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慕容宇,是南冥国默默无闻的九皇子,也是名满江湖的墨阁的少阁主。
说到墨阁,便要提及南冥皇族的一则秘辛:南冥分双帝,一帝为文,主理朝堂;一帝为武,掌管江湖,文为明,武为暗,且武帝受制于文帝,所以这墨阁,其实只是文帝掌控南冥江山的一种手段罢了。而我,便是下一任武帝的继承者。
我是不幸的,因为我若顺利继位,我未来的妻子会成为文帝的妃子,若有儿女也会成为文帝的子嗣,从此长留宫中为质,直至我死去,方能重获自由。
我的父亲,便是现任的武帝——慕容涛,他与当今皇帝是同胞兄弟,但他自幼便对武学极其痴迷,所以才会继任为武帝。但为了对外隐瞒皇室身份,他早已依照祖制,更名为白剑涛,也从此成为了慕容皇族中的“已逝之人”。
身为武帝,父亲除了要打理墨阁的一切事务,还要负责教导下一任武帝。而这教导一事南冥祖训亦有记载:若继承之人出自旁系血亲,则送入墨阁调教,从此只管江湖事,不闻朝堂变;若是出自宫中,则由武帝秘密入宫调教,五年之后随武帝入江湖历练,但仍保留其皇子之位,直至其即位之日。所以,我也是幸运的,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之下,我不仅从竞选之中脱颖而出,一举夺得了继承之位,还为我们一家争得了短暂的相聚,即便是在皇帝的重重监督之下,却也足以令我们倍觉心喜。
其实,父亲并非轻易认命之人,自他成为武帝后,便一直在找寻医圣——医无双的下落,一来是为母亲治愈旧疾,二来可助母亲以假死脱身。然而计成之时,母亲却悄然离去,任由父亲如何打探却始终不得音信。
我与父亲本就有打破祖制的谋划,母亲的离去令得我愈发下定决心,哪怕拼得身死也要为自己和父亲争得自由。于是,我与父亲加快了将墨阁势力渐渐转变为暗桩的速度,并深植于商贾、朝堂甚至是皇宫,以便时机成熟之日,可以借此力量脱离慕容皇族的掌握。不谋皇位,是因为我们对自由的渴望更胜于权力。
而这个时机,便是文帝之位交替之时,所以我才会选择与慕容浩联手,也因此,和她有了第一次的相遇。
那日在清风醉会注意到她,不是因为她的样貌,平心而论,她的姿色只是比寻常女子略胜一筹罢了。让我瞩目的,是她手中的佩剑,因为它让我想起了父亲当年的收徒之事。
其实父亲当初的盘算,是让我凭借着同门之情博得欧阳轻云的倾心,如此一来我便有了丞相这座靠山,日后若是事败,也算是多了一份屏障。我却拒绝了父亲的好意,一来是我不想误人姻缘,二来是觉得男儿当自强,又怎能寄希望于女子的庇护,所以我并未见过这两位师妹,只是全然醉心于自己的事务之中。
虽说如此,父亲却还是将欧阳轻云和徐佩收为了弟子。为此,父亲不惜翻遍整个长安,只为找到两份合适的拜师回礼,其中一份是一柄长剑,而另一份却是一套精致的厨具。既是习武,这赠剑倒是理所应当,但赠送厨具却是怪异得很,所以我才多看了两眼,也因此记住了那柄长剑的名字——青涟。如今,青涟既被她握于手中,那她,便是我那徐佩师妹了。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与那白衣女子竟能想出,通过售卖蜜桔来为那孩子筹得善款的妙招,也让我第一次见识到,原来这蜜桔还可以论个买卖。那时我只是觉得新奇,所以并未阻止慕容浩的离去,即便我知道,他是对我这俩位师妹有了兴趣。父亲曾向我提起,欧阳轻云和徐佩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眼下徐佩在此,那么与她同行的那位,就定是欧阳轻云了。
她也注意到了我,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惊讶。我回之一笑,她却并不深究,只是礼貌地抱了抱拳,而后转身离去。
我原以为自那之后,我与她不会再有交集,谁知慕容睿竟命慕容浩与我进宫,替他参详太子妃人选。我一时推脱不得,只得前去,不想却再次见到了这两位师妹,看着她们那不堪入目的装扮,以及极力藏拙的模样,我心中的意兴阑珊也渐渐变成了饶有兴致。
然而有此心思的,并非我一人,不然慕容浩也不会差人暗动手脚,想以此来了解她们的真正意图。我虽早已参透这两位师妹的心思,但看着她面带欣喜,眼神中却暗藏恼意之时,心中还是不免忍俊不禁,对她的兴趣也就愈发浓郁起来。
那时,我也只是觉得有趣罢了,之所以那夜会出手相救,却是因为她挂出了墨阁的阴令。
墨阁的暗桩只听令于墨令的持有者,墨令又分阴阳,作用相仿,但唯有两令齐出,才能号令整个墨阁倾巢而出。阳令在我手,以便日常调用,只是这阴令父亲却赠于了她,一来她不知墨阁与慕容皇族的渊源,更不知这阴令的用法,即便是用了,暗桩也只是将消息传回于最近的分舵,或是我府中,既是可控,自然不必忧心。二来是皇帝生性多疑,纵然墨阁有通天之能,也难免不被其看出端倪,若是事情不慎败露,阳令被缴,届时还有阴令可换回败势。因此阴令的安全也是极为重要的,然而任谁都料想不到,父亲竟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如此的出其不意,也算是将阴令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既落难,无论是因为同门之谊,还是为了不让墨令落入他人之手,我都必须出手相帮。
那一夜月色下的她,衣袍泣血,眼神却坚毅如铁,娇小的身躯下尽是不输男儿的铮铮铁骨。如此特别的她,就犹如一颗石子,悄然投入我的心湖,荡起了阵阵涟漪。
然而父亲与母亲的别离,让我清楚的明白唯有获得自由之身才能触及男女之情,否则,即便我与她能走到一起,也只是在上演另一场别离。于是我选择了默默守护,并且碍于身份悬殊,我还不惜与陶子默互换了身份,却不想竟让陶子默对欧阳轻云生出了爱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