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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玫瑰祈祷

我等着花瓣不倦地头也不回地飞行。

——夸西莫多

引子

暴雨前夕,乌云密布,清武里市清风医院的清洁工李飞燕在女厕发现一名女性死者。死者身穿白色制服,被绳索捆绑,呈半跪姿势,周围撒满了铁玫瑰花瓣,乍看之下就像是在进行某种祈祷仪式的铁玫瑰少女……

玫瑰祈祷

2014年5月16日早上7点整,乌云笼罩着整个清武里市,漆黑的天空给人一种昼夜瞬间交替的错觉。在清风医院里,明亮的大厅人影稀少,三楼的走廊上只有一个戴着白口罩的清洁工阿姨。她提着塑料桶和拖把,低着头快速走过一间间就诊科室来到女厕。

她放下塑料桶,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蒙眬的眼眸,这才一如既往地推开每一扇门。伴随着一道道嘎吱声,到了最后一扇紧闭的门前,她还来不及伸手推开,脚下就传来了啪嗒啪嗒声,鞋子似乎被液体浸湿了。

李飞燕以为是水溢出了塑料桶,正要去关水龙头,忽然一阵阴凉的风从窗外袭来,那扇原本紧闭的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了。她本能地回头一望,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阵阵阴风从背脊直蹿上后颈,背上也开始冒汗,原本宽松的衣服一下子贴住了肌肤。

“救、救命啊!血!好多血……”

李飞燕抱着脑袋,尖叫声响彻整栋大楼。她两眼一翻,浑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昏倒在一摊暗红色的黏稠液体中。

很快,这座城市苏醒了。太阳悄悄伸出无数双隐形的手,推开了乌云,露出数缕橘色的阳光,将那一棵棵树上盛开得宛如瀑布般的金链花,照得像是一串串金黄珠链,与远方金碧辉煌的酒店相映成辉。

大马路上到处都是骑摩托车去上班的人群,那些人皮肤偏黑,大多穿着颜色鲜艳的民族风服装,女性的头上戴着遮阳帽或花朵,脖子上围着花色的围巾。偶尔有几辆载着外国旅客的彩色双条车,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一辆黑色的SUV警车。

“怎么堵车了?!”警车上的年轻男子不满地盯着前面的无数辆车,一想起早上领导打来的紧急电话,他就懊恼不已,恐怕自己又不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了!

焦急等待之际,他望向窗外,瞧见左边那一条街全都悬挂着醒目的中文招牌,心中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有几家店已经开门,虽隔得远,但他还是隐约看到店铺前都摆着福、禄、寿三位官人像,进进出出的都是华人。

忽然,“嘀”的一声,后面的车辆不满地鸣喇叭催促着年轻男子让道,他这才回过头来,发现之前拥堵的道路已经变得非常畅通。他微微一笑,连忙加档再发动引擎,车子瞬间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7点20分,警笛声传遍整个清风医院。伴随着一道刺耳的急刹声,一辆黑色的SUV警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车上跳下来一个身高约182厘米,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他的五官棱角分明,两道剑眉之下的大眼炯炯有神,留着精神且阳光的短发,短袖警服外露出壮实的手臂,正大步地走向医院三楼。

年轻男子穿过略显昏暗的走廊,挤过男女老少组成的人群,站在已被封锁的案发现场的两米之外。他的目光被一对哭得撕心裂肺的中年夫妇吸引,看样子是死者的父母。他从警多年,早已熟悉这种场景,面不改色地穿过了警戒线。

走道上有不少面色凝重的警察向他打招呼。其中,下巴留着胡茬儿的中年警察递给他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并开口说道:“陆队长,这是死者的个人资料和一些照片,法医于风吟已经开始进行鉴证了。”

“老何,你简单地说一说个人资料。”陆明飞取过一袋资料,步伐却没有停下来。他现在一心想赶到案发现场,好找到线索来破案。

“死者吴芹,医院注射输液室的护士,22岁,报案者是医院的清洁工李飞燕。”

陆明飞点了点头,想起刚刚穿越长廊时,看见李飞燕被女警扶着。尽管女警不断地安慰她,她依旧满脸惶恐,浑身发颤,双手抱臂,一副缺乏安全感和受到惊吓的样子。想必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刺激感官的场面,被吓到一时之间缓不过神儿来。

陆明飞步履生风,把老何甩在了后面。可一到女厕门口,他整个人愣了愣。除了身穿法医制服的于风吟之外,居然还有人比自己先到。这个陌生的家伙与他差不多高,正背对着自己,趴在地上不知在闻什么。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进来的?闲杂人等不能进来,赶紧出去!”陆明飞大声喝道。

那男子站起来,他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藏蓝色衬衫。虽然样式普通,可穿起来却十分好看。男子看起来并不强壮,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那双眼眸好似一口幽深阴冷的古井,并且深不见底,使盯久它的陆明飞不禁心头一颤。四目相对的瞬间,那男子双眼上下打量陆明飞,随后亮出一本带有警徽的红色证件:“对不起,我不是闲杂人等,我是沈厅长特聘的犯罪行为分析师——姜云凡。”

陆明飞不屑地夺过他的证件,狐疑地看了看他,又仔细端详证件:“呵,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你是谁的下属……”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接电话期间,他脸上的表情变换如飞,显然是接到了上级的指示。挂了电话后,他把证件递回去,恭敬地说道:“原来你是特意来帮助我们破案的专家,刚刚冒犯了,你不介意吧?”

姜云凡笑着“哦”了一声,显然丝毫不介意陆明飞先前的举动。

法医于风吟干咳了两声,打断二人的对话。她刚从受害者身上采集了毛细纤维组织放入一支装有红色药剂的玻璃试管中,此刻正拿着那支从红色变成乌黑色的玻璃试管,说道:“陆队长,你来得真慢啊,检验结果都已经出来了。”

陆明飞迎上于风吟那双锐利的目光,发现对方的眼睛似乎在说:这个愣头青到底是怎么当上警察的?他撇开目光,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从海外归来的新法医。

通过于风吟的叙述,他们得知她手上的这管乌黑色的药剂可以证明吴芹的遇害时间为昨夜10—11点之间。她用探头温度计测量过后,发现尸冷的度数为—25摄氏度。除此之外,于风吟还采集了少量的血液做了个血液凝固时间分析报告,发现血液已经凝结多时,躯体开始僵硬并有起斑的迹象。毋庸置疑,这些都证明了前面的推论。

“还有什么发现?”陆明飞追问道。

“对了,被害人手臂上的静脉血管有被刀片划开,有放血的迹象,估计是想让她失去反抗能力。但最终致命伤是后脑勺那一击,造成了轻微骨裂。”于风吟一边拍着现场的照片,一边补充道。

陆明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吩咐下属把吴芹和绳索抬了出去。于风吟将初步的鉴证结果和照片装进透明袋中交给他,就跟着巡警离开了。女厕内只剩两个大男人,陆明飞不可思议地看着正伸长脖子四处乱嗅的姜云凡,没想到这家伙如此年轻就被省公安厅请来破案了。

“喏,姜分析师,你看一看。”

“你叫我姜长官就行,别叫姜分析师,听着特别扭。”

陆明飞憨憨一笑。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把透明袋里的照片递给姜云凡。

姜云凡认真地看了起来,盯着几张看了很久,其中有一张就是吴芹遇害后的状态。照片上,受害者身穿白色护士服,呈半跪姿势跪在抽水马桶前,周围撒满了铁玫瑰花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的白色护士服,就像晕染了一朵朵刚刚绽放的玫瑰。

忽然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明飞顿时不悦,下属竟又放闲杂人等进来了。他还没走出女厕,就怒气冲天地嚷嚷:“老何,不是让你别放无关紧要的人进来……吗?这位小姐,你又是哪位?”

陆明飞没想到朝自己走来的是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子,忽然话锋一转,他回想起沈老头的电话,提示自己今天将会有两位专家来帮忙破案。待他再次望去,只见短发女子五官精致,皮肤雪白,神色却冷若冰霜,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很符合她冷酷的气质。右手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脚下穿了一双黑色复古雕花牛津鞋,走路如风,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他面前。

“留着干净的短发,说话直白,说明你应该是个正直豪爽的人。太阳穴高高鼓起,身上肌肉发达,想必你会经常锻炼,爆发力极强,还热爱搏击。而右手布满了老茧,虎口处那一大块茧子暴露出你常年玩枪,枪法绝对一流。”

陆明飞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处,不禁有些懊恼。面前的女子语速极快,并且把他分析得丝毫不差。他朝对方投去怪异的眼光,甚至有种感觉,在对方面前,自己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根本没有半点秘密可言。同时,他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陆明飞还来不及开口,那短发女子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证件,语气冰冷地说:“你好,沈厅长针对铁玫瑰案非常重现,而临时设立了特案小组,我是组长唐寒雨。”

初次见面,唐寒雨根本没打算和陆明飞握手,说完便把证件装回原处。

“哦,我叫陆明飞。”他也不想与她多说。一想到以后要和两个分析犯罪的高手一起办案,他就浑身不自在,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清晨7点5分,清武里市市中心的海天公寓最高层的房间内不断响起手机铃声。唐寒雨皱着眉头,谁会一大早给她打电话?她睁开杏眼,看了看手机屏幕出现的姓名,这才从一沓文件上爬起来,声音懒洋洋的:“喂,沈老,您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她像受到了刺激般瞪大眼睛,猛地端坐起来,反复问道:“真的吗?沈老,麻烦您再说一遍!”

电话那头传出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真的,寒雨,‘铁玫瑰’又现身了!”

唐寒雨回忆起早上那通电话提到的“铁玫瑰”——害死她未婚夫凌峰的罪魁祸首,不禁加快步伐往女厕方向走去。见身旁的人不说话,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职业病犯了。死者的资料能给我一份吗?”

陆明飞回过神儿来,忙递给她资料,却见她久久没有接过去,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从女厕走出来的姜云凡。他轻轻地推了推她:“唐组长,资料。对了,跟您介绍一下,这是心理行为分析师姜云凡长官。”

姜云凡伸出一只手来表示友好:“你好,沈老头果然没骗我,以后可以和美女一起查案了。”

“你好。”唐寒雨这才接过那些照片和纸张,奇迹般地去跟姜云凡握手。但她的双眼一直在偷偷打量姜云凡,试图读取对方的信息,这是她与人共事前的特殊习惯。

但这次唐寒雨心口猛地一沉,没有!向来善于看穿别人的自己,头一次在对方身上没有读取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姜云凡,对方报以好看的笑容,目光却落在她紧紧相握的手上,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同时,她意识到自己可能遇上了一个伪装高手。

陆明飞狐疑地打量着二人,姜云凡却无奈地耸耸肩,似乎在说他并不认识这个唐小姐。

冷刀疯子

姜云凡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现在,我们小组的人都聚齐了,那我就开始说说自己的发现。”他拿着照片,指着最后一间厕所的抽水马桶,认真分析道:“凶手选择夜晚在厕所行凶,是因为位置空间隐蔽。吴芹遇害后的状态,意味着他想惩罚她,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怒火。而地上用玫瑰花瓣组成的心形,是为了加强制造作品的艺术感。”

“为什么凶手要这样加强艺术感?”陆明飞不明所以。

“是挑衅。他感到无聊了,在变着花样挑衅我们!”唐寒雨答道。

姜云凡点点头,表示认可她的推测。他拿起角落的扫把,对着前面空白处一棍子劈下,似乎有人站在他面前一般。接着,他又指着地面上两条血迹斑斑的拖痕,弯腰做出拖重物的动作,宛如在耗费极大的力量拖一个人。忽然,他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凶手到底是谁?为何吴芹会毫无戒备?其动机又是什么?

陆明飞歪着脑袋看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又朝唐寒雨投去疑惑的目光,却只见她摇摇头,似乎在说不要打扰姜云凡,又像是在说她也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

“我知道了!”姜云凡猛然睁开眼,嘴角微微上扬,“首先,根据于法医的鉴证结果可以判断,这个家伙可能长期观察过死者的日常生活,对她的习惯或行踪十分清楚。”

陆明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唐寒雨则在快速地翻阅法医鉴证报告、吴芹的资料和案发现场的照片。

“其次,她后脑勺轻微骨裂,明显是被人用铁棍打晕后所致,证明被害人遭到了背后躬身的姿势偷袭。地上的血痕和死者鞋子上的血液能够证明吴芹被拖到了最后一间厕所。为限制她的行动,凶手还捆绑了她,也有可能是想表达自己的占有欲。”

陆明飞听完之后,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不禁暗骂一声,愤懑地说:“这家伙铁定心理有问题!不过,按照手法看来,‘铁玫瑰’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姜云凡摇头,指着地上的拖痕和血迹走向:“不,通过这些可以看出,‘铁玫瑰’是个新手,但对方心里的发泄欲望很强烈。”

姜云凡眼中写满了激动,这让陆明飞和唐寒雨都想到了吴芹遇害时的场景。她半跪在地,哭泣着苦苦哀求,但凶手仍不能化解心中的怨恨。直到对方亲眼看着她倒在地上,一件唯美又血腥的艺术品由自己亲手创作出来,满足感从心底“哗”地一涌而出,脸上也不自觉地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陆明飞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些画面,突然问道:“你见过最初的案发现场?”

“是,在你们都没来之前,我就已经来到这里,根据现场仅有的线索和吴芹死亡时的形态,提前模拟了一下凶手的犯罪行为。而且我还闻出来了,在我来这里之前,一共来过几个人。”

陆明飞不可思议地望着姜云凡,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回想他刚才的推理就像是在还原罪犯行凶过程以及手法,仿佛他亲眼所见一样,清楚对方作案时的顺序和心理活动。以前他听说世上有姜云凡这类人物时还不相信,没想到今天真见到有人能轻易地分析出来,还拥有特殊嗅觉。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唐寒雨与陆明飞问的截然不同,她更关注案情的走向。

“可能是。你看那些象征爱情的红玫瑰,说明有两种情况:第一,受害者很可能生前被暗恋了,那男生表白不成而生出了怨恨;第二,受害者可能生前劈腿了,男生不甘心,采取了极端的方式报复。按照现场的情形来看,这两者都有可能。”

姜云凡颇为欣赏地看向她,笑着点点头,觉得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还很聪明。他松了口气,以后与这样神一般的队友共事,自己可能会省力一些。但他不知道,与高手共事,往往会产生很多分歧和争论。

陆明飞看了半天照片和现场,却仍旧看不出任何相关的信息,不由得对姜云凡的分析思路产生兴趣,便问:“姜长官,你到底是咋看出来的?我咋就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我这是犯罪思维,把自己想象成罪犯,不仅要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还要从命案现场给予的线索,从四面八方去思考问题。而凶徒们的思维就是打破一切约束,以自己的思想为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所畏惧。这也是最高的反社会人格,因为他们通常会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所作所为都没有错!”

“换句话说,假如吴芹的男友是个被劈腿者,他觉得吴芹对情不忠,不应该活在世上,所以才害了吴芹,还认为自己是在替天行道?”话音刚落,陆明飞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他居然也能跟上高手的思路了。

“差不多是这样。我建议你赶紧派几名同事监视这家医院,如果发现可疑人等进出医院,都要做好详细的个人信息登记。”姜云凡对陆明飞说。随后,他连叫了三声“唐寒雨”的名字。见对方走神得厉害,便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了你三遍,你都没反应。难不成你对我分析的有其他看法?”

唐寒雨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她指着案发现场的绳索、马桶等东西,语速极快地分析道:“首先,我认可你说的几点。但我觉得,吴芹被捆绑,除了被限制行动之外,还证明凶手表达了绝对的控制欲。当然,他们肯定相识,并且关系亲密。结合现场的种种情况进行分析后,凶手让她在自己面前忏悔或自我救赎。很明显凶手应该是个男性,并与吴芹有过感情纠纷。”

接着,唐寒雨从自己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个S级密封档案,拆开档案后,翻开第一页给面前的两个男人看,说道:“这个王风被关在市中心的2号监区里,是两年前震惊清武里市的冷刀疯子,他喜欢把被害人切成大小相同的块状。”

“他和‘铁玫瑰’有什么关系?”陆明飞奇怪地问,这个“冷刀疯子”与“铁玫瑰”看起来并无直接联系。

“你继续看下面的资料,他曾经说过,他的作案手法是与一个笔友讨论后才诞生出来的。”

陆明飞的手指搜寻着那个笔友的名字,忽然他的手停止下滑,瞪大眼睛紧紧盯着那一行字:笔友——“铁玫瑰”。

“所以,你要去找他?但我觉得,咱们可以从医院入手,这样对破案更有利。”姜云凡婉转地劝道。

“不,‘铁玫瑰’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要找到真正的‘铁玫瑰’,而不仅仅是他的傀儡。否则,‘铁玫瑰’还会继续作案。”唐寒雨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寻找杀害她未婚夫的凶手的机会。同时,她也想确认“冷刀疯子”和“铁玫瑰”的关系。

“什么意思?真正的‘铁玫瑰’?凶手不就是‘铁玫瑰’吗?”陆明飞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等我确定之后再告诉你。你们不走?那我可先走了。”她将档案封好塞回公文包里,抬头看着发愣的两人。

“走,当然走。”陆明飞立刻整理好相关法医鉴证资料,拉着姜云凡追了上去。

模式升级

三人坐上了那辆黑色的SUV警车,当司机的陆明飞立刻发动了车子。可车上的气氛很尴尬,谁都没开口说话。加上姜云凡摆着一张臭脸坐在副驾驶上,那样子就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唐寒雨知道他不愿意跟着去,但三人之中没有谁比她更熟悉“铁玫瑰”了,他们必须去见一见与“铁玫瑰”有关的人物。

陆明飞的驾驶技术相当娴熟,短短十分钟就来到了市中心的重犯监区门口。他把车锁好后,就打电话联系相关人士。姜云凡似乎还不太高兴,垂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有唐寒雨抬头看向那些高高的城墙、铁网包围的院子,以及那一栋栋只有铁窗的监牢。

“监狱长让我们先去2号监区的值班室,会有人带我们去审讯室。”陆明飞举着手机,走在前面领路。

监区值班的狱警见他们来,寒暄了片刻,便领他们走向最深处的审讯室。一迈进那条狭长而万分寂静的过道,三人就感到背脊发凉。即使是阳光灿烂的大白天,过道里的光线也十分昏暗,只有头顶几盏微弱的黄灯照路。不少囚犯听见他们四人的脚步声,忍不住透过小窗口望出来。特案组成员也本能地扫了一眼,看见那些目光中有的阴狠冷酷,有的嘲讽不羁,有的惶恐不安。路过221号监室时,特案组的三人特意看了一眼,却没有看见王风的脸。

到了明亮的审讯室外,大家应姜云凡的要求,让他先进去与王风面谈。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镣铐和铁链碰撞的声音。姜云凡立刻正襟危坐,看着两名狱警押着铐了手铐的犯人进来。他们把犯人的脚镣子锁上,再把橛子直接镶在水泥里。而站在隔壁的陆明飞和唐寒雨,正透过一面玻璃观察室内的动静。

等两个看守狱警走出铁门后,那犯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然后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疑惑,突然发出乌鸦般阴冷恐怖的笑声,听了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姜云凡按下录音键,开口道:“老家伙,你笑什么鬼?”

那人不答话,直勾勾地看着姜云凡。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姜云凡这才看清,对方脸上竟有一条蜿蜒狰狞的疤痕,那双眼就像一片铅灰色的天空,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老家伙,你是王风吧?我是特案组的成员,想和你聊一聊。”

“资料都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好聊啊!难不成你也想靠我提供的消息升职?我劝你们都小心点,毕竟不能见光啊!”王风瞪着眼说道。

“这家伙都蹲监狱了,还敢理直气壮地讽刺警察,不想活了!”陆明飞在隔壁听见王风的话,气得想直接冲过去揍他一顿。

“你可别坏了云凡的事。”这也是一种审讯技巧,唐寒雨对此见怪不怪。

姜云凡无视王风的嘲讽,露出鄙夷的神情:“劳您费心了,恐怕你更见不得光吧!不过,在你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你跟‘铁玫瑰’学的手法也太不严谨了,刀功应该没练好吧,还把现场处理得一塌糊涂,活脱脱就一个刚出道的新手。”

王风愣了愣,仔细一想,确实如姜云凡所说,那些尸体全被他随意扔在废弃的工厂或草地,并没有精心处理。念及此处,他不禁有些懊悔。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坚信自己肯定能做到毫无瑕疵,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一样天衣无缝。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陆明飞却暗暗称赞姜云凡给力,这小子太会打击这个王八蛋了。

“我这次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和你谈论案子,而是对你口供上的笔友很感兴趣,想听听你和他讨论手法的细节。因为以前我也有个很好的笔友,我们常在网上切磋自己的本能,可是某一天他突然就消失了。”姜云凡用惋惜的口吻叙述,试图弱化王风的防备。

王风听到“笔友”时,明显有些吃惊。他的眼皮一抖,双眼瞪大,眉毛微微挑起。虽然这个表情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被全神贯注的唐寒雨捕捉到了。

姜云凡接着说:“别担心,我只想知道,当时你和他通常都会聊些什么?”

王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道:“设计最佳的时机,作案的最佳地点,以及事后的感受等。”

“那你和他见过面吗?能想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没有。我又不懂心理画像,哪能从聊天中知道他长什么样。”

“那他和你说过自己的真名和住址吗?”

“没有,我们一般不聊其他话题,对彼此的私人信息更没兴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姜云凡知道继续问下去也没有结果,索性把“铁玫瑰”案发现场的照片丢给对方。王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扫了一眼照片。

“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铁玫瑰’的手法?”

过了很久,王风才抬起头,却盯着角落出神。随后,他又看了看照片,眼里闪过一丝惋惜,摇了摇头:“很像,但不是他本人的手法,这个手法太粗糙了。他是个完美主义者,绝对不会搞出这样的东西来。”

“噢?完美主义者,听起来有点意思。比方说?”姜云凡本来要起身走了,听到最后一句话,又转身坐了回去,饶有兴趣地问。

“他曾写信跟我说,他将一个国际刑警制造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奉献给上帝,那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就像个拥有玫瑰翅膀的天使,浑身都是铁玫瑰花瓣,非常唯美。所以,现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你照片上那些血迹绝对不可能出现。我能读出来,在信中的一字一句都透露出他兴奋的心情,我很少见他这样。”王风面带微笑地说。

姜云凡飞快地做着笔记,陆明飞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审讯室里的王风,他担心王风会对姜云凡不利。毕竟那是个病态的犯罪分子,手臂的肌肉还非常壮实,完全可以轻易拽住瘦弱的姜云凡。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的唐寒雨,在她听到“国际刑警”时,原本平静的脸上忽然沉下来,冰冷的眼神就像一把尖锐的刀,插在口袋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此刻的她恨不得冲进去,把刀架在王风脖子上,逼他说出“铁玫瑰”的长相。

但是她不能,只能劝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她不能一时冲动,成为自己唾弃的那种人,而且这样也不值得。

只见下一刻,姜云凡按了墙上一个红色的按键,铁门就被看守的狱警打开了。陆明飞见他走进来,高兴地伸出手去击掌,以示他干得漂亮,随后又伸手要和唐寒雨击掌,却尴尬地收了回去。

唐寒雨渐渐张开插在口袋中的手,发现自己竟冒了一手心的冷汗,回想起王风的话,故作淡定地说:“这就是我带你们来的原因,我果然没猜错,‘铁玫瑰’又将自己的模式升级了!”

姜云凡邪笑着说:“作案模式升级!有点意思。”

陆明飞实在看不透其中的缘由,苦恼地挠着后脑勺:“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能不能好好说人话?!”

“走,开车去清风医院,抓到人再告诉你。”唐寒雨似乎很高兴,头一回在众人面前露出了笑容。陆明飞这才发现,她笑起来太好看了。

心理分析

清风医院院长办公室内,红木柜子上摆满了书籍和文件夹,墙壁上悬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字画,宽大的办公桌上堆了三摞书本和纸张,另外还摆着两个简约的相框。

陆明飞第一个走过去和院长握手,笑道:“李院长,打扰你了,这是我的同事,特案组组长唐寒雨同志,以及组员姜云凡同志。”他身后的两人冲李院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李院长挺着圆圆的啤酒肚,穿着大面积印花衬衫,头发虽乌黑,但脸上的皱纹不难看出他已经年过半百。他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忙起身迎了上去,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没事,没事,陆队长你们先坐,等会儿他们就来了。”

说着,三人坐在一套黑色沙发上。李院长笑着按下电话,吩咐秘书倒了四杯普洱茶,并把一个文件夹递给特案组。

“陆队长,我根据你们的要求,把他们四人的资料都整理在这了,他们都是大学同学。”

“好,我们先看看。”陆明飞接过文件夹,将四人的资料分别给了姜云凡和唐寒雨。

“陆队长,这个案子有线索了吗?”李院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暂时有一点发现,但院长你也别过于担心,发生命案就代表这里存在潜藏危险,我们会尽早破案,争取早日解除医院的危机。”陆明飞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做了个保证。

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众人停止话题,齐齐侧头望去,只听见李院长喊了声“请进”。下一秒,四个穿着白色外褂的实习生依次走进来。唐寒雨依次扫过四个人,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其中,两个长发女护士互相挽着手,明显有点紧张。另外两个身高一米七八的实习男医生走在她们前面,估计是在壮胆。

“院长好。”四个实习生齐声问候道。

“你们来了,警察同志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到隔壁的房间聊吧。”李院长柔声说道。

根据特案组的要求,当天上班的职工都要一个个分别进去受审,以防串口供。李院长便先领着特案组来到隔壁两间空荡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两张桌子和几张凳子。唐寒雨和姜云凡一起负责盘问四个实习生,而陆明飞则负责在另一间办公室盘问其他职工。

第一个进来的是张颖,她和吴芹是大学室友。张颖是一个戴着圆形眼镜的长发女生,穿着棉麻面料的连衣裙,气质和打扮都像个文艺女青年。唐寒雨坐在姜云凡身后,一边倾听两人的对话,一边悄悄地注意着张颖。

按照顺序,姜云凡先提了一遍当晚发生的事。话音未落,张颖忽然就哭了出来:“当时我们门诊刚下班,小芹接到一个电话后脸色大变,向我借了点钱就急急忙忙地走了。我当时还要去急诊加班,就没有想太多,直接给了她钱。要是知道那晚有人会害她,我一定会请假陪着她出门。”

姜云凡继续问:“那晚你都在干什么?”

张颖平静下来,说道:“我和护士莉莉一直待在急诊的注射室照顾病人。”

第二个进来的人是陈云朵。姜云凡看着对面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的女子,她的脸上充满了悲伤和痛苦,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眸在他提及吴芹的事时,豆大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你那天晚上都在哪里?在做什么事?”

“门诊6点下班之后,我见小芹慌慌张张地打了辆的士就走了,然后就自己一个人回宿舍做饭了,本来想叫上她一起的。”

“那你知道她有喜欢的人或者追求者吗?”

“这个我们几个人都知道,翟卫是她的大学男友。但最近翟卫似乎惹上了麻烦,总是喝酒闹事,让她很伤心和苦恼。而周歌一直以好朋友的名义默默地喜欢着她、安慰她。”

忽然,唐寒雨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再仔细说说,下班后你做过什么事,以及时间和地点。”

陈云朵放在膝盖上的双手蜷缩着,说道:“6点10分左右,我回到宿舍做了碗面吃,然后看了看医学书。等到11点左右,她还没回来,我就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一直没人接。我以为她和翟卫约会不回来了,加上我又困得不行,就先睡着了。”

问完陈云朵时,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唐寒雨有些困顿,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当她看见一身运动装的周歌进来时,立刻打起了精神,根据之前的推测——凶手是男性,那么她必须要从他们之中看出破绽。

“对,我喜欢吴芹。当晚我送了一盒巧克力给她,之后一直在住院部上晚班,没有打过电话给她。”周歌的脸上写满了悲伤,“警察同志,我认识吴芹这么多年了,她从来不会招惹别人,怎么会被人杀了?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

姜云凡看着攥紧拳头的周歌,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凶手的!”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翟卫,他的面色很难看,目光有些呆滞,两个黑眼圈非常严重,格子衫的领口露出了几条伤痕。他一进来就闭眼冥想了几秒,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姜云凡翻了翻他值班的出勤表,忽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天晚上翟卫休假!

“当晚是你打电话约吴芹出去的吗?”

翟卫竟丝毫不避讳,良久之后,点头称是。

姜云凡立刻在本子上记下,又问:“你说一说当晚你们遇到了什么事,以及时间和地点。”

翟卫的目光望向白色的墙壁:“9点左右的时候,我在外面被一群混混儿追着打,成功甩掉那群人后,打电话给吴芹让她来接我。她来了后,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去医院看伤,然后要跟我分手。我一听就急了,拼命地挽留她,甚至跪下来求她别离开。她没理我,坐上一辆摩托车就走了。”

姜云凡放下钢笔,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和降低他的戒备意识,他故意轻轻地敲击桌面。

“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多不值得啊!”

“呵,你们都不明白失恋的痛苦。我们谈了整整三年,却被认识她半年的周歌拆散了。周歌哪里比我好?我都丢下面子和尊严去挽留了,可结果呢?还不是被摔碎了一地!”

翟卫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恋情一样。但他说到最后时,面部僵硬了一下,腮帮迅速颤动了两次,语气也不自觉地升了一个调。

他无意中暴露了自己和作案的动机,却浑然不知。

问完他们四个医科实习生,姜云凡去隔壁办公室找陆明飞,告诉陆明飞没必要再问了,直接派人来抓翟卫和陈云朵。

特案组三人打算在刑警来临之前,先回车上等待。可姜云凡走到半路,忽然面色苍白,额头冒汗,捂着肚子蹲在地上。

唐寒雨听见身后没动静,便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姜云凡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颗棒棒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拆——开。”

唐寒雨依言照办,把糖拆开塞到姜云凡嘴里。走在最前面的陆明飞听到对话,转身大步走到他们身边,奇怪地凝视着叼了一颗棒棒糖的姜云凡,这家伙还对棒棒糖有特殊癖好?

姜云凡被他盯得打了一个激灵:“看什么看?你别乱来啊,我测过了自己的性取向了,只对女性感兴趣,你休想拖我下水!”

陆明飞白了他一眼:“少废话,赶紧回车上去待着!”

“长时间感到饥饿、冒汗、脸色苍白、四肢无力,都是低血糖的症状。”唐寒雨看了看手腕的表,“离他们来估计还有20分钟,我先去买点东西来吃。”

陆明飞拉住她:“唐组长,我去吧,别忘了凶手还没归案,你还是回车上安全一点。”

唐寒雨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少刻,三人坐在警车上,腿上放着一袋方形吐司,手上拿着一瓶咖啡。他们双眼盯着医院大厅,担心行凶者发现自己暴露了破绽后会逃走。

陆明飞猛吸一口咖啡,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在监狱里说的‘模式升级’是什么意思了吧?”

车后座的唐寒雨吃了一块面包,笑道:“杀害吴芹的人,不是真正的‘铁玫瑰’,而是‘铁玫瑰’的傀儡。”她看着前面的陆明飞转过身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说,“我知道你想问为何要抓陈云朵,你看看口供,就知道了。”

陆明飞很认真地看了两遍口供本,发觉陈云朵和翟卫的开头都很像,而且他们在十点之后都没有证人,但张颖和周歌的也有点像。难道他们都提前想好了口供?

下一秒,唐寒雨直接打破陆明飞心中的疑惑,她喝了一口咖啡:“首先,审问期间,翟卫不但没有凝视我们,而且语气不自觉地变了调子。在心理学中,这是撒谎的特征。另外,他在陈述分手的时候,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脸部表情却很诚实。很多时候,人会有意识地刻意压抑愤怒,通过其他途径释放多余的能量,比如咬牙切齿、握紧拳头、绷紧肌肉等。而其中,他脸部僵硬、鼓动腮帮就是肌肉绷紧的表现,这说明他对死者吴芹有怨恨。”

陆明飞一脸恍然大悟,伸手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分析。

唐寒雨却反常地盯着他完全张开的手掌,说道:“陈云朵说到最后时,双手忽然就蜷缩起来了。在无意识行为中,如果一个人十分坦然,就会像你此刻的手势。而很多人在紧张时,手上就会握住一个东西,为了掩饰蜷缩的手掌。因此,可以看出她当时既紧张又不坦诚。另外,陈和翟的口供都像是在讲故事一样,先说具体时间,再是地点和人物,结尾时几乎没有情感,就好像死的是一个陌生人。试问,如果你的好朋友遇害了,你会用什么心情去陈述当晚?”

陆明飞又翻了翻资料,不禁大吃一惊,张颖和周歌都以情感结尾,而且开头没有确切的时间。

而往往想要表现自然的嫌疑人,通常都编好了自己的故事。

他抬头凝视面前的唐寒雨,对她的能力很是佩服,却也不寒而栗。

那双冷目似乎能洞察一切,没有人能在她眼前掩饰自己。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人都害了吴芹?”陆明飞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主犯是翟卫,而陈云朵算是从犯。”姜云凡答道。

话音一落,警笛声再次传遍整个清风医院。特案组三人跳下车,只见刑警们封锁了医院门口的一段路,迅速冲上门诊大楼。这时,医生办公室的窗户边一下子挤满了人,住院楼的动静也不小,估计全医院的人几乎都跑出来了。过了一会儿,翟卫和陈云朵被铐着冰冷的手铐从大厅带了出来,二人被刑警押上警车时,特案组三人忽然心头一颤,感到有两道仇恨的目光就像弓箭一样射向了自己。

后来,刑警在翟卫的宿舍搜出了一把沾了血液的扫把和几封印了玫瑰花图案的信封,寄信者的署名正是“铁玫瑰”。在刑警的审问下,翟卫如实招供,手法也是从那几封信件中所学。但特案组并没从信中获取任何关于“铁玫瑰”的消息。

翟卫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没有母亲,父亲是个工薪阶层的车间工人。由于缺少父母的关爱,他常常以打群架来吸引父亲的注意,结果却换来了父亲彻底的厌弃。在他对一切都很失望时,是吴芹给了他需要的关心和理解。

“没有吴芹,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只能是我的,我不能让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用这句话来解释自己对吴芹过分的迷恋。

陈云朵也承认自己说谎。实际上,那晚十点多,她在医院的小公园里看见了翟卫和吴芹,并偷偷地跟着二人来到门诊三楼。当时,吴芹收好了自己的东西要回宿舍,还劝翟卫别再纠缠自己,可翟卫偏偏不允许她走。两人就此起了冲突,翟卫一怒之下抓起角落的扫把,一棍子劈中吴芹的脑袋。陈云朵眼睁睁看着吴芹头部流血,随着“砰”的一声响倒在了地上。她当时被吓得腿都软了,大叫一声就慌慌张张地逃回了宿舍。

最后,刑警问及她当时为何不立刻报警时,她愤愤不平地说:“我就看不顺眼吴芹的态度,长相一般,却用情不专,有了翟卫还去招惹周歌!”

玫瑰祈祷案就此告破,陈云朵和翟卫也被绳之以法,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

让特案组成员感到失望的是,并没在这宗案子中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但按照这宗案子来看,唯一能够确认的是铁玫瑰重现江湖,并把之前的作案模式升级了。从自己亲手执行,变成驱使傀儡,属于特别高智商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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