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不习惯,若是旁的女人,他会随心情脱口而出,但这个问题换他的小萱来问,确实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也就没有正面回答,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你看,你都说了只是要娶我,你是皇子,我是丞相千金,咱俩多般配,我多适合你呀,我的长相,我的名声,我的身份,简直就是为了让你娶我而存在的。”侯雅萱又笑了。
“你误会了,我要娶你不是因为这些。”景源觉得好像找到了她对他有气的症结。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景源想了一下,还真想不出具体的因为什么。
小时候还是个简简单单的皇子的时候,他就认定了侯雅萱,后来想争皇位了,在他心中,侯雅萱也是他皇后的不二人选,只是为什么他就认定了她呢?按理说,他见过的女人也不是没有比侯雅萱好的,优秀的,只是他心中的这个位置就是认定了侯雅萱,他就是希望他所获得的所有成功以及成就,侯雅萱都能来与他分享。
“景源,我失忆了,我落水后醒来,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但我知道我曾经也喜欢过你,只是被你弃若敝屣,多少年我与你都没有交集了,你突然的如此表现,我真的不懂,可就算按你说的,你说你在我们同窗时就想娶我代表你那时就喜欢我,那没有了之前记忆的我性格和思维也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却依旧要娶我,难道真是我误会了?”
“你现在的性格和那时候没有多大改变,倒是同这几年传闻中的你差别很大。”景源说着说着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竟微微勾起了嘴角。
“就算性格没有多大改变,但是思维肯定不同,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侯雅萱没有注意景源的表情,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了,她想摆脱现在这种束手束脚的生活,她想自由自在的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她不愿意把自己放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中,按照宫里厚重的宫规来做一只等死的金丝雀。
“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景源问得很认真,很自信。
他觉得虽然现在的自己还要看一些老不死的人的脸色,但他要真不给那些人面子,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侯雅萱不是想上天入地,她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他都能让她过上,只要她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侯雅萱看着景源那张仿佛无所不能的脸,心中所有的准备喷涌而出的情绪霎那间烟消云散了,她知道景源做不到,就算她告诉他,她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白头偕老,她不要荣华富贵堆积出的冰冷的幸福,她要的只是低头抬头一瞬间的温情,景源也是不会理解的。
她本来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也一直希望自己的生活能继续普通下去,普普通通的上完大学,找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嫁一个普普通通但会疼自己一心对自己好的人,过普普通通的一生,什么丞相府千金小姐,什么出身高贵的大家闺秀,什么入宫为妃,什么一国之母,她从来就不曾想过,她也没那个觉悟要体验一把。
“算了,明天应该是臣妾回府的日子,现在臣妾身上有伤不能自由行动,希望皇上能允许爹爹和哥哥来陪陪臣妾。”侯雅萱暗暗叹了口气,她已经不想挣扎了。
“现在除了还不能册封为皇后外,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意的?秀熙根本不会有我的孩子,皇后的位置最后还不是你的,”景源皱着眉头说道,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点,又耐着性子哄她,“哪里不合你意了,你让春音或者小英子去让人改改,改到你满意为止,如何?”
“不用了,这屋子,这婢女都挺好了,没什么好改的,改来改去还不是一样。”侯雅萱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愿多谈了。
你不懂,你是不会懂的,谁稀罕你那皇后的位置,在你看来,皇后代表着你最重视最相信的人,后宫中就算有再多的莺莺燕燕,也都不过是陪你玩玩的,你也不在乎你的后宫还会有多少女人,你不愿意让秀熙做你的皇后,最重要的一点不是你在乎我,而是秀熙没有我安份,若今天秀熙不是这样张扬跋扈的性格,而是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庆王府依旧如此*你立秀熙为后,你可能就不会这样抗争了,对不对?
我真的很心痛,我真的不愿意这样胡思乱想,我真的希望自己相信你是因为在乎我才会做这么多,可是,我越来越控制不住了,景源,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景源看着她披散在枕上的黑发,衬得那张本来应该娇艳俏丽的小脸更显苍白虚弱,微微颤动的眼皮更是惹人心疼,半晌,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床上的侯雅萱说了句,朕会告知侯丞相和侯尚书的,然后面色阴沉的转身离去。
陈林早就在外室等着了,这会看到景源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皇上……”陈林见他脸色不好,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了。
景源斜了他一眼,脚下不停的离开了淑宁宫,喜公公跟在后面,冲着陈林轻轻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姐,皇上走了。”小粉端着汤药,站在床前轻轻的对侯雅萱说道。
侯雅萱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她:“扶我起来吧。”
小粉连忙把手中的汤药递到珊儿的手上,去扶侯雅萱坐起身子,好不容易坐了身子,侯雅萱不由得又捂住胸口皱着眉头忍了忍。
“很疼吧,您说您干嘛非要起身,奴婢就这样为您喝不就好了。”小粉也陪着她皱眉头。
“躺的时间长了,不太舒服,坐起来会好些。”侯雅萱等身子慢慢熟悉了那疼痛没觉得那么难受之后,笑着对小粉说道。
“小姐,不是奴婢嘴碎爱说,您怎么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皇上呢,您没看到皇上刚出去时那阴沉的脸色,真吓死个人了。”小粉从又珊儿手中接过汤药,开始一勺一勺的喂侯雅萱喝下去。
侯雅萱喝了一口,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太苦了:“好苦。”
“良药苦口,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小粉终于还学会了这么一个成语。
侯雅萱看了一眼小粉手中的汤药,想了想伸出手从小粉手中拿过汤药碗,放在自己嘴边,几口就灌了下去,灌完的瞬间,皱着眉头就冲小粉喊,蜜枣蜜枣。
珊儿笑着从一边的桌上拿过之前与汤药放在一起的小盘递给她,侯雅萱一连吃了五六颗,才算舒展了眉头。
“太苦了,这什么破药。”侯雅萱从满嘴的苦味中缓和过来,还是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这里面的药材基本上都是西域进贡的好药,皇上特地让春音姐送来的,都是治伤的极品,听说这里面的还有一种药材现在都已经极难寻到了,如今整个南燕,恐怕也只有这皇宫里有,皇上对您可真用心。”边上的素依也笑着凑了过来。
“是呀,您昏迷的这几天,皇上把太医院折腾得太惨了,陈新大人也是遭罪了,要不是陈林大人求情,差点还被皇上给杀了。”小粉瞪着眼睛,一副很受了一把惊吓的样子。
“那小宇呢,小宇没事吧?”侯雅萱有些担心,毕竟小宇是陈新的徒弟,也算是这淑宁宫的一个护卫,不知道有没有受到牵连,他还那么小。
“皇上倒是没有对小宇怎么样,只是小宇自己心里过不去,这几天一直都在外头转悠,就是不进来看您,只说自己没用,没脸见您。”珊儿叹气摇头。
侯雅萱听完沉默了一会后,吩咐珊儿:“让小宇进来吧,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没什么有脸没脸的。”
珊儿听后就搁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就出去了,不一会就拉着瘦了许多,满脸内疚的小宇进来了。
“我真没想到小桃会刺杀你。”小宇看着侯雅萱认认真真的说第一句话。
“我知道。”侯雅萱微笑点头,小孩儿还是这幅小大人样,真好,她真的不希望身边再有人因为她出变故了。
“小桃是被人下药了,而且还受了威胁。”小宇皱着眉头说第二句话。
侯雅萱心里一惊,她猜想的小桃刺杀她应该是因为受了威胁什么的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没想到还被下了药。
“查出什么了吗?”
“还没有完全查清,当初皇上派师父和我过来淑宁宫,就是因为察觉到小桃的不对劲,本来是想暗中调查清楚了,好不让你为难的解决掉,没想到小桃动作这么快,而且还是刺杀您。”小宇瞪着圆圆的眼睛认真的答道,说完又皱了皱眉头。
“知道下的是什么药吗?”侯雅萱抖着嗓子问道。
“师父说可能是百日香。”
“百日香?”侯雅萱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
“嗯,”小宇点了点头,“师父说百日香本来只是一种奇特又稀少的香草,气味也没什么特别,混在别的香料里也看不出来,只不过因为稀少,倒也不常见,据说还有一种特别机警的鸟儿专爱吃这种香草,所以有些江湖人就专门用这种香草和鸟儿的关系来传信,但百日香还有个特点,据说若是与另外一种药草以一种合适的比例混在一起让人服下了,就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这幻觉可以通过人的引导来给予,中药之人也会相信自己看到的都是真实,就算那引导之人让中药之人相信她是另外一个人,有着另外一个人生,中药之人也会深信不疑的自然的以另外一个人的生活方式生活。”
“意思是说小桃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自己的幻觉之中,那天可能是因为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所以才刺了我一匕首。”侯雅萱突然想到当初李靖离去前留给自己的那个香袋里的那张小字条上的香料配比里就有这个百日香。
“一定是这样,小桃对您一直都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您。”小粉听后瞪着红红的眼眶对着侯雅萱说道。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侯雅萱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看着小宇问道,她又想起小桃刺伤她后那不敢置信的样子,她觉得那会儿小桃还没完全处于被控制状态。
“还没查出来,不过周贵妃的嫌疑最大。”
“肯定是她,错不了了,一定是她,那天小姐带着小桃从万和宫回来,小桃就不对劲,真是太恶毒了!”小粉哭喊起来。
侯雅萱沉默了,她想起那天秀熙在她面前露出的那个笑容,笑着说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一个冲撞过她的人,她当时是替小桃和自己担心了几天,但发现她也没其他动作,慢慢的也就没再多在意,而自己这几天也是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压根就没过她的心,一天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哪还能注意到小桃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