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深,篝火燃烧的啪啪声显得更加响亮。红色的火焰照在绿蜘蛛狡猾的美目上,只见她秋波一转,说道:“是啊!我早就发觉屋外有人,还以为冲着你来的,就说了那些话故意迷惑他们,谁知他们是冲着林成华来的,所以才错把你抓走了。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抓一个手无傅鸡之力的书生。”
听到林成华这个名字,绝无痕突然想到南波洞发生的事,回忆起那些蒙面人审讯他的话。难道,青龙符真的在林家后人的手中?这青龙符,师父曾经对他说过,它可以找到青龙山的秘境,这秘境里到底有什么?对于这秘境,江湖传闻甚多,有人说这秘境里有宝藏,有人说这秘境藏着武功秘笈,有人说这秘境里有绝世神兵。秘境里到底有什么,恐怕只有林家人知道。
“你为什么救我?”绝无痕问。
“我救你,那是因为我第一次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我梦中英雄,当你身负重伤躺在树林,我还以为我在做梦,还好,那不是梦。”绿蜘蛛狡黠地说。
绝无痕看了看天空残月,然后冷冷地说道:“既然是你救了我,为什么今天见面,却装得不认识我?”
“我……我有吗?我不是一见面,就喊你为大哥了吗?”
绝无痕冷笑了一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一万两黄金,今天不敢认我,是因为我的伤好了,恢复了杀人的能力,你怕我杀了你。”
此言一出,绿蜘蛛心里又是一怔,心想,是啊,我差点忘了他的人头值万两黄金。只见她脸色一正,然后说道:“不错,我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
“你为什么不杀?”
“毕竟你救过我一命。今天晚上,我也救过你。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绝无痕说完转身而去。
“等一下!”
绝无痕站住。
绿蜘蛛走了过来,站在绝无痕的对面,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为了那一万两黄金吗。你为什么不仔细地想一想?那个时候我都不认识你。就算我认识你,要是为了黄金,完全可以把你杀掉,提着你的人头送给欧阳雷。我还有必要把你救活。那么费事地把你装进木箱吗?”
站在寒风里,身子在微微地颤抖,像是伤心过度,月光照着她的眼泪,晶莹透明的眼泪。她看着这双眼睛,绝无痕冷酷的脸上突然有了人性的光芒。
见绝无痕有了心软的表情,绿蜘蛛哽咽地接着道:“当你被那些黑衣人抓走后。我是多么的担心,我四处在打听你的下落,像着了迷一样到处寻找你,不惜杀了他们很多人,现在倒好,我为了你被他们追杀,你却反过来怀疑我。呜呜。”
绿蜘蛛说到这里,眼泪流得更多,如梨花带雨。
聪明的美人,总是会使用眼泪和谎言这两把江湖利器。一旦使用,就算你刀枪不入,铁石心肠,一时也无法抵挡。
伤心呜咽了一会,绿蜘蛛见绝无痕不语,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这样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死在金刚门的手中?”
绝无痕道:“人总归要死。”
“你……,好吧,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
绝无痕道:“让开,今日之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道。”
“不!”绿蜘蛛居然很大胆地扑到绝无痕的怀里,就像一只小绵羊扑到狼的怀里一样,“我要跟你走,天涯海角,你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注意,也不会后悔?”
绝无痕站在那里,没有推开扑在胸前的人,他像木头一样站着,一动不动。
绿蜘蛛依然不停地哭着,哭得很伤心。又有谁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开心,有了竹剑狂魔在身边,再也不会担心金刚门的人取他性命。
夜还是很静,天上的月色似乎明亮一些,气温似乎高了一些,那缕缕的寒风也似乎带了丝春意。
不知过了多久,绝无痕还是推开绿蜘蛛:“我还有事要做,必须要去。”
“我知道,你是要去杀悬剑派掌门清道远,我会陪你一起去,助你一臂之力。”
“我不须要别人帮助。”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救你的人,喜欢你的人……”绿蜘蛛最后的话说的很低,像第一次说,有点说不出口。谁又知道,这句话,她不知说过多少次,而且对不同的人,已经死掉的人。
绿蜘蛛见绝无痕在沉默,又道:“你为什么不吭声,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气我刚才从背后推你。”
“我不会生气。换作我,我也会那样做。”绝无痕说道。
“那就好啦。我刚才推你,一是因为我当时太害怕,二是因为我知道他们在你面前简直比蚂蚁还弱小,伤不了你。”绿蜘蛛说着拉着他的胳膊,“来吧,那边的狼肉快烤糊了,我们吃饱了就上路,我已经听到你肚子在响了。”
绿蜘蛛说着话,硬是把绝无痕拉到篝火边,把他按在一块石头上。
绝无痕盘腿而坐,默不做声,内心波涛汹涌,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点红晕。
“夏侯大哥,吃吧,这块狼肉已经烤熟了。”绿蜘蛛把香喷喷的狼肉伸到绝无痕的嘴边。
绝无痕眉头一皱,抬起手中的剑,把插着狼肉的木棍挡在一边:“你们什么叫我夏侯大哥?”
“因为你是竹剑……竹剑大侠夏侯琳啊。江湖人都说你是竹剑狂魔,但我相信你杀的人都是该死的。”
绝无痕眉头皱的更深,道:“我不叫夏侯琳。”
绿蜘蛛轻轻一笑道:“名字并不重要,江湖人称我为绿蜘蛛,那是别人瞎起的,其实我的名字叫绿言。”
绝无痕看着篝火,虽然身子前面在烤着火,但后背还是很冰冷,这让他忽然想到了疯人谷里的温度,还有谷里的人。
绿蜘蛛见绝无痕不语,摇着他的手,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不能让我喊你为竹大哥吧。”
“我叫绝无痕。”
“那我以后叫你绝大哥,你叫我言妹怎么样?”
“你以后还是少跟我说话。”
“为什么?”
“在我身边,你如果活得长一些,话就应该少一些。”
绿言嗔道:“那么还是赶紧杀掉我得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一见你,心里就有好多话要说,你让我憋着,我会憋出病来的。”
绝无痕不语,看了看烧毁的房屋,忽然问道:“你不是说身受伤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绿言柔声道:“是啊,不知怎么,一见到你,我的伤就好了大半。难道你希望我受伤,然后背着我去悬剑山吗?”
绝无痕皱了皱眉头:“等我杀了清道远和欧阳雷,我会清除金刚门,到时就没人再追杀你,你就可以走了。”
绿言撅着嘴说:“为什么要赶我走,我说过,要一辈子跟着你。”
绝无痕不语,看着火焰,想着心事。
月已西沉,篝火已尽,天地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