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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渡缘和尚

回到客栈,刘守拙唤来书童,告诉他自己后面的路上有两位武功高强的朋友相伴,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安危,让书童将自己的行囊打点好之后,将一封用大红火漆封印的信封交给他,让他即刻返回神仓门。书童起初不肯,坚称掌门在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二少爷,如今就这么回去掌门非砍了自己的脑袋不可。刘守拙不得以,只得板着脸说道:“让你回便回,老爷不是也吩咐过一路上听我安排吗,这封信内容极其重要,如若你送不回去,老爷才真要砍了你的脑袋。”书童听罢咋舌,只得答应了。

送走书童,刘守拙向洛伽、叶行云二人说道:“洛兄、叶兄,以我们坐骑的脚力,到南宫不过四五日行程,待到了大江边,乘船渡江之后,便真正踏入南宫地界了。”

洛伽道:“如今尚未到南宫,兄弟已感到南宫的影响力无所不在,后面一路上我们还需格外的小心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轻易暴露身份为好,若有人问起,只说寻常人家江湖子弟到南宫游历的吧。”

刘守拙道:“现下的情形,无论是靖慕中还是季氏与南宫有所勾结,怕是早就将我们的行踪告知南宫了。”

洛伽和叶行云均知刘守拙所言非虚,睢陵城作为抵达南宫的桥头堡,除却在睢陵城内部安插势力之外,想必更是布置了不少暗哨线人,以随时提前掌握前往南宫之人的行踪。

洛伽道:“那也没得办法,我们只好相机行事了。”主意已定,三人便趁着天气尚好及早赶路。洛伽心里惦念着季氏,本想带同刘守拙和叶行云前去向她告别,但转念一想这势必会引起靖慕中的猜忌,给季氏带来麻烦,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路上简要的把一早和季氏见面的经过说了一下,说道季氏言辞与靖慕中大相径庭,一时也难辨是非真假,中间却隐去了季氏与祖父洛仁卿相识一事。

刘守拙听洛伽说完,便道:“现下靖慕中与季氏各执一词,我们也很难判断出真相究竟是什么,也许一切到了南宫才能知道答案。”洛伽与叶行云也觉得唯有如此了。当下三人不再多言,扬鞭催马,向着南宫奔去。

三人一路马不停蹄,只在疲乏困顿的时候稍事歇息,路上遇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也越来越多。看形状打扮,有满载货物的商贾,有神色匆匆的武者,也有满面春风的年轻人。连见多识广的刘守拙也忍不住感叹南宫人气之盛是他平生仅见,即便神仓门也是自愧弗如。洛伽和叶行云更是看得暗暗心惊,摘月山地带有何曾有过这般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景象,洛家庄虽然根基深厚,东来派也是蒸蒸日上,却也不敢想象这种万人来朝的场面。

待到第四日晌午光景,三人在驿站匆匆吃了几口饭,洛伽便向驿站值司打探此处距南宫尚有多远,值司回道再向前百十里路便是大江,在大江采石矶渡头坐船后便可直抵南宫。洛伽三人商议趁着坐骑尚有脚力,便一鼓作气在日落前赶到采石矶渡江。

三人小憩一会儿复又上路,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虽已是入秋时节,日头却也晒得毒,即民间所谓“秋老虎”。三人担心马儿受了内热,想着百余里的行程最多两个来时辰也就到了,于是不紧不慢的专挑阴凉处走着,一边走一边欣赏沿途风光。放眼望去,但见沃野千里一望无际,偶尔有一两座突起的小山包,却是树深林密青翠欲滴,与北国风光大不相同。路上每隔五六里便有一处聚集的村落,都是古色古香的阁楼。刘守拙向洛伽和叶行云解释道,大江之地雨水充沛空气潮湿,采用这种构造的建筑主人一般都住在楼上,一是可以在晴天更多吸收阳光,二是在雨天可以更有效防止潮气入侵,这都是千百年来被自然环境逼出来的智慧结晶。洛伽和叶行云都深以为然,像摘月山地带一年四季干燥,自是谁也不会把心思放在防湿防潮上。三人就这么一路走走看看,过了一个多时辰,呼吸间已能闻到一股湿润清新的水气被江风挟裹而来,吸起来颇为舒服受用,叶行云兴奋的向洛伽和刘守拙说道看来马上就要到江边了。

洛伽和刘守拙也很是兴奋,心想看来今日就可以在南宫过夜了,继续向前驱驰了十余里,孰料周遭景致竟然渐渐模糊起来,路上行人也越来越是稀少,原来是起了雾,三人起初只顾埋头赶路也不以为意,怎料雾气氤氲越来越浓,目之所及不过一丈,满天弥漫的大雾中只听见呜咽的风声,却看不见大江所处何方。

三人都是叫一声苦,浑没想到会遇上这等糟糕天气,此时路上已是了无人迹,想是有经验的赶路人都已投店落脚了。洛伽说道:“行云,刘兄弟,此处距我们晌午休息的驿站骑马尚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此刻我们只能下马步行了,再回头不知几许时分,不如我们摸索着往前走走看吧。”

刘守拙道:“也好,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最好往前走一走,在采石矶渡头能找个落脚的地方歇一晚,明日天气好转了再渡江。”

三人下得马来,依稀辨着方向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心向前迈着步子,行了百余丈,突然感到江风吹得更紧了,凉飕飕的阴冷入骨。定睛一看,原来大江已横亘眼前,滔滔江水和着阴风拍打着江岸,直令人毛骨悚然。洛伽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曾经在书上读过的几句诗“若夫阴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那情景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雾气弥漫的越来越厉害,三人此刻已是进退不能,刘守拙眉头紧锁,叶行云心下却不以为意,他天性乐观,对着滔滔江水大声吟唱起来:“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他运气内劲,声音高亢嘹亮,穿透甚远。

谁知叶行云圣印甫停,自江中传来一阵同样嘹亮的歌声:“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虽在疾风劲浪中,却是字字清晰,如在耳边。

叶行云大喜道:“你们听,江里有人在呼应,咱们赶快喊他过来。”洛伽知道江中歌者所唱内容乃是源自诗经,讲的是因为某种原因被阻隔在大江对岸的一位思人,每日里只能遥望家乡以解乡愁。当此情景,大雾锁江,大江两岸的离人自是无法抵达家乡,歌声内容与眼下场景倒是颇为相应。只是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不知是什么人还在江中航行,听起来歌者声音穿透力十足,想来也是个练家子。

洛伽于是运起内力,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大声唱道:“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他所唱的内容也是源自诗经,说的是无论江河深浅,都要以极大的决心克服渡过它,也意在鼓励江中的歌者,虽然遭遇阻挠,还是要不畏风高浪涌,努力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江中歌者显是听懂了洛伽的歌声,大声询问道:“哪里来的朋友,可是要在此渡江?”

叶行云大声回道:“请船工就近说话,我等确要渡江。”

船上人道一声“好”便不再答话,洛伽知道此刻船上之人正全力向己方驶来,果然不多时一叶扁舟便出现在江边不远的位置,虽然被汹涌的江水卷起来时起时伏,但行驶方向却是稳准兼备,可见船上之人不但功力深厚,驾驶技巧也极为熟练,不多久小船就已驶至岸边,一个高大魁梧的虬髯大汉把船泊好后走了过来。

只见那人走上前来,尚未等洛伽等人开口说话,便双手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不知施主自何处来,往何处去,只是眼下风高浪急,大雾未散,要渡江怕是不能了。”

洛伽心道此人当真特异,虽口宣佛号但瞧一身打扮实在不像是出家人,转念一想江湖上奇人异事本来就多,此人说不定有什么机缘也未可知。当下也不敢怠慢,双手合十说道:“大师有礼了,不知大师如何称呼。我们自北方而来,欲在此处渡江南去,不料天降大雾困顿与此,大师菩萨心肠,还望为我等指点迷津。”

那人见洛伽说的客气,忙道:“不敢,小僧是这附近山庙中的行僧,只因昔日犯下罪孽,后来皈依我佛,吾师便命吾在此每日载客渡江赎罪,并赐吾法号渡缘。今日大雾,数年罕见,怕是三两日也难以散尽了,众位如不嫌弃敝寺简陋,可随我前往暂住几日,待雾气消散了再过江不迟。”

刘守拙还是头一回见到做渡头营生的和尚,不禁玩心顿起,说道:“不知渡缘大师载客之时可要收取渡费,我们几人路上遭遇劫匪,囊中早已空空如也,怕不能如大师所愿啊。“他本意在说笑,谁知渡缘听完正色道:“阿弥陀佛i,小僧所渡皆有缘,不敢收取分毫,若有悄悄留下钱财的施主,小僧悉数奉了寺里做香火钱,小僧孑然一身。衣不过麻布三尺,食不过三餐素斋,要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劳什子作甚。”

刘守拙被渡缘一番言辞说的面红耳赤,心道此人话中大有禅机,自己这些年跟随家族东征西战,所图者也不过三吃之衣三餐之食,这几年家里的资财越来越多,自己却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活得也并不轻松,反而不如这渡缘和尚潇洒快意,难道这大和尚是上苍派来点化自己的吗?

渡缘见刘守拙默不作声,还道是自己言辞不当中伤了他,乃说道:“小僧一家之言不足为听,吾虽已深入佛门,受我佛熏陶日久,却还是改不了心直口快的脾性,若有不中听处还望施主见谅。”

洛伽见渡缘与自己素日里所见的和尚大不相同,也喜他这直爽的脾气,忙打圆场道:“大师秒谛真言,令我等茅塞顿开,上天今日让我等困顿与此,想来定是与大师有缘,我等愿随大师前往宝刹,再领梵音,只是不知大师在何处名山修行?”

渡缘见众人愿意随他回寺,也自欢喜,说道:“距此约莫五里,有山名镜山,那镜山最高处唤做“坐忘峰”,乃是鄙寺“镜心寺”所在,现下主持镜心大师正是吾师,他老人家谦慈仁爱,最喜与人解忧普度世人,今日若得见三位施主,想来也必欢喜不已。”

洛伽道:“既如此,叨扰了,劳烦大师在前引路,我们趁着天色未黑前往,以防再生变故。”渡缘道一声好,便率先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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