石的卡槽？
咦，这是个小型灵力装置？需要灵石驱动的乐器？
这个世界，至少她所处的地界，前世发源于西方、普及率极高的电力机械产物几乎绝迹，取而代之是百花齐放千奇百怪的各种民间日用低级灵石装置。换句话说，这类装置约等于前世半机械化家电什么的。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莫非像电音鼓、电吉他、电子琴类……需要外部供能插“电”拟声的？
司徒颜良放下茶杯，不紧不慢解释：
“断音板，你也可以叫它断音鼓。一件挺有意思的闲置物件，是早年我家人淘换得来的。”
“不清楚世上有没第二块，反正我是没见过。”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像在思绪中找词：
“说多大用处吧，它并没有，只合适拿来练习用。光练习一种技巧：打断。倘若非要认真追究其来，这东西未必算是正宗乐器。”
打断？顾倩倩意外之余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盯着手中镂刻出的阵盘纹路猛看。
打断也算技巧，还需要练习？
还有，哪个天才会想到发明一样乐器专门用来练习如何打断？
再说，就算把打断练得炉火纯青，能干啥？趁别人演奏的时候赶紧打断？哈，那就不是打断是生生找打了！
呃，贸然接触感觉这东西好像蛮滑稽……够鸡肋。认真的？不会诚心忽悠人玩吧……
短时间琢磨不出头绪，她干脆直接问出口，只是用词婉转再婉转。
错觉吗？掏出断音鼓后司徒颜良神情反而不似先前冷漠了：
“你妈曾跟我谈过，送你学音律的目的并非图想要日后成乐师。若卯着吃乐师这口饭而来，我根本不会收你，天份太次。”
“如果单为抵抗音修、佛修……类法门的情绪影响，断音鼓反而比任何乐器都更合适，它专长打断。”
顾倩倩突然想起：
是了！传闻中这位老师小半辈子都在跟佛修做对，数月前才刚生死斗过。自己拼个半残、对方那和尚更直接咽了气。他在这方面的确有发言权。
所谓实践出真知，拿命验证过的经验应该靠谱。
那么说，这鼓还是个好东西？至少是目前最适合自家学习的乐器。
她身板小，抱着沉甸甸的黑匣全副注意力都在上面。
司徒颜良眼睑半闭，俯视的目光落在孩童天灵盖剃成板寸的薄发上。不知联想到什么，他苍白少血色的脸上像哭又像笑的神情一闪而过：
“关于断音鼓有个传闻，据说制作者初衷是另辟蹊径将断音专作为修行法门，声称打熬到极致境地时甚至可截断剑仙发出的本命飞剑。”
那么厉害？堂堂剑仙啊，岂是普通区区剑修能比拟的！但是以无形音波打断有形飞剑……顾倩倩半信半疑，抬头看老师。
然而，他却挥手：
“这种没边的传闻，你听听便罢了。如果断音法门确实那般犀利怎可能向来默默无闻，连首创者是何许人都不详。”
“可……”顾倩倩。天上掉馅饼捡漏的好事虽然忒稀罕，但万一万一有呐？
司徒颜良腮帮肌肉收紧：
“我倒怀疑这传闻是佛修刻意散布的谣言，毕竟能不能稳胜剑仙谁也没亲眼见识过，反而特别克制秃驴们某些看家术法效果倒是实打实的。”
恶意捧杀？顾倩倩好像模模糊糊有些懂了。
她还要再问，当老师的已经摆出副严肃面孔：
“甭管传闻真假都跟你现在没半文钱关系，未积跬步就别去肖想千里之外！”
“……”这口吻简直不要太熟悉！顾倩倩立马联想到背到吐的那堆医道经典，以及老妈正襟危坐的姿态。
若拿爬山比喻修行，千百种修行门类便如放大了的丹霞地貌，从下往上看万仞雄峰插天入云。她则是山脚底处茫然的小小蚂蚁。唉，任怎么想都有点丧。
司徒颜良却没打算顾忌学生的情绪，直接开始教学：
“断音此法主要靠使用者灵力施为，道理跟剑修掌控飞剑、御兽者奴役灵兽……雷同。”
“若期望日后有大进展，须孩童期便入门坚持训练。”
“但年龄太小自身灵力尚未生成怎么练？那便要用到这只断音鼓，由其阵盘中灵石起作用模拟天然灵力。”
顾倩倩听得似懂非懂，大约……类似没车的人用虚拟软件学习开车这么个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