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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携子同行

三人刚到院子里,看见小叮当正在拿着洛伽给她的绣囊玩耍,洛伽笑呵呵的看着她说道:“小妹妹,你好好在这里跟着方丈大师疗养,我们走了。”谁知小叮当一听他们要离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跑过来一手拿着绣囊,一手拽着洛伽的衣角,抬着头一双大眼睛委屈似的盯着洛伽,也不说话。镜心见状,捻须微笑道:“这小姑娘看来是赖上你们了,也罢,就劳烦三位施主把她带到我渡难徒儿那里,着他好生照料即可。”洛伽蹲下来,向着小叮当问道:“哥哥带你去可好?”小叮当点点头。洛伽又道:“那你向方丈大师磕头,多谢他救命之恩。”小叮当当即跪下来,向镜心方丈说道:“谢谢大师救命之恩。”镜心挥挥手,呵呵一笑说道:“去吧去吧,缘来则聚,缘去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说罢转身回房。

洛伽他们带着小叮当,一路走一路和她说话,小叮当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这些日子和一群口讷目呆的老和尚在一起,想是闷坏了,话匣子一打开,便咯叽咯叽像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洛伽见她天真烂漫,心下越发喜爱,突然想起到如今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便问道:“小叮当,你的家人都去哪里了啊,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话一说完,小叮当原本笑语盈盈的脸上又变的泪眼婆娑,抽泣道:“妈妈不知去哪里了,爸爸被大水冲走了,呜呜,他们都不要我了。”一边说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洛伽才知道小姑娘心结抑郁的原因,更是悔恨自己不该提起她的伤心事,便蹲下身子,打了自己一巴掌说道:“小叮当不哭,是我不好惹你伤心了。这样吧,你以后就喊我洛伽哥哥,这两位是你行云哥哥和守拙哥哥,以后你就把我们都当成家人好不好,我们都会照顾你的。”小叮当点点头,说道:“好,洛伽哥哥,行云哥哥,守拙哥哥。”三人异口同声的答应着,心下都对她充满了说不出的怜爱之情。刘守拙突然在身上翻来覆去的摸索,叶行云问道:“刘兄,你在找什么?”刘守拙道:“我在找银子,给小叮当做见面礼。”洛伽呵呵一笑道:“她一个小姑娘放银子在身上怎么会合适,刘兄你放心,既然你对小叮当这么疼爱,日后管教你出银子的地方多的是。”刘守拙闻言一怔,道:“只要是给小叮当的,我都愿意。”

洛伽和叶行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叶行云笑眯眯的对小叮当说道:“小叮当妹子,听到了吗,你守拙哥哥可答应承包你的花销了啊。到你长大了出嫁的时候可得好好跟他要一大笔嫁妆。”小叮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席话说的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不知不觉几人已经到了镜山寺后门口,院落里却没有遇到一个僧人,洛伽正感到奇怪,却听到前面禅院里传来渡难住持的声音:“不是要你叮嘱他们就在寺里面看一看,不要到处乱跑了吗,要是三位施主出点什么意外,你的罪过可大了啊。”听语气显是在责罚星云。洛伽心想三人一时冲动,倒连累了星云,便向叶行云道:“行云。你和守拙带着小叮当先慢慢走着,我赶过去向住持大师解释一下,不能让星云因为我们而受了责罚。”叶行云道:“好。”洛伽当下展开轻功,向着前面禅院疾驰而去,到了大雄宝殿,果见星云小和尚跪在佛前思过。洛伽待欲过去拉他起来,转念一想,此事须跟渡难住持说个明白,由他亲自前来更为妥当。于是出门问明了住持禅房所在赶了过去。渡难正在召集人手,打算安排众人寻找洛伽等人,突见洛伽归来,喜不自胜道:“阿弥陀佛,可把施主盼回来了,贫僧正要安排人手外出寻找诸位,不知另外两位施主现下身在何处呢?”语气中仍是充满焦急之意。

洛伽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渡难讲述了一遍,末了又向渡难说道:“我三人擅闯后山,此事实与星云小师父无关,还请大师不要责罚于他。”渡难素日里便十分疼爱这个小徒弟,今日只因洛伽三人失踪才大发雷霆,责罚了他,但细究起来此事确实不是星云之过,兼之又听说小叮当已恢复如常,心下高兴,便说道:“今日确实是我错怪了小徒,这便去向他认错。”洛伽见渡难以一寺住持之尊竟然主动提出向徒儿认错,此种胸怀着实令人钦佩,便陪同他一起来到大雄宝殿。渡难当先走过去,轻轻扶起星云,说道:“星云,前因后果师父均已知晓,是师父错怪于你,原谅师父好不好?”

此时叶行云和刘守拙也带着小叮当来到了大雄宝殿,二人见星云小和尚因几受罚,都自责不已,不停向渡难致歉。渡难道:“几位施主不必自责,此事错在贫僧,各位有心向善,我若因此责怪,岂非成了不识好歹之人。”小叮当跟星云年龄相仿,见他受罚心下难过,便走过去安慰道:“小师父,你不难过了,我洛伽哥哥他们都是好人,你师父已经不怪你了。”星云使劲点点头,说道:“嗯,这几日不见你了,你去哪里了?我挂念的很呢。”渡难呵呵笑道:“她去祖师那里疗伤了,现下病已经好了,星云你也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星云一听小叮当的病已经好了,心下高兴,方才的一点小小的不快早已抛诸脑后,向小叮当问道:“你饿了吗,我去给你寻些吃的吧。”说完就牵着小叮当的手连蹦带跳的走开了。

众人见此场景,都是心下欣慰,叶行云突然道:“哎呦,不好。”刘守拙问道:“怎么了?”叶行云顿了一顿说道:“这个星云小师父不会动了凡心了吧。”洛伽听罢莞尔,说道:“行云不要乱说,小孩儿家一起玩耍天真无邪,白白的让渡难大师听了笑话。”渡难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星云和小叮当又都是小孩子,于此事并不介怀,只淡淡一笑,说道:“只是小叮当是个女娃娃,若长久留在寺中,我们一帮粗手笨脚的出家人照料她确实不方便,现下她既已康复,我这几日便与渡缘师弟商量,为她寻找一个合适的去处。”洛伽知他说的在理,便道:“如此有劳大师费心了,看这天气,不日便会好转,我等也打算告辞了。”渡难道:“既如此,几位施主正事要紧,但今日便且再留一日如何,敝寺再稍尽地主之谊。”洛伽应允了,便同叶、刘二人一起回房休息。

却说第二日一早,洛伽甫一睁眼,便见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直刺了进来,千万条金光闪闪的光线照耀着房子里不断翻滚的浮尘,如同尘世中奋力挣扎着的普罗大众。洛伽正待起床,却听见轻轻的敲门声,接着是星云稚嫩的童声:“施主,起身了吗,师父请你过去一趟。”洛伽心下纳闷,不知渡难一大早差星云来喊自己所为何事,但想必颇为要紧,当下即道:“好的,劳你回禀尊师,我即刻就到。”接着便听到星云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想是回去禀告渡难了。洛伽不敢耽搁,匆匆穿上衣裳洗了把脸便往渡难的禅房赶去。他本打算叫着叶行云和刘守拙一起,但见二人房里并无动静,料定二人正在酣睡,不忍扰了他们的清梦,便即独身前往。

尚未到渡难禅房门口,洛伽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哭声,凝神一听正是小叮当,看来这小姑娘不知因何原因又哭上了,不知渡难请自己前来是否与之有关。他走到门前轻轻叩了一下,便听到渡难的声音传来:“可是洛施主到了?快请进。”洛伽推门而入,屋里只有渡难、渡缘和小叮当三人。洛伽先向渡难和渡缘见礼,接着俯身向泪眼婆娑的小叮当问道:“什么事让小叮当哭鼻子呀,都不漂亮了。”小叮当不答话,渡难呵呵一笑,向着外边喊道:“星云,你带这位小施主到外面玩一会儿,我同你师叔还有洛施主说会儿话。”星云听到渡难的召唤,便即跑进来拉着小叮当的小手往外走,谁知小叮当把手一甩,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洛伽,脚下却是不肯移动半步。洛伽倒是被她瞧得心里有些发毛,便说道:“小叮当听话,洛伽哥哥同两位大师说会儿话就去找你。”小叮当问道:“是真的吗?”“当然是真的。”洛伽笑着说道。小叮当才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星云出去了。

渡难望着两个小孩子的背影,向渡缘说道:“师弟,麻烦你把搭救这个女娃娃的经过跟洛施主讲一下吧。”洛伽正自好奇,渡缘为何会救了小叮当,只是一直不方便开口询问。渡缘应了一声,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半个多月前的一个傍晚,我摆渡完最后一波乘客,从南江边往回赶。船到江心时,突然听到了呼救声,我知道定是有人在江中遇险,便奋起全力往呼救声传来的方向划去,果见江心不远处有一人正举着一个小姑娘在呼救,其时风大浪急,我心下焦急但也无能为力,只有拼了命的往前划,眼看那人被江水冲的离我越来越远,我正要闭上双眼不忍看着惨剧发生,谁知那人大喝一声“接住了”,不知哪来的一股神力,远远的把小姑娘朝着我的渡船掷了过来,力道准头都拿捏的丝毫不差,显然是个练家子。我急忙把小姑娘接住,只见她已经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再看那人,被那一掷地反推之力甩得更远了,瞬间就消失在了滔滔江水中,想是他临死前耗尽全身功力,牺牲自己保全了孩子。”渡缘说道这里就停住了,显是心中甚是悲痛。

渡难看到他的神情,知他心中难过,便安慰道:“师弟你已尽力,生死有命,你不必自责,想来那人九泉之下若是得知你已经把小姑娘平安救出,也是去的瞑目了。”渡缘吁了一口气,说道:“多谢师兄开导。”接着又缓缓道:“我把小姑娘带回寺里,虽然救醒了她,但她因为惊吓过度始终不肯开口说话,我想尽办法也无济于事,只得同师兄商量把她送到师父那里,以期他老人家能够妙手回春。至于后面的事洛施主便都知道了。”渡难待渡缘说完,接着道:“洛施主三人误打误撞,无意中消解了小姑娘体内的郁结之气,想来也是天意。今日我与师弟把她找来,本想为她寻一个踏实的去处,这镜山寺下菩萨心肠的善男信女人家本就不少,找一处愿意收留她的人家也非难事。谁知她不知从哪里听到几位施主不日便将离去,便怎么也要跟着一起,老衲不敢擅作主张,便请来施主一起商量。”

洛伽此时总算听明白了几分,他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道:“这几日承蒙贵司收留,给各位大师都添了不少麻烦,今日天气业已好转,我等确是有意离开,不知大师言下之意是否要我们带同小叮当一起离山?”

渡难唱歌喏道:“施主是直爽人,一切凭施主与小姑娘的意愿定夺。非是我等不愿收留,实在是山中皆为男子,若强留她在此处恐多有不便,反是耽误了她。瞧这二日的情形,这小姑娘俨然已将施主当作至亲至善之人,施主既有此善缘,何不送佛送到西,下山后择机将她妥善安置,再添功德一件。”洛伽知道渡难所言非虚,一个小姑娘在这山门中一直呆下去确然不是长久之计,这小叮当身世可怜,与自己也是颇为投缘,为她做一点事实是义不容辞,当即答应道:“若大师信得过,晚辈带她下山,定为她寻一个好去处。”

渡难和渡缘闻言,都向洛伽称谢,洛伽连呼不敢。他到院子里把小叮当喊了过来,轻声说道:“小叮当,今日洛伽哥哥带你下山好不好?”小叮当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说道:“好。”洛伽见小叮当没有异议,便携了她向渡难二人拜别,回到自己所宿的禅房,又把叶行云和刘守拙找来,跟他们言明要带小叮当一起离开。

叶行云和刘守拙乍听之下,都惊得合不拢嘴,过了一会儿,刘守拙才说道:“洛兄你莫不是开玩笑吧,你孤身一人在外已是不易,再带着一个小姑娘岂不是难上加难?”洛伽正色道:“我是认真的,我已经答应了渡难和渡缘大师,要带她下山,再为她寻找一个好去处。”叶行云见洛伽心意已决,便说道:“既然如此,也不能只累了你一人,咱们便一起照顾她吧。我一直觉得这小姑娘颇为亲切,咱们便把她当亲妹子看。”洛伽知道叶行云最是古道热肠,听他说的真切,心下感激,说道:“行云,谢谢你能理解。”刘守拙见状也说道:“你们不能把我落下啊,说好了日后我要给她出一份嫁妆的,我这个哥哥是当定了。”三人肝胆相照,都哈哈大笑起来。用过皁膳之后,便携着小叮当来向众僧告谢拜别,众人也是依依不舍,尤其是星云,这几日来和小叮当作伴玩耍,亲密无间,知道她要走了,难过的眼泪都要滴落下来。众人说了一会儿话,未免耽误工夫,渡难便派渡缘带着洛伽一行四人下山。此时天已大亮,下山后很容易便找到了放养在山脚下的马匹,洛伽载着小叮当,叶行云载着渡缘,只一会儿便到了大江边。渡缘放下渡船,把众人和马匹在船上安顿好,一鼓作气划到了对岸。放眼望去,只见对岸江堤翠柳如烟,渡头边高高悬着一面烈焰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原来这已是南宫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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