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诗意领着二人出了福利院,两个拐弯,进了一条窄巷子,巷子又走到底,来到一家小饭馆前。
这饭馆着实小,目测门脸宽不足三米,连个匾额都懒得挂,如果不是熟人,谁知道里头是卖饭的还是卖啥的。
何诗意先站在门口朝里面探了探脑袋。
转过身来一脸雀跃,“来得正是时候,人不算多。”她高兴的样子好像中了五百万刮刮乐。
一个快乐、知足的元气少女。席砚修默默地鉴定完毕。跟着应冕抬脚迈进门槛。
三十见方的店里,一共摆了六张方桌,一张方桌面对面搭四把椅子,有四桌已经坐了客人。
何诗意在剩下的两副桌椅中间来回检查一遍,才挑了其中一个位置坐下,对着门口一左一右杵着的两个门神招招手,“过来,坐这里。”
应门神两大步跨过去,一屁股坐在何诗意身旁的椅子上。
席门神挑挑眉:“……”
至于吗,我又不会跟你抢位子。
这是一间隐匿于市井的逼仄小店,来往皆是周边熟客,隔壁老王前门小李,东家大婶子西家小媳妇,寒冷的冬日里凑在一处,邻里长短,高谈阔论,忽然间来了三位生面孔,二男一女,穿着不俗,个个一顶一赛神仙颜值,众人顿时如被施了定身术,齐齐对三人行以注目礼,目光中掺着难以察觉的无礼和暧昧。
应冕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五官精致却带出浓浓的阴翳感,众人被他若有似无的看过来,无端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目光顿时涣散了。
何诗意把一张A4塑封菜单递给应冕,“小应哥,你来吧。”
应冕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搁在一旁,“你做主,我没意见。”
席砚修:“……”难道坐你们对面的我是活体标本吗?他礼貌又自矜地端了片刻架子,确定对面的二位不会征询自己的意见了,才抽抽嘴角,默默地伸手抓起菜单。
“这真是我平生见过最简单明了的中餐菜单。”席砚修将菜单上的字从头数到尾,从尾数到头,一共44个字,八个菜。
何诗意嘿嘿嘿,好像这张潦草敷衍的菜单是自己的杰作,对于带他们来这么简易的饭馆吃饭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挠挠头,“你别看菜单了,其实老板会做的不止这几个菜,还有些家常的这上面就没标。我来点吧,你们有什么忌口没?”
应冕先是用警告的眼神将席砚修剐一遍,才转头看着她,回答依然删繁就简却温柔似水,“没有,都依你。”
席砚修惊掉下巴,眼前的真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不吃肥肉厌烦重油不爱生姜不喜酸味吃东西挑三拣四的事儿逼吗,别是应声虫附身了吧。
“没,没有,我也没有什么忌口,诗意你点吧。”虽然席砚修很想说自己不能吃太辣的,奈何在应冕极有威慑力的一对眼睛下,他觉得如果他胆敢发表只字片语的意见,可能会被当场剐出森森白骨。
何诗意便不再推让,对着敞开的后厨方向举起手臂扬声喊道:“老板,麻烦你,一条红烧鱼,一个醋溜白菜,一个剔骨肉……”又扭头轻声征求应冕意见,“三个菜少不少,加个汤吧。”
“好。”
“再加一个什锦翡翠汤,谢谢。”
席砚修生出一种想手刃兄弟的委屈感:“……”
*
一个扎着围裙的妇女从后厨走出来,将一个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圆肚子水壶放在何诗意他们的桌上,又从旁边的柜子里摸出三套餐具,三双筷子,对着后厨的方向将何诗意方才喊过的菜名复吼了一遍:“红烧鱼,醋溜白菜剔骨肉,再加翡翠汤。”
席砚修拧着眉头看看眼前的餐具筷子,迟迟不敢下手。
何诗意主动伸手去拎水壶,手还没碰到手柄,应冕已经提起来,“我来吧。”他用热水把餐具筷子挨个浸泡一遍,等于又简单清洗一次,才把水倒掉,餐具摆放整齐。
席砚修目瞪口呆,原来应少爷也会伺候人!今天真是托何诗意的福,平生第一次被应少爷伺候的席砚修浑身酸爽得不要不要的。
如此面对面落座,席砚修无视应冕阴恻恻的视线,终于得有机会打量眼前这为攻陷了小应心房的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