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淇以为雪海已经走了,他起身就往门外冲去。
却没想到他听到了他祖母与雪海的聊天声。
祖母上下打量着雪海,只见雪海温柔大方,打探道:“香姑娘,出身何地啊?”
雪海微微低下眼帘:“雪海乃杭州人士,是家中独女,父亲在杭州一带做一些生意,家里还有一些田地,在当地薄有些名声吧。”
他的祖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了三声好。
雪海知道,浩淇的祖母对她印象不错,示意小芭将他们准备的珍珠送给了上官夫人做见面礼。
浩淇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上官老夫人看到浩淇出线,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他说:“浩淇,你高中状元,快与我去拜祭祖先,感谢祖父和你爹的保佑!让你光大上官家的门楣!”
浩淇却冷冷笑着,感谢?感谢他们让整个上官家与天作对吗?
不,既然天地摒弃他,那么他就靠自己牢牢握住手中的东西。
他拉过雪海就走。
昏黄温暖的烛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一半深陷黑暗,看不清神色。
他冷静的对着雪海说:“你所犯的凶案已经不能再拖了,我一定要把凶手交出去!”
雪海不解:“可是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
“等我完成了所有的事情我会跟你去投案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对得起我夺回来的良心!”
浩淇冷冷的看着她,强调着:“这可是死罪!”
就算雪海愿意,他也不会让雪海陷入这样的险地。
他勾起一抹嘴角,向着小芭歪头:“小芭,你跟雪海姐姐感情怎么样?”
小芭不知所以,细数着她与雪海所有的过往,浩淇一点点的听着,不露神色。
雪海却反映过来,一把抓住小芭:“不可以!”
“不能让小芭替我顶罪!”
浩淇仿佛感动一样拍了三次手掌,讽刺的说:“好啊,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牺牲,我乐意奉陪。”
雪海带着小芭退了两步,喃喃的说:“不可以,不可以。”
小芭一直低着头,紧紧抓住雪海的手,她止住了雪海的后退,坚定的看着雪海:“姐姐,就让小芭去顶罪吧!”
她握住雪海的双手,说:“姐姐,你现在离你的梦想只差一步了,千万不可以放弃!”
雪海抱住她:“我不能这么做,太自私了……”
小芭靠在雪海身上,在她耳边说:“姐姐,你不是一直想变成凡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吗?”
“人都是自私的,爱也是自私的,姐姐你就好好的自私一次吧。”
小芭咬了咬嘴唇:“我不过是一颗芭蕉树罢了,就算死了,应该也不会很疼的……”
小芭说完就跑出去,向着公堂跑去。
浩淇拦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雪海,眼光幽深。
她张了张嘴,终还是停下了身子,眼中的泪水一点点的积聚。
这个时候继承了劳夫子心灵的她,感到了一丝丝的迷茫与痛苦。
不久之后,雪海就听到了小芭的死讯,还有千乘县百姓的欢呼声。
她的眼泪再也没有办法克制,一点点的落了下来。
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她看着手中的泪水,可是这条路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浩淇一把抱住她,把她拥入怀中。
他们两个被天地诅咒的人,只能在孤独中前行,在黑暗中艰难的苟活。
而上官浩淇也因为此事收到了皇帝的加封,整个上官家车来车往,恢复了几分大族的威严。
而在后院的浩淇,背着手,看着雪海:“连环的凶杀案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要部署的,就是如何取得余下来的心!”
雪海还深陷在小芭的死亡中,哀伤的对着浩淇说:“可是小芭已经不在了,从天庭出来,她一直在我的身边,没有她,我什么都做不了……”
对着已经丧失了斗志的雪海,浩淇与她十指相握,温柔的说:“让我来帮你!”
他对着她分析:“我们所剩的日子不多了,让我来筛选目标,做的天衣无缝。”
而继承了劳夫子心灵的雪海,已经越发的向人靠拢,她对杀人感受到了良心的谴责,甚至是无法下手。
浩淇凑近她的耳边,近乎魔咒一样,在她耳边说:“不行,你必须要做到!做不到,你就会灰飞烟灭,你死就是我死!我的命就在你手里,整个上官家就在你手里!”
雪海悲哀的发现,她除此之外无路可走,为了她的恩公,为了偿还她欠的恩情,她只能这样一点点的走下去。
纵使她已经越来越煎熬。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的过下去。
每一次,浩淇都严密的部署,选择受害人,伪造受害现场,几乎没有人能看出来,这与之前的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
只是,雪海的心已经越来越不能平静,而浩淇也越来越阴郁……
直到,他们将目标定到了李勇身上……
雪海不可置信。她质问浩淇:“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浩淇仰望着苍穹,这是他自从知道真相以来常常做的事情,他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雪海,你要知道,这天地何曾给过我们一条生路……”
他神色淡淡,却难掩颓唐。
雪海不忍看到这样的浩淇,她从天庭逃入凡间开始,她的生命中,就一直出现了这个男人,更何况,他们早已命运交织。
她一点点摸着浩淇的胸膛,摸到他的胸口处,感受着胸口的余温,将头靠在他的肩头:“浩淇,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为了心爱的人无惧死亡,无惧天地,大概就是爱情最好的诠释?
她终于狠下动摇的心,准备出手取出李勇的心。
浩淇的声音如同飘在半空中:“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
他对着雪海说:“弹首曲子给我听吧,雪海……”
雪海缓缓的走到琴桌旁,琴音悠远,两个人不再说话,他们都知道,这首曲子过后,他们将再一次踏上夺命的路……
浩淇听着这琴音,脑海中响起他与雪海的点点滴滴。
初见时的惊为天人,再见时的心心相惜,以及过后的种种。
他已经分不清,现在的他对雪海有着什么样的感情。
也许仍有着惊艳,也有着利用,也许也带着对她带给他厄运的怨恨,又有着对她如此为他牺牲的感动……
这种复杂难明的感情早已杂乱的聚集在一起。
分不清,分不清了……
他不知道他们这样背负着罪恶前行,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