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讲这鄯州命案,就不得不先提鄯州城的大财主公输季广。
公输一脉,最早源起于春秋时期,祖上乃是匠师鼻祖公输盘,不过世人更习惯叫他鲁班。
公输盘善匠术,他技艺精湛,巧夺天工。因此公输世家自春秋起,便一直在为帝王皇家研制武器,世代备受器重。
到公输季广这一代,嫡系兄弟共有三人,长子公输伯恩在朝中工部担任侍郎,次子公输仲梁过于痴迷匠术便隐居深山潜心钻研,唯独这三子公输季广不喜匠术却独爱商贾,因此被老太爷逐出家门。
公输季广便一人离开长安,来到了鄯州。他凭借着过人的商术天赋,倒买倒卖,很快就成了鄯州的大财主。
朝廷颁布诏书犒赏民间猎妖后,他发现这其中的商机,最早成立民间的猎妖组织——公输门,广招天下能人异士为他猎妖,他再向朝廷领赏。
此后,其他人纷纷效仿,一时间猎妖组织遍布民间。
他又凭借兄长的关系,连同户部、辑妖寺建立审核机制,只有通过公输门、户部、辑妖寺三方颁发的许可,才能在击杀妖物后到衙门领取赏钱。
紧接着,他又凭借着公输家的精湛匠术,广开匠铺,专门为猎妖师锻造猎妖器械。就这样,公输季广用了三十年的时间,让公输门遍布大唐,这是连朝廷都无力办到事情。
因此公输门自然成为了朝廷和民间猎妖组织的纽带,从颁证到散发赏令,再到兑赏、锻造一应俱全。
自此公输季广便退隐江湖,待在鄯州颐养天年,将公输门全权交由独子公输方经营。
但在十二年前,不知为何,公输季广却忽然重新召集了公输门一批顶尖的猎妖师,前往南疆昆仑山。只知道三个月后,连同公输季广活着回来的总共只有四人。要知道,去的时候可是近百人。
后来,坊间传闻说是公输季广得到消息,有人在南疆昆仑山一带发现了千年金蟾的踪迹。公输季广之所以喜爱商贾,是因为他爱财,已经到了欲壑难填的地步。
而这金蟾妖修炼百年便有吞石吐金的本事,修炼千年更是能在腹中结成一颗妖丹,名曰“本金”。相传只要将“本金”置于盆中,隔天便能生出满盆的金石,这便是聚宝盆。
只是金蟾本就稀有,千年金蟾更是罕见。
没有人知道当年在南疆昆仑究竟发生了什么,活着回来的三名猎妖也都闭口不提,而公输季广回来之后便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
此后,也有不少贪财胆大之人前往南疆,但都是有去无回,这事也就慢慢被淡忘了。
直到数天前,当年那三名从南疆回来卸甲的老猎妖师接连在家中被杀,而且都是被铜钱刺死,现场打斗更是剧烈。
这事才从新被提起,大伙纷纷猜测,是当年千年金蟾回来复仇索命。
听到这,鹿小客忽然想起了丫头说的一些话:
“算有吧,都在我的肚子里。”
“他们都死了,都被坏人杀死了,还有奶奶,弟弟都被杀死了。”
……
难不成,丫头还有他爷爷真的都是妖?就算不是妖,也和千年金蟾有关系吧。
“公子!公子!你还好吧?”大虎见义父都讲完了,鹿小客却还一动不动的楞在,便轻声唤道。
鹿小客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着应道:“没什么,忽然想起些事情。”
“小子,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赏令在黑市价格那么高了吧!那价格还是忽悠你们这些不懂行的雏,真要得到了千年金蟾,谁还去黑市换,只怕连猎妖师都不当了。”
“难怪惊动了这么多方的势力,地仙宫自不必说,辑妖寺、不良人都是为朝廷效力,可见朝廷也想要以此填充国库,看来就算我能侥幸得到“本金”,只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照此看来确实不是我所能染指的。”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识趣!”听鹿小客这么一说,何老鬼倒也乐了。
一旁的大虎也跟着掩袖一笑,随后问道:“那不知公子接下来作何打算?”
鹿小客沉吟片刻后,道:“我想去一趟兰州见个友人,之后再回拢州。”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公子不如先这留宿一晚,明日再去也不迟。”
大虎脱口而出后,却又发觉自己说这番话似乎过于唐突,不禁脸颊一红低头不再言语。这些举动何老鬼都看在眼里,莞尔一笑道:“那就住下吧,明日再说。”
鹿小客看天色确实也不早了,就算从这里离开,也要另找客栈投宿,此番带的银两也不多,还是能省则省,他便不再客气,起身施礼道:“那晚辈却之不恭,多有打扰。”
这时大虎便走到门口,轻声唤道:“二虎!二虎!你过来一下。”
不一会,便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二虎欢快的跑上前来,拉着姐姐的手问道:“姐姐,是要吃饭了吗?”
“二虎乖,你先带这位哥哥去客房歇息,姐姐这就给你们做饭去。”大虎摸着二虎的头,亲切的说道。
二虎听到还有一会才有饭,而且还要先带鹿小客去客房,瞬间就失去了兴致,也不看鹿小客,转身不悦的说道:“好吧,雏子,跟我走吧!”
“二虎!不得无礼!要叫哥哥。”听到二虎叫鹿小客雏子,大虎脸色一沉,略带责备的说道。
鹿小客也不在意,笑着摆手说道:“无妨!童言无忌。”说完便跟着二虎走了出去。
大虎怎么也没想到鹿小客会说出‘童言’二字,二虎确实有些痴傻像个孩童,但从小到大从没来没有旁人真的把他当孩童看。
看着鹿小客的背影,大虎不禁心中一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用过晚膳后,鹿小客独自一人躺在屋檐上望着夜空出神,晚风徐徐,感觉还是有几分惬意。晚上几人一起用膳的时候,虽然都不怎么说话,但却令鹿小客感受到了久违的烟火气。
大虎的厨艺确实不错,人美心又善,还很勤快。只怕娘亲见了,又会急不可耐的想给他说亲吧。
想到这,鹿小客不禁眼眶一红,自从他当了猎妖师以后,就再没回过家,不知爹娘可还好,虽有小妹照顾,但自己不能在爹娘膝前侍奉,一样是不孝。
此时,鹿小客不知道的是,就在屋檐上感伤时,离他三丈开外的屋檐上正有两人在盯着他。
其中一人问道:“老婆子,你盯着这少年作甚?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死老鬼,一把年纪了还没个正行,你没见那毒妇一反常态,跟这小子怎么紧,这其中肯定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