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的大战之后,气氛很是活跃。众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之前选定的营地,只有李纲的情绪依然有些低落。
营火很快升起来了。早就准备好的帐篷也排上了用场,稳稳地搭在了地面上,一共两顶,唐薇薇、陈雨婷、赵蔓三个女生一顶,张辰和李纲一顶。如果可以的话,张辰并不想跟李纲住在一个那样狭小的空间,但没办法,眼下条件所限,只能凑合而已。
舒服地休息了一晚上之后,众人在翌日熹微的晨光中,充满精力地再次上路去猎杀妖兽了。
经过击杀小烈火蟒的事件,张辰在队伍中的地位隐隐提高了很多,颇有几分队长的意思。他带着唐薇薇他们在猎场中间地带游猎。或许是运气好的关系,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接连碰上了四头跟小烈火蟒实力相近的二星妖兽。
张辰当然是一一将它们击杀,并把妖核交给了唐薇薇。如今她手中握有的妖核,价值已经超过了两百分,这也就意味着,这只小队及格了。
围猎第四天的夜晚。
营火毕毕剥剥地燃烧着,火光映着张辰的脸,在上面留下丝丝缕缕的阴影,令他嘴角那抹明明有些没正行的笑容都显得有些深邃不明了起来。
“分数已经够了,接下来你们就不要再继续往森林里面前进了。再往里的话,二星妖兽会分布得更加密集,你们要是碰上的话,很容易受伤。”他絮絮叨叨地对唐薇薇说,“我建议你们往猎场的外围走,外围绝大多数都是一星妖兽,没有太大的危险,而且也能够起到实战练习的作用........”
这次围猎的限制区域位于赤暮森林北方,学生们只能在这个限制区域内活动,一旦脱离这个区域,就会被判出局。这规定虽然很严格,但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围猎开始前,青叶学院们就排出过一队教师,将这片区域内超过两星级别的妖兽全部清理掉了,以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赵蔓和陈雨婷就坐在唐薇薇的身边,也听见了张辰的话。赵蔓笑着道:“这倒也是。反正我是不想争什么头名,只要安安稳稳地渡过围猎就行。”
唐薇薇沉默不语,用晶亮的眸子看了张辰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她霍地站起身,拉了一下张辰,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她率先往不远处的角落走去。张辰狐疑地耸了耸肩,看了赵蔓和陈雨婷一眼,起身跟了过去。
单独坐在另一侧阴影中的李纲见唐薇薇要跟张辰说悄悄话,脸色变了变,更加阴沉了几许,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张辰跟在唐薇薇后面,来到了一棵大树的阴影之下。唐薇薇猛然回头,瞳仁在黑暗中反映着光。她看着张辰,问道:“你是不是要走?怎么?当我们是你的累赘?”
张辰愣了一下,旋即反应了过来。刚才他虽然还没有说到自己打算单独行动的决定,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透露得足够明显了,唐薇薇能够听出来也不奇怪。说不定连赵蔓和陈雨婷也听出来了吧?
“不是这样的。”张辰微微笑了笑,道,“我已经卡在九级武徒很久了。本来就打算趁着这次围猎找几头跟我实力相近的妖兽打一打,看能不能突破。到时候我可能自顾不暇,更别说保护你们了。”
“这还不是将我们当成累赘吗?”唐薇薇冷笑一声,对张辰的解释并不满意。
张辰摸了摸下巴,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试图反驳,直到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以后,才苦笑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唉......并不是将你们当成累赘,只是不想带你们冒你们本就没有必要去冒的险。这跟当你们是累赘根本不一样。”
唐薇薇沉默地盯了张辰好一会儿。张辰在一片漆黑之中也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直到最后才听见她娇哼了一声。
唐薇薇道:“看来你是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劝你了,只稍微提醒你一下,要注意安全。这并不是因为我关心你,绝对不是,我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只是因为学院的围猎活动从创设以来,就从来没有学生因此丢掉过性命,最多只是有人受伤而已。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不知死活,非要将自己逼进什么生死关头,以为那样就能突破,最后还丢掉自己性命的家伙,院长大人处理起来会有点麻烦。”
她停了停,又认真地说道:“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明明就善良得不行,而且也很关心别人,却非要装出这样一幅凶凶的样子。傲娇起来的唐薇薇古怪地透着一股可爱的气质。
张辰笑了笑,没有发出声音,忍俊道:“好。我会的。”
“行了行了,我的话说完了,赶紧回去吧,这里臭臭的。”唐薇薇皱起眉头,小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想赶走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气味。
赤暮森林中生活着无数妖兽,每天都有新的生命降生,每天也都有旧的生命消亡。在很多阴暗的角落,都沉睡着静静腐烂的妖兽尸体。张辰跟唐薇薇走过来的时候,就闻到这附近有股怪怪的臭味了,可能是什么妖兽在此地掠食时候,将剩下的残尸随意地抛弃在这里所致。
张辰也觉得这气味有些令人作呕,点了点头,又跟着唐薇薇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哎哟!”唐薇薇向前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踉跄着向侧面摔去。张辰反应很快,急走两步,上前揽住了唐薇薇的腰肢,这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唐薇薇本来还有些慌乱,直至意识到自己被张辰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搂着,脸上才有些发烫起来。好在这里光线昏暗,她的异样并没有被察觉。她连忙挣扎着起身,没好气地说道:“你干嘛!谁要你扶我了,我自己能站住,不会摔的!”
张辰松开手,嘴角不自觉地荡漾起笑容,心里自然而然地起了几分调笑的心思,用敷衍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不会摔,不会.......”
唐薇薇更加羞怒难当,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将怒气撒向了别的地方,恶狠狠地说:“这里为什么有块石头!真是........”说着,她低下头去寻找那个绊了她一下的元凶,张辰也有些好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借着淡淡的月光,两人依稀看见了脚下茂密的杂草中藏着的什么东西。唐薇薇随意地拨开杂草,这才看清了那件东西的真实面目。她甚至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霎时,少女的尖叫声陡然划破了夜空。
不远处坐在营火周围的李纲、赵蔓、陈雨婷三人听见这声尖叫,齐齐起身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来,陈雨婷起身之前还不忘带上了一支火把。
三人来到张辰和唐薇薇身前,却只看到唐薇薇瘫坐在地,面带惊恐地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地面。张辰则静静地蹲在地上,视线也落在了跟唐薇薇相同的地方。
“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对薇薇做了什么?你这禽兽!”李纲虽然没有足够的观察力和逻辑推理能力使他理解当前的情况,但是他却有着满满的脑补能力,在脑海中补出了一段张辰兽性大发意图侵犯唐薇薇而导致唐薇薇受惊大叫的狗血剧情。
张辰无奈地抬头看了李纲一眼,眼神分明试图传达一句话:你继续保持这个智商的话,我很难跟你交流。这眼神让李纲感到极其不舒服,不过就算他再蠢,在看到这个眼神之后,也多少明白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了,所以只能冷哼一声,保持沉默。
张辰抬手示意满脸疑惑的陈雨婷将火把靠过来一些。
借着火光,在场的众人终于看清,张辰和唐薇薇刚才在看的,那个藏在草里的东西,竟然是一截手臂。
这显然是某位少年的前臂,手指骨节粗大,苍白而修长,上面满是野兽啃咬的痕迹,血肉模糊,肌肉的间隙之间有许多活动的小黑点,是被腐肉吸引而来的蚂蚁。断臂上还套着破破烂烂的袖子,看上去材质很好,是名贵的绸缎,上面沾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又干又硬。
赵蔓和陈雨婷猝不及防看到这样的画面,均是脸色一白,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跟唐薇薇一样尖叫起来。而唐薇薇这会儿则是有些缓过劲来了,脸上回复了不少血色。
李纲毕竟是个男生,虽然也是吓了一跳,但还算镇定。他表情严肃地沉声问道:“这是谁的手臂啊?”
张辰听到这个愚蠢的问题,忍不住白了李纲一眼,无可奈何地回答:“我又不是神仙,单看手臂就知道是谁。”
说着,他叹口气摇了摇头,继续说:“从这个血迹和腐烂的状况来看,这只手臂应该已经断了有两天了。而我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区域从四天前开始,就只有我们青叶学院的学生在围猎,无关人等都已经被清场了。所以,很显然......这只手臂,应该属于跟我们一样参加围猎的,某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