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里的空气渐渐变得清新起来,这正是越来越接近地面的证明。贾公达皱着眉头走在最前面,让宗媚等人摸不清他到底生谁的闷气。
忽然,贾公达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自己的三个跟班。
“你们说说,要论天赋的话,我比起那左冰块与姓曲的乡巴佬如何?”
贾公达突然而来的问题让三人不禁一阵愕然。这答案不是显而易见的嘛,他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师兄的天赋自然不是那两人可比!”赵世杰最先反应过来,惯例地奉承起来,“师兄您就如同那千里马,只在伯乐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平日里却是不屑与他们相争的。”
“哼哼!”贾公达得意地笑了笑,“那你们认为我是否应该也继续参加试练呢?”
“您真是……”赵世杰没想到贾公达会问这个问题,顿时哑然,将原本要放的马屁咽了回去。
“师兄,您何必与他们较短长?”宗媚上前一步,揽过贾公达的手,“那两人是犯蠢,才会因为石碑上的鬼话放弃到手的神兵宝刃,还要以身涉险!”
“他们是蠢,”贾公达冷笑,“不知道最后的试练中有什么就贸然参加了!”
“师兄,莫非您知道?”
贾公达得意地卖弄起来。“当然,今次不同往日,这最后的试练是附加的!试练的场所选在‘器冢’中进行,至于通关的奖励嘛,是能够淬炼成法宝的‘胚器’!”
“胚器?”宗媚闻言双眼放光,喃喃地问,“莫非是那种真正的修仙者才能拥有的宝贝?对于外门弟子和俗世的武者来说,是努力几辈子都得不到的好东西啊!”
赵世杰瞪了宗媚一眼,反问道:“就算如此,那种东西也不值得用命去换吧?”
“愚蠢!”用这个词骂赵世杰,让贾公达很得意,“石碑上的话只是要吓退那些胆小者罢了,如果真有危险,给我消息的那位执事师兄一定会提醒我的!”
那也可能是因为执事师兄不认为你这种少爷会去冒险,所以才没有提醒!而且,那恐怖的石碑横在那,一猜就知道宗门不是为了吓唬众弟子才这样设置的。赵世杰心中不禁满是抱怨:贾公达你真是我活祖宗,怎么一点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然而赵世杰也只敢在心里说说这些话,表面上却只能继续劝阻。
“师兄,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但最后的试练难度绝对比之前的更高;我们的丹药与符咒已经所剩无几,万一没有通过试练可就会一无所有了啊。而如果不参加,您拿到的武器已经是外门弟子中最高级的了,旁人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是啊,师兄。您可别冒险,让我担心啊!”从财迷心窍中清醒过来的宗媚立刻使出了惯用的撒娇伎俩。
李熙也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赵世杰与宗媚。
见此三人都反对自己,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的贾公达发怒了。
“你们说得轻巧,但也不考虑我的立场。如果他们两人中有人得到了‘胚器’,我的面子还怎么挂得住?”
闻言,赵世杰嘴角抽动两下,心想:真是一堵墙上画半个鼻子——你好大的面子!他们如何与你有关系吗?
话已至此,赵世杰知道劝也无用,遂与其他两人交换一下眼神。三人都不再多言。
然而,注定今天这三人中有人倒霉。既然贾公达明知吃亏,又怎么会不想对策呢!
只见贾公达目光在三人间打量。“你们三个,谁愿意将自己的兵器借给我?”
宗媚与赵世杰都是聪明人,即使李熙沉默寡言,但心思却也精明地很;他们一听就全都明白了贾公达的意图,知道这是典型的舍车保帅,有借无还!
“怎么,你们都不愿意?”贾公达见三人都沉默,冷笑道:“你们可要考虑好了,你们手中的兵器难道比我的信任更重要?”
“当然不是!”宗媚急忙赔笑,一边又瞪了一眼李熙,“李熙,你还不主动些!”
赵世杰见状也立刻附和,“对对,你这光吃饭不干活的家伙,今天也该为贾师兄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哦……哦。”李熙心疼地缓缓点一下头,极其后悔当初没有偷偷多留一把武器;不断在心中咒骂宗、赵两人的同时,就要将手中的武器交出去。
“等等,”贾公达却忽然制止了李熙,看向赵世杰,“世杰啊,李熙功夫比你好,有一把好武器供他使用,对我们来说更有优势。所以,还是把你的剑借给我吧。”
李熙立刻面露笑容,赵世杰脸上却是怒色一闪而逝,暗骂贾公达好打算,这时候还不忘收买人心。强行控制着因愤怒而颤抖的双手,赵世杰将自己还没焐热的宝剑递给了贾公达。
“呵呵,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贾公达脸上露出笑容,挥挥手,“走,我们回去!”
心不甘、情不愿,三人跟在贾公达身后折返。
器冢之中,曲子然正望着面前的石柱发呆,进入器冢中不久,他就明白了试练的规则。
这片器冢呈圆形,器冢中心矗立着一座矮塔。而如果他想要取得好武器,就必须到达器冢中心的那座冢塔。然而,方一迈入器冢,曲子然就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精神压力,并且越靠近中心的冢塔,承受的压力就越大。如果他想要从器冢边缘一步步走到冢塔,一定会在半路就耗尽心神,而心神损耗过大的结果,轻则晕倒,重则痴傻、疯癫。
就在为如何靠近冢塔而一筹莫展时,他发现先他一步进来的左峰白,正在对着器冢外围的洞壁仔细打量。好奇心驱使,他也走向了那面石壁。
见曲子然走过来,左峰白只是面无表情地扫视一眼,就转回头去不再理会曲子然。曲子然也只是在对视时淡然地点点头表示问候,就看向了一旁石壁。
石壁之上雕刻着一首词,未注明作者是谁,描写的是池塘中的白莲花在夏风吹拂下微微摇动的美景。
曲子然觉得奇怪,这样的一首词,刻在器冢的石壁上也太不应景了。难道有什么深意?想必左峰白也是觉得奇怪,才不断打量的吧。这样考虑过后,曲子然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来。
石刻词的内容上肯定没有什么隐喻或深意,但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这是曲子然通读一遍后的第一想法。抱着这样的想法,曲子然又仔细看了两遍,忽然心头灵光一闪,他明白了自己感觉到的异样是什么!
其一,通常讲,诗词的一三五等单数句没有押韵的必要,词中却在第三句使用了一个生僻而复杂的“飖”字押韵并表现莲花的婀娜。
其二,石刻的字体大小与曲子然身高相近,书写虽然缭乱却很飘逸,而且在多个字的转折处呈现为圆形的凹痕,一般的雕刻工具是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的。
追寻这两点异样,曲子然本以为很快就会有所发现,但又过了一刻钟,他还是没有答案。
由于之前的伤势并未痊愈,曲子然感觉有些困乏,他便学左峰白面对着石刻坐下。但只是坐下还是不够,曲子然也不顾左峰白会怎么想,枕着双手干脆地躺在了地上。
余光望着石壁,本以为这恼人的石刻能带来点催眠作用,可当曲子然看到石刻如同被踩在脚下时,他立刻打了个激灵。
明白了!这石刻绝对是用脚刻上去的,其中可能隐藏着一套身法!
所谓武功身法,也被称为步法,是对剑法、拳法等的辅助,能使之更具威力,而坊间所说的轻功则是身法中的一个分支。
曲子然躺着不动,心中先将石刻文字每一笔画打乱并排序,然后以双脚做笔按照这个排序挪动身体,并努力使自己的动作自然流畅。
不得不说,曲子然悟性非常高,只经过数十遍的演练之后,他就初步掌握了这套身法;不然的话,如果硬来排列这些文字的笔画,不知有多少种可能性。
只是,这身法秘籍又为何以石刻形式被刻在此处呢?心存疑惑的曲子然不禁起身,打量器冢的其他地方。忽然,他的目光被从石刻到冢塔之间耸立着的许多石柱吸引了,这些石柱的位置分布竟然与石刻中蕴含的身法有契合之处!
“原来如此!”曲子然微微一笑,施展石刻中记载的身法,飞身登上石柱。
曲子然的行动惊动了左峰白,他也觉得那石刻奇怪,只是没有发现其中的秘密。但当左峰白看到曲子然的动作,以他的聪慧,也就立刻明白了石刻中隐藏着身法。有些不甘心,左峰白强迫自己不去看曲子然,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开石刻的秘密。
如果知道左峰白的心思,曲子然一定会庆幸前者有这样的想法,这才没看见自己此刻的丑态。
原来,曲子然按照自己的理解施展轻功在石柱间飞跃,却在跳向第三十六根石柱、也就是最后一根石柱时,撞在了石柱上。幸好曲子然反应及时,抱住了石柱,才没有从五丈高的石柱上摔下去。然而,石柱太过光滑,曲子然直接滑落到了柱底。
“奇怪,我怎么会摔下来?”曲子然很是郁闷地望着柱顶,喃喃自问自答,“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曲子然越想越觉得如此。石刻中记载的身法是非常隐晦而不全面的,并且也没有相应的心法作为支持。曲子然是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在施展,同时用自己学过的希音诀套用在它的上面;结果造成心法与步法匹配地不协调,以至于内力供给不足,进而使他达不到应有的高度与距离,最后撞在了石柱上。
弄清楚了失败的原因,曲子然开始打量四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对策。
曲子然此刻所在的石柱距离器冢中心的冢塔仅有十几丈之遥,他现在可以选择直接前往;也可以返回器冢边缘,踩着石柱从头重来。
考虑片刻,曲子然决定尝试直接前往冢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