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宫了!
公主竟然回宫了!
公主竟然真的回宫了!
姬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看了一眼同样不可置信的李棠,忽然开怀大笑,“长曦终于想清楚了吗?她到哪了?”
“进城了,快到宫门口了。”
“快快快,随朕去迎她,也不知她瘦了没有。”
姬康快步出了书房,提着下襟小步快跑,刘棠一边追一边吩咐人把该准备的东西赶紧准备好。
偌大的皇宫显得很冷清,今日终于热闹了,无他,公主回宫了。
还未到宫门,姬康老远就看到姬长曦大步走了过来,他面露笑意,迎了上去,却发觉姬长曦竟然身着软甲,沉着脸,酝酿着怒气。在他身后的褚秀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一脸的无奈和疑惑。
他也不知道公主为何如此!
“皇妹,不用多礼。”
姬康面带微笑,免去了姬长曦的礼节。姬长曦看着姬康,忽然扭头冲褚秀说道:“回来了还跟着我干什么?我与陛下有话要说。”
姬康皱了一下眉,也偏头道:“你们先退下。”
两人的随从离去,姬康和姬长曦相对而立,在这空荡荡的皇城中显得如此渺小和孤独。
“皇妹,你看你,一个女儿家,做这身装扮,莫让人笑话了皇家。来,让为兄好好看看,皇妹是不是瘦了。”
沉默片刻,姬康伸手去牵姬长曦,面露微笑地说道。姬长曦把手缩了回去,心中依旧揣着怒气。
“好,好,好,你要巾帼不让须眉,我不干涉,我不干涉,都随你,都随你,这样总行了吧!”
姬康连忙摆手求饶,一副讨好的模样,任谁见了他们的皇帝陛下这样子都会大感惊诧。
姬长曦幽幽地吐了口气,脸色好多了,她看着自己面前的兄长,不解地问道:“陛下,你为什么就是要杀先生?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他是帝师,是你的老师啊!你忘记了,小时候他有多宠我们?”
姬康皱了一下眉头。
“是谁告诉你的?赢老二?还是刘棠?”
“陛下……。”
“朕……,我是你兄长,你应该称呼我为皇兄,而不是陛下。”姬康忽然愤怒地打断姬长曦的话,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平静道:“曲焕的事你不用管,我要杀他是因为他该杀。”
“那你告诉我,他犯了何罪?”
犯了何罪?
当然是死罪!
姬康在心里默默地答道,“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
姬长曦冷冷笑着,不再说话,转身朝宫外走去,姬康张了张口,抬起手臂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他抬头看着天空,那里,当年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陛下。”
不知何时,
刘棠走了过来,姬康回过神摇了摇头,“长曦这次回来还是因为曲焕,她既然知道曲焕回来了,定然会去寻他,你让褚秀带些人暗中保护长曦。”
“是。那,若是公主找到了曲焕,要不要让褚秀寻个机会将他劫走?”
姬康迟疑了一下,苦笑不已,“长曦冰雪聪明,若真这样做了,她怎会猜不到?那她不得恨死朕,朕就这样一个妹妹,这偌大的皇宫,没了她,朕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言罢,姬康转身朝深宫行去,对比来时多了几分惆怅和孤凉。
初夏的风吹来几分燥热,田野里杂草丛生,饿孚遍地,忙碌的野兽和喜腐的虫子生机盎然,除此之外,一副衰败。
此时的大晋战火依旧,实力最强的还是晋王亲率的军队,韩仓的征讨盟军次之,往后就是收拢了旧部的赵璧,最后便是章仇。
章仇依旧守着他那三座城池保存着实力,一边继续演练着手下的军队,一边开垦农田大力鼓励耕种,在他的努力下,三县欣欣向荣,成了整个大晋最太平富足所在。
章仇西南边的赵璧拿下五座城之后,本想去与韩仓会和,可惜姬隼横在当中,过不得去,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而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攻击章仇,替大晋剿灭叛军。
在章仇的东北方向,是魏亟,在韩仓盟军与姬隼的王军胶着之时,魏亟急袭完县,眼看快要大获全胜之际,忽然燕军从北边打了过来,魏亟只能含恨撤军,退守晋阳,牵制着完县的燕军,也无法出兵对付章仇。
如此形式,对章仇十分有利,就军力来看,章仇最弱,可只要进入秋季,恐怕整个大晋粮草最充沛的也只能是章仇了,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章仇动兵的最好时机。
章仇也认清楚了这点,对于良羽他是敬仰万分,若不是良羽拒绝,他早已拜他为师。
“这个良羽,当真是个治世大才。”
曲焕身子好了很多,但病根未除,自打身体好转后,他也没催促着回洛邑,而是每日里与破宅子里的难民说说话,从他们口中得到了大晋如今的形式,不由得发出真诚的感叹。
“可不是,我听人说,那个良羽先生乃是帝师的徒弟,那能耐能小得了?要知道,只论辈分,他可是天子的是兄弟呢!”
曲焕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收过这样一个徒弟?不过,他并未去分辩,而是继续听着那些人说。
“对了,你不说帝师我还忘记了,听说帝师从长城回来了,皇帝正在到处抓他呢!我还听说他来了咱们晋国,嘿嘿,要是让我碰上,我铁定抓了他送给皇帝,要知道,皇帝可是下了旨,抓到他封王侯,知道他的行踪可为大夫呢!”
曲焕呆了呆,神情颓然,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又落入他耳中,“也不知道这帝师犯了什么罪,会让陛下一直惦记着要杀他,唉,好歹也是师徒一场,也不念点情分。”
“戚,真个封王侯,莫说师徒,就是我爹,我也把他送给皇帝。”
不知谁插了一嘴,刚说完便怪叫一声,却是一个老头提起拐杖给了他一下,打得他抱头鼠窜,口中叫饶,“我就说说而已,爹,别打了,别打了,你不是在睡着了吗?”
见此情景,众人哄笑连连,纷纷叫该打,还让再下手狠些。
曲焕看着这鸡飞狗跳的画面也不由得笑了,结果牵动内腑,不由得剧烈地咳了起来。
见状,韩宣赶紧拍了拍他的胸口。
“我说啊!这王侯有什么好当的,哪有我们痛快,老丈你就别打他了,打死了,可没人给你送终呢!”
眼见那老丈在众人的挑唆下还未停手,便有人劝道。那老丈喘了口老气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扶着腰,他那孝子赶紧跑过来扶他坐下,给他捏肩捶腰。
“这王侯呐,如今也就是个名号,好听。”老丈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以前呐,这些个诸侯都得听皇帝老子的,哪能胡作非为,搅得我们没好日子。”
“可不是,他们打来打去,还不是苦了咱们,咱们命好,逃来邓县,换成其他县,尤其是那高县,啧啧,那叫一个惨,想想都睡不着觉。”
“大王呐,要是能为我们想想,谁会起来反他。唉,要是当初是公子楼做我们的大王,那该多好。”
“可不是,听闻公子楼素有贤名,可惜了,也不知先王是发了昏还是如今这大王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他去守长城。”
“就是,那些个戎族打了这么多年都打不过来,何必还尊祖制?非得要诸侯子嗣过去,结果弄的,咱们大晋乱成这样。”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话题扯到了长城守卫军身上,曲焕刚缓过劲来,听到这些话不禁想起当年匆匆扫过一眼的帛书,心中生出几分急躁,可又想到韩宣等人死伤了大半,强将那份急躁给忍了去。
自己无惧生死,怎能让他人为自己白白丢了性命?再者,陛下如此,自己哪能见到那帛书?若见不到那帛书,长城那边怎生交待?
也正揣了这些心思,曲焕才恢复正常,不然他的病也不见会就此好转。
“先生,可好些了?”
曲焕感激地点点头,“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先生哪里话,平日受你照拂,些许小事不用挂怀。”
“唉,惭愧。若我当年能仔细看看那帛书,也就不会生出这些事。”
韩宣听得又提起帛书,忍不住问了出来,“先生,那帛书究竟是什么?”
“它应该是前朝皇族遗物,当年我也只是在宫内的藏书殿中匆匆看了一眼,隐隐觉得上面的内容与那风雪有关。”
“先生是觉得北地的风雪有古怪?”
曲焕肯定地点点头,“如此大的风雪就是我大周志都未曾出现过,再加上那四名回来后死去的斥候,他们的死状,都暗示着风雪内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太祖当年定下的规矩不可能只是守卫长城那么简单,你也听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了,如此简单的事连贩夫走卒都看得明白,太祖又怎会看不明白,所以,太祖要防备的不是戎族,而是另外的东西。只可惜,到目前为止我们一无所知。”
曲焕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色又白了几分,韩宣不忍他太过劳累,开口道,“先生不要想太多,等见了那帛书自有分晓,今日你也倦了,且睡上一觉。”
曲焕点点头,躺了下去闭上眼睛,韩宣帮他盖好被褥,起身蹲到一旁熬药。
这些药材、被褥以及其他东西都是那日那人着人送来的,虽不知他是何居心,韩宣倒也没有客气尽数收下。
只是想着再过些日子先生痊愈便要离开邓县,面对无休止的追杀,韩宣便十分苦恼,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到个完全之策安全进入洛邑。
不知长城那边怎么样了?那风雪之中,究竟有什么?将军的身体可有好转?其他同袍可有怀念自己呢?
药罐子发出“咕咕”的声音把韩宣拉回了现实,他摇了摇药罐,继续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