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源笑了笑,他觉得侯雅萱真的是被闷着了,他现在还没有能压制住庆王府势力的能力,不能完全把她推在浪尖上,确实是有些冷落她了,也是,以前的她算不上活泼,但也算是跳跃,好奇心强,什么都要试试都要看看,长这么大,就没多少时间是在府里头认认真真的做个大家闺秀的,不然,也不会混出个京城第一女霸的名号,让侯丞相和侯昭彦操了不少心替她收拾烂摊子,也怕她出事,现在可好,这后宫确实是限制住她了,难怪要与自己置气了,要胡思乱想了。
侯雅萱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即便是他认认真真的肯定她的想法,她都会很高兴,但他话里头有温柔有宠溺,就是没有把她的话认真,他以为她只是当惯了千金小姐,豪门太太,突发奇想要去忆苦思甜体验一把生活,或者是在皇宫中呆闷了,想出去散散心了吧。
她就知道,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互相理解。
她不愿意呆在这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觉得很压抑,很没有安全感,可她每次回想起景源抱着她给她的那种“还好你在”的感觉时,总也舍不得他难过,虽然不知道万一她不在,他是否真的会伤心难过,但她确实不忍心。
可她同样也不愿景源为了她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她不知道景源有今天付出了多少,但就按历史来说,每一位从皇子走向帝王的人都是不容易的,因为他生长的地方叫皇宫,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残忍的陷阱与不着痕迹却又无比血腥的争斗。
她觉得她自己与自己僵持住了,她该如何跳出这个圈?
不知为何,小粉觉得她家娘娘最近没有之前那种类似于水土不服的感觉了,虽然还是对很多事情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感觉上确实是变了,没有了那种很浮躁的感觉,特别是在对皇上的态度上。
皇上还是那样并不经常来淑宁宫,但偶尔来一次,她家娘娘倒也不会像之前那样要么是爱理不理,要么是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了,温和了许多,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好的现象,小粉觉得很欣慰,这入宫后的日子终于要走上正轨了。
“萱儿,小桃的事情查清楚了。”在一边批阅奏折的景源突然出声说道。
靠在床柱上无聊翻着话本子的侯雅萱顿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
景源走到床沿边上坐下,小心的搂过她,叹了口气,说道:“确实是秀熙,只不过,她也是被人所利用,是她的奶娘一直觉得你是秀熙争夺后位的最大阻碍,就不知从哪弄来一个人,说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消失而且还不会怀疑到她们,只是没想到,你哥哥通过百日香这种香料还是找到了线索,只是没抓到那个给小桃下药引导幻境之人,我本来想责罚一下秀熙,让你出出气,可庆王愣是求到了太皇太后那里,我也只好退一步让秀熙去思过院反省一个月了,她的奶娘见事情败露了,说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愿连累秀熙,自杀了,算是替小桃偿命了。”
侯雅萱听完默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说呢,今儿怎么感觉宫里头的人都怪怪的呢,原来是这样。”
“嗯,你可以放心了,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它再发生。”景源语气冷硬的说道。
“呵呵,事情就这样结了?小桃好好的一条性命,就只是让她去反省一个月,让一个老婆子替她去死了,就这样结了?”
侯雅萱觉得这样的结果她真的难以接受,谁都看得出来这件事一定是秀熙指使的,可始作俑者受到的责罚只是反省一个月,说不定再有谁去求求情,一个月就变半月,半月变十天,十天变三天了。
秀熙她可以舍去与她相伴多年甚至有哺乳之恩的奶娘替她去死,可她侯雅萱做不到自己情同姐妹的丫头的仇仅仅这样就算是报了。
“我也想狠狠的责罚她,甚至想把她赶出皇宫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咱们面前,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现在朝政未稳,庆王府轻易动不得,再说,太皇太后年岁也大了,她都开口替秀熙说话了,我总不能连她老人家的面子都不给了吧。”景源叹了口气,顺了顺她的头发,无奈的说道。
“我知道了。”侯雅萱忍了忍,还是把心中的委屈以及对小桃的愧疚忍下了,在这后宫中,要想过得好,首先得学会的就是一个“忍”字,这是她因为不忍心不舍得离开他,所以要学会的第一个字。
景源很高兴,侯雅萱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也不再像进宫前那么莽撞了,而且对自己也温顺了许多,这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只等他扶植起能与庆王府抗衡的力量,他就能时常这样与侯雅萱说说话,聊聊天,待到在宫中待闷了,甚至带着她天南地北的散散心也无人敢说他的不是了。
其实,这样的日子倒也不是不能忍受,只要把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都捂住了,抛开杂七杂八的一些想法,景源不来陪她或是偶尔过来陪她一会儿时,就当是自己丈夫的工作是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还需要经常性出差的罢了,生活还不是一天一天的过了。
只是,有时候人就是会点背,你明明已经说好了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可只要稍微放松一点,生活就会狗血化。
这话题就又不得不扯到几天前,侯雅萱天天看着小宇那张严肃的小大人样烦了,就无比想念自家丞相府里那个叫满儿的无比可爱聪明的小包子,于是,怀着无比急切的心情去找景源,让他准许自己出宫。
结果,她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到景源下朝了,想着他应该会先回一趟恒阳宫,就带着小粉和珊儿往恒阳宫去了,结果还在半路上就碰到小英子了,小英子说今儿个不知道太后有什么事,总之是让皇上下了朝之后去一趟她宫里。
她想着,估计太后是找景源有什么正经事,就在御花园里晃悠晃悠,等到景源从太后那出来了,再与他说自己要出宫的事,没想到,她还没晃出几分万物复苏万象俱新的清新感觉呢,就听到两丫头叽叽喳喳的说,太后娘家的一个哥哥前几日进宫了,带过来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嘴又甜手又巧,很得太后娘娘喜欢,今儿太后娘娘让皇上下了朝之后直接去玉和宫,十有八九咱们这后宫中又要添一位娘娘了,不过,那位看起来还是蛮好相处的……
自个在这里自认为善解人意的晒着这并不太暖和的太阳,吹着还有些凉丝丝的风,欣赏着非常不娇艳动人的花,看着那明明是活水偏看起来像死水的湖,真是他娘的脑壳坏掉了,刚才听到景源去了玉和宫,她就应该直接追过去了,说不定顺便还可以帮他考察一下那姑娘各方面条件,给自己博得一个贤惠的美名。
“娘娘?”小粉看着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侯雅萱,心里有些发毛,她家这位主,她是越来越摸不清脾气了。
“怎么了?”侯雅萱侧脸微笑问道。
小粉看着侯雅萱的笑脸,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娘娘,您还是不要笑了,很吓人的……”
侯雅萱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虽然不是倾国倾城,好歹也算得上花容月貌的长相,笑一下居然会吓到人?
“怎么吓人了?”
“娘娘,要不咱们也去趟玉和宫吧,前段时间太后娘娘不是还说起想听您抚琴吗,您一直懒得去,今儿正好扯这个理由去瞧瞧那位郑小姐到底是个多讨喜的人物。”小粉出主意道。
“对哦,前几天还挺春音姐姐说太后想听我抚琴,你说我怎么给忘了呢,”侯雅萱看着小粉,还假装皱着眉头懊恼了一下,“今天正好你提醒了我,我正好有时间,咱们这会儿就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小粉一本正经的点头:“太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萱儿,你可是难得来哀家这玉和宫一次啊,今儿怎么想起过来了?”郑太后一见到侯雅萱,就笑着亲热亲热的拉着她说话,让人给她奉茶。
其实,郑太后并不是个热情的人,一般时候都是温婉得体的笑着,话也并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侯雅萱就是能这么热情,不仅让侯雅萱不习惯,还让她觉得特别又压力。
侯雅萱偷偷的看了一下屋里的四周,并没见到景源或者是小姐打扮的陌生女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但再奇怪些也只能放在心底,面上也笑道:“前几日听春音姐姐说太后想听萱萱抚琴,前段时间萱萱身子不太好,正好今儿身子好多了而且也没什么事,就想该过来给太后请安了。”
郑太后笑了笑:“好孩子,身体都好得差不多了吧,哀家也是偶然听到太皇太后提起你的琴艺不错,所以就想听听,哀家随口说说的,那孩子怎么就偏说给你听了,你倒是认真了呢。”
看着侯雅萱时不时的看一眼她屋里头的人,郑太后心里也明白,她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知道侯雅萱为什么突然来她宫里,毕竟那万和宫的周贵妃也刚来过一趟。
“太后想听萱萱抚琴是萱萱的福分,能得太皇太后一口赞更是荣幸至极,萱萱还巴不得多给太后和太皇太后抚几次琴呢,只是至上回落水失忆后,这琴艺倒是稀疏了许多,太后要是愿意的话,萱萱倒是想给太后用笛子吹奏几曲。”侯雅萱可不想拿之前的侯雅萱同自己比,她不知道之前的侯雅萱抚琴怎么样,能得这南燕国最尊贵的女人一口赞,那绝对应该的极好的了,可她基本上是没接触过古琴,古筝倒是摸了几下的,但也只限于摸了几下,若说这太后想听钢琴曲,她会毫不犹豫信手拈来,想克莱德曼就克莱德曼,想班得瑞就班得瑞,要不贝多芬,莫扎特也行,只是,这时代压根就没有钢琴啊。
“没听说你还会吹笛呀,说起来湘儿也是吹得一手好笛呢。”郑太后说道。
侯雅萱眨了眨眼,这湘儿应该就是那传说中的郑小姐了吧。
“你还不知道湘儿吧,也是,你这孩子不喜欢四处走动,就爱呆在屋里捣腾,估计也不知道哀家的侄女前几天来宫里来玩的事吧,”郑太后看着侯雅萱面上的表情,顿了顿,又道,“湘儿就是哀家那进宫来玩的侄女,容貌品性都挺和哀家的心意,哀家想着这后宫里的人啊,还是少了点,就想着要不要来个亲上加亲,你觉得呢?”
侯雅萱没想到郑太后会这么给她介绍那位郑小姐,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瞒不过郑太后,却也没想到太后会直接告诉她,她想让景源再纳一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