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里,而慕容宇就坐在我的身旁。他手中握书,眉头轻拢,似是带着一丝被人扰了清静的不快。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轻声道:“对不起。”
“不疼吗?”
“啥?”
慕容宇的突然出声,让我有些弄不清状况,他眉头一松,轻轻摇了摇头,对车外道:“子默,去取些水来。”
车帘立即被掀起,是陶子默将水袋递了进来,待到慕容宇伸手接过后,他便放下了车帘,整个过程中,并没有看过我一眼,让我不禁纳闷:难道那夜,是我想歪了?
我的思绪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水袋打断,我这才知道,原来慕容宇做这一切竟是为了我。我受宠若惊地接过,猛灌了几口,却因喝得太急而呛到,一阵急咳让我牵动了伤口,立即疼得我是龇牙咧嘴的。
慕容宇的玉手,就是在这时抚上了我的额头,我被这亲昵地举动吓了一跳,脸上也迅速燥热起来。慕容宇见状,“咦”了一声,并伸手为我把脉。
“这烧确是退了,可为何这脸色还是一片潮红?”
慕容宇轻声低喃着,他长年游历于江湖,会些简单的医术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应该不算高明。我既不敢误人诊断,又不愿就此表露对他的心思,便只能选择转移话题。
“可能,是因为车内有些闷热。”
我胡诌了一个理由。
“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慕容宇收回了手,而后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书卷上。
“并不算久,三天而已。”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慕容宇却淡淡看了我一眼,又道:“你本就有伤在身,路上又淋了些雨,偏偏还不知处理,结果不仅染了些风寒,还加速了伤口的恶化,此时能坐起身来,已是不易。”
难怪会全身无力。我正这样想着,车外却响起了陶子默的声音。
“王爷,前方有处小镇,可要入镇歇息?”
“此处离宁安还有多远?”
“约摸一个半时辰。”
“那便不入镇了。”
“是。”
慕容宇又对我道:“再歇会吧。”
我“喔”了一声,便乖乖躺下,原本以为已经睡了这么久,不会再轻易睡着,却不料这马车的催眠效果实在是好,不一会儿,我又再次跌入了梦乡,只不过这一次,踏实了许多。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依稀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声声叹息……
我真正恢复健康是在五天之后,慕容宇也终于结束了只落大城不留小镇的赶路计划,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会这样安排,还一入城便去请大夫,其实都是为了我的伤势着想。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轻云才会对我爱屋及乌,我的心中就不免有些酸涩,我想,要让慕容宇忘记轻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鸿沟,而那宽度,足以让我看到,什么是绝望。
正因如此,我才会在慕容宇提出,让我以侍女的身份留在马车中时,毫不犹豫地选择拒绝。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同车共处,对我而言是难以忍受的煎熬。正好剑仙师父也曾教过骑马射箭,所以我干脆换上男装,变成了他的随行护卫。
又过了五天,我们终于抵达了玉门关。不得不说的是,慕容浩治国的手段的确不错,至少我们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什么匪类,路过的城镇之中,也没有见到什么流民。只是我们才刚进入玉门关,便听到了战鼓声,本来还算安静的街道立即沸腾了起来,百姓们都匆匆躲进了家门,场面虽然有些混乱,却是乱中有序,可见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而且,他们如今还能坚守在这里,也足以看出,他们对南冥军队的信任。
“王爷,是北门响起了战鼓。”
“去看看。”
“是。”
然而在前行的途中,一群手执刀剑的不速之客,却突然自两旁快速汇集到了一起,那架势,分明就是一支潜入城中的突袭小队。
“两国交战不伤百姓,想活命的,就赶紧离开!”
兴许他们见我们不是官兵打扮,所以才敢这般自报家门,我却抽了抽嘴角,这支北夷的突袭小队,还真是有原则。不过,今日要不是遇上我们,他们这里应外合的法子兴许还能有点效用,可眼下……真是可惜呀!
我正想着,慕容宇的这些护卫们却已经扑了上去,我和陶子默并未出手,只是守在车前静观其变。
我们虽然人少,但这些护卫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因此不但没有出现败势,还将这群人打了个落花流水。领头人见到情况不对,竟打起了慕容宇的主意,他一个虚晃,便向马车杀了过来。
我这一路的心情本就不好,眼见着有出气筒送上门,哪有不用的道理,所以不等陶子默出手,我便飞身迎了上去。这领头人虽说身手还算不错,但与我仍是天壤之别,不一会儿就被我打了个浑身带伤,然后被我反手擒住。
“为何不打脸?!”领头人怒道。
我翻了翻白眼。
“把你打成了猪头,别人就认不出你了,还怎么让城外的人退兵。”
“你!”
领头人又气又惊。
“你竟然是女人?!我堂堂巴托部的勇士,竟然败给了一个娇弱的南冥女子?!这真是奇耻大辱!你,杀了我吧!”
我不禁磨了磨牙,我又没束胸,虽然穿的是男人的衣服,但还是很容易看出是女人的,这人却!
“偏不让你如愿!”
我恶狠狠地说着,并快速点了领头人的穴道,以防他咬舌自尽。不过他被点穴时是张着嘴的,我可不想被他弄得满手的口水,所以还是很好心地帮他合上了下巴。
待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慕容宇不知何时掀开了车帘,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想用此人退敌?”慕容宇笑道,“说来听听。”
我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
“我只是想着,他们既被派入城中,就是外面那些人的希望,如今被我们擒住,无论能否退敌,都必将扰乱对方的军心,这样一来,我们就多了几分胜算。”我想了想,又道,“柳欣思虑不周便擅自做主,请王爷责罚!”
却不想慕容宇竟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我微微一愣,慕容宇却已放下车帘,不再多语。我只好押着领头人,带头向北门走去,只是还未走近,就有士兵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