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又幽幽点了根烟，“那时候没跟着林氏混，生意虽然小，但是现金流比现在多了不少。而且没有其他董事分钱，每年进账都攒在这张卡里了。”
程子昂大喜过望，这下他可以保住房子了！也不用去求助知涟了！
程父见他表情忽的开心起来，心里也松快不少。
这些年，因着和林家的关系问题，他们和儿子很少能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聊聊天了。每次坐在一起，说不了几句就会吵起来。
“儿子啊，我老了，也不想再逼你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想和你妈去国外养老。”程父语气缓缓，这也是上次和程子昂吵过之后，他做下的打算。
他辛苦了一辈子，努力挣下的程氏现在也破产了，唯一的儿子还总是和自己对着干。
在这次公司清算之前，他就察觉到了，他儿子在往外转移公司的资金，程氏被儿子几乎都掏空了。
但是他也不想阻拦了，若是他儿子不想接受程氏，不想再沿着他的路接受林氏的扶持和限制，那他做再多都是白忙活。
他想通了，儿子想做什么，就让他自己去发展，去闯，不论是好是坏，总归他海外还有点资产，好歹能养活他。
“爸？你说什么？！”程子昂从拿到资金的狂喜中清醒，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程父。
“子昂啊，我们已经想好了。让你爸再舍点脸面，找找当年的一起打拼的老伙计，看能不能把你的两年刑给免了。如果顺利的话，我和你爸就不想再呆在锦城了。正好欧洲还有套房产，我们准备去那边养老。以后的路，你想怎么走，我们都不管了……”程母抬手搭在程父手臂上，语气温柔，似乎是把毕生的重任都卸下的释然。
“那我喜欢林知涟，你们也不管了吗？”程子昂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冒出这样一句话。
程父正要说话，却被程母一把拉住，叹了口气道：“儿子，我们不是不想让你喜欢她，而是她这个人你实在是驾驭不了啊……”
这么多年来，林知涟三个字仿佛像是一颗炸弹，横亘在他们三人之间，一旦谁想要越过这个界限，便会触发炸弹的爆炸。
但是到了如今的局面，程母也不想隐瞒了，“她的手段连你爸都看不懂，更何况是你？”
程子昂一脸不屑，说什么为他好，结果还是想在他面前说知涟的坏话，想让他不喜欢知涟，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儿子，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到林知涟了。就算你想离开也听完再说，好吗？”程母看着程子昂不耐烦起身的动作，声音不变，平静着。
“你总是觉得我们在针对她，总觉得我们喜欢说她的坏话。可是，你离她最近，你难道感觉不到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吗？”程母的眉头皱得老高。
“如果她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哪怕是傻一点，笨一点，只要心术是正的，我和你爸都认了。可是她并不是一个善茬啊，你与虎谋皮，谁知道下一个被舍弃的是不是你呢？！”
“你看看这次出事之后，她有没有联系过你？！在你说这一切都是你唆使的，在你一个人承担了一切之后，她可曾来看过你？可曾给你打过一通电话？”
“她……”说起这次的事，程母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明明都是林知涟那个人出的馊主意，结果到现在，却是她的儿子一个人承担了一切！
“妈！行了！”程子昂实在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说林知涟的坏话，一个没忍住便拍桌起身，打断了程母还未出口的话。
“儿子，你……？”程母被程子昂拍桌的声音吓到浑身一抖。
一旁的程父连忙一把护住，怒声道：“程子昂，你是不是活腻了？！居然敢吼你妈？！”
“我吼她，我为什么吼她？！你心里没点数吗？”程子昂声音不减，一双黑瞳瞪的老大。
“就为了林知涟那个女人，你连爸妈都不认了是吗？！”程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只手指着程子昂骂骂咧咧：“你！你这个不孝子！我，我真是白养活你这么大！”
“早知今日，你当初生下我的时候，就应该一把把我掐死！”程子昂半点不肯退步，嘴里的话越发伤人。
“行了行了，你们都别说了，咱们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好不好？”程母像是夹心饼干一般在两人中间为难，一手拉一个，生怕两人会打起来。
“解决什么？！人家开心着呢，能为自己的心上人挡罪，开心得不得了！”程父气血上涌，脚下便有些虚浮，借着程母的手才将将没倒下去。
“是啊，我就是开心！”程子昂一手甩开程母拉着的手，一手拿着存折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红着双眼坐上车库里唯一剩下的一辆平时拿来给保姆买菜的车，程子昂这才掏出手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又看，却始终没等到那通电话。
半晌，程子昂呆坐在车上，拿着手里的存折发呆。
她真的能这么狠心，连一通电话都舍不得打？
“铛铛铛”车窗被人敲响，程子昂扭头一看，是勉强挤着笑意的程母。
程子昂不耐地按下窗，“什么事？”
“儿子啊，你爸虽然话难听了些，但是也都是为你好。你也别跟他置气了……”程母弯下腰，凑到窗边说着，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请求。
“行了，我知道了。”见程母的话又是与程父有关，程子昂不耐烦地按住开关，玻璃窗缓慢上升，眼看着程母就要被挤到窗外去。
“儿子，你先听我说！”程母心里着急，急忙把手伸到窗子缝隙里抵住，哪怕是压出红印也不肯放手。
程子昂见此，心里微疼，到底还是把窗子放了下来，语气不爽：“还有什么事，如果是和我爸有关的，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
程母双手攀住窗沿，生怕程子昂再次关窗，声音急切：“这个事儿，你一定得听。你爸刚刚给他朋友打电话了，说可以帮你把事情压下来，你就不用坐两年牢了！”
程子昂伸手关窗的动作顿住，缓缓扭头看向程母，窗外车库入口的角落微微露出一片衣角，那是……？
“你爸这么大半辈子了，从没给哪个朋友打过电话，求过人。哪怕是当年公司快倒闭了，也没有联系过那些人。”
“这次，这次也是为了你。他才肯舍下自己的脸面去求人，你……你也别和你爸置气了，啊，听话。”程母缓缓说道，眼眶里竟是积满了泪。
“行，我知道了。帮我给爸说一声……嗯，还是算了……”程子昂想了想，那句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长这么大从没对爸妈说过一个谢字，这次想说倒是说不出口了。
将程母的手推下窗沿，程子昂熟练的关窗，发动汽车，一阵轰鸣，车子便出了车库往大道上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