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曲子然如往常一样来到演武场,立刻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曲子然?”那人喊道:“到这边来!”
曲子然认出对方是负责检查弟子灵根的马灵孝执事,立刻上前施礼。
“马执事,你找我有事?”
马执事点点头,打量了曲子然片刻,这才解释说:“昨日你与那左峰白入定时间太久,我本想要检查你们经过玄音崖的洗礼后是否觉醒灵根,但奈何还有其他事情,只得拖延到了今天。”
曲子然闻言不禁有些失望。“看样子,我没有觉醒灵根喽?”
马执事不无遗憾地说:“你与左峰白入定时间最久,说明你们的武学修为最高。我对你们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你们却谁都没有觉醒灵根。”
“那么,我们之中有谁在昨日觉醒灵根了吗?”
“只有一个,叫……什么来着?”马执事皱皱眉,又很快舒展开来,“哦,好像叫年耿。”
“是年耿?”曲子然一听大喜,“你确定?”
“应该是。看样子你们很熟悉。正好,他下午应该领取宗门发下的奖励,请你帮忙通知他,不知方便否?”
“好的,我一定转告他。”曲子然应允下来,拜别了马执事。
曲子然欣喜地在演武场等待年耿,不多时,年耿就出现在入口处。曲子然刚想打招呼,就看到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有说有笑的一同走了进来。曲子然对这几人有些印象,之前有弟子觉醒灵根时,他们也像苍蝇一样围在觉醒弟子的周围。
见状,曲子然皱皱眉,心道年耿怎么会和这些人如此热络起来。
“子然,你来得早啊!”年耿看到了曲子然,高兴地招呼了一声,疾步走了过来。
“年耿,恭喜你!”曲子然真诚地祝福道。
“嘿嘿,”年耿腼腆又得意地笑了笑,“你也知道了?”
曲子然点点头。“我刚刚从马执事那听说的,他还要你下午去领取宗门奖励!”
“嗯,我知道了。”年耿不禁憧憬道:“不知道我能得到哪一种内门心法呢……”
“年师兄资质上佳,一定能得到一本上好的心法的!”年耿身旁一人毫无根据地奉承起来,“您完完全全不用为此忧虑!”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称是。
曲子然看不惯这几人嘴脸,撇撇嘴对年耿说:“我们站队去吧,冷教头也该来了。”说完,曲子然当先走向演武台方向。
曲子然的厌恶不加掩饰,立刻让这群人对他不满起来。
晨练的队列顺序是固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曲子然因此有机会与年耿单独说话。
见左右没有人注意,曲子然问年耿:“年耿,你是否向令姐告知这个好消息了呢?如果姜长老愿意收你为徒,你就可以尽快进入内门了。”
“呃……”年耿虽然有些不太想提及年雪,但不好拒绝回答曲子然,只得实话实说。“还没,反正也不急于一时,而且我也不想拜在姜长老门下……”
“我倒觉得越早越好,年雪师姐那么关心你,一定会希望能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个消息!”
“呵呵……我知道了……”年耿不太情愿地答应下来。
见状,曲子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
自玄音崖悟道开始,外门弟子的课程安排就变得宽松起来,只要谁想要去玄音崖,就可以请假不参加晨练或宋先生的授课。而虽然在玄音崖修炼希音诀好处多多,但如果有人因此以为外门弟子会对去玄音崖趋之若鹜,那就大错特错了。实际上,因为一个传言,使得没有一个弟子愿意频繁地前往玄音崖。
这传言说:若一人在玄音崖悟道七次若还不能觉醒灵根,那就证明他没有灵根。即使众弟子明知没有确切的办法检测到潜伏状态的灵根,这不过是一个毫无根据的传言,他们却仍然忌讳去玄音崖。
这也难怪,因为有相关统计,而这个统计数据是有典籍可查的真实数据。据统计,在玄音崖悟道的人中,能觉醒灵根的最多就用了七次;而那些没能觉醒灵根的,尽管有十几次、甚至几十次悟道的经历,他们依然无法觉醒。所以,大家就将七次作为了判断标准,尽量不连续用完这七次机会,颇有些讳疾忌医的意思。
距离第一次去玄音崖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曲子然觉得是时候再去尝试一次了。于是他来到玉蟾山,欲寻年耿与左峰白同去。
年耿之所以还在外门,是因为外门弟子进入内门一般有一个缓冲期,这期间弟子需要自行修炼至筑基境界。如果运气好,赶上某位长老收徒,那么省去自我摸索的弯路,提前进入内门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既然年耿不愿意拜姜长老为师,他也只能按照一般程序暂时留在外门了。
年耿的房间距离山脚较近,曲子然当先来找年耿,刚刚来到院门口,曲子然就听到了从房屋中传来的喧闹笑声。
心道一定又是那些阿谀奉承之人,曲子然厌恶地皱皱眉,推门而入。
“子然,你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是曲子然,年耿感到十分惊喜。
“怎么,我不能来吗?”曲子然打趣道。
“不不不,当然不是,只是你最近很少来而已。”
曲子然一是忙于自己的修炼,二是因为不想打扰年耿修炼,三是讨厌眼前的这一群人,所以就减少了与年耿见面的次数。但不能言明,所以撒了个谎:“我最近有些忙,就少来了。”
“这么说你今日得闲,那正好留下与我们做伴吧!”
面对年耿的邀请,曲子然摇摇头。“我今日是来邀你去玄音崖修炼的。你虽然已经觉醒灵根,但在那里修炼,还是可以帮助你尽快筑基的吧?毕竟,内门修炼的功法也是祖师传下,而祖师是在玄音崖下悟出那些功法的。”
年耿嘴角不禁下坠,为难地说:“子然,我连日修炼辛苦,今日早就计划要休息的……”
“是啊,”一人立刻附和道:“年师兄修炼辛苦,应该休息。何况,师兄他已经觉醒灵根,修为必定一日千里,何必急于一时呢?”
曲子然皱眉,因为担心打扰年耿修炼,曲子然都是先向妖仆打听年耿的消息,再决定是否前来。但几次从妖仆口中,他听到的都是年耿与这群人一同玩乐的消息。起初他还不信,只是觉得妖仆们只是不凑巧撞到了年耿休息的时机,但此刻曲子然却觉得妖仆们并没有说错。
想到这,曲子然不禁恼火,出言训斥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这些人,怎么敢因为一己私欲而耽误年耿的修炼呢?”
众人很少见曲子然发怒,而如今的曲子然不仅是外门第一人,更是有着强硬的后台,再加之这些人本就心虚;一时间,在曲子然的气势下不禁都不敢作声。
“子然,你别怪他们,他们……”
年耿欲为众人求情,曲子然闻言不禁更加恼怒。“年耿,你才觉醒灵根,为什么不勤加修炼以期早日筑基,早日与令姐团聚呢?你姐姐她……”
“别说了!”听曲子然提及姐姐,年耿突然喝断了曲子然的话,他的脸因为羞恼而通红,“子然,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你以为你是我的兄长不成,实际上你不仅比我还要小,修为如今也不如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教训我……”
闻言,曲子然不禁愣在当场,半晌,他忽然自嘲一笑,对年耿抱拳深鞠一躬。
“如此,年师兄,我就先告辞了!”
曲子然转身离开,年耿自觉说得有些过头了,但碍于脸面,他还是没有当着这些人的面追赶曲子然,更别说道歉了。
按说,如果此时有人给年耿一个台阶下,年耿也不至于无动于衷,但是没有人出言劝戒年耿。
这样就可以看出这些围聚在年耿身边的人的品性了:曲子然愤然离开,他们没有一个规劝年耿去道歉,反而立刻在曲子然背后说起坏话来,以解方才的羞辱之恨。
只听一人当先开口:“这曲子然真是自大,他以为他是谁,竟敢教训年师兄!”
另一人冷笑一声,接话说:“他那是嫉妒,以前总将年师兄当作小弟使唤,谁料年师兄一鸣惊人,反压他一头呢!”
其他人立刻赞同起来。年耿听着这话,不觉得恼怒反而觉有道理,心中对曲子然怨责起来。
这些人却不知道曲子然将这些话听得清楚,因为他修炼《鹏息诀》已经小有所获,变得比一般武人更加地耳聪目明。他听到年耿竟然毫未反驳,不禁失望至极,身影有些疲惫地向着左峰白宿舍走去。
“曲兄,你很失落?”左峰白的声音忽然响起,曲子然急忙抬头,没想到能与他在路上相遇。
“呵呵,”曲子然苦笑一声说:“只是今日才体会到人心变化太快罢了!”
左峰白也是极为聪明之人,听到不远处年耿房间传来的喧闹声,立刻就明白了几分。
“我倒觉得人心也同时是这世间最坚定不移的东西之一!”左峰白顿了顿,又说:“那年耿性格与你大为迥异,你们能成为朋友才让我更惊讶。”
“也许是左兄看得更透彻些吧!”曲子然叹了一口气,不再多想。
他接下来又对左峰白发出了邀请,后者爽快地答应下来,便一同前往了玄音崖。
说完全不忌讳玄音崖悟道的传言那是假的,但贪恋于玄音崖对修炼希音诀的增益,曲子然这一次在玄音崖滞留的时间延长了很多。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曲子然没有再遇到年耿,因此也一直没有机会与他化解矛盾。不觉间又到了月末武校的日子,情况出现了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