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所有人都出去。
巨大的宴会厅，空空如也，只剩下陈凡和吴老虎。
吴老虎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一股傲气丛生。
“小凡，你来。”
他淡淡道。
陈凡缓缓起身，也凭窗而立。
“看到了什么？”
吴老虎指着窗外琼山问。
陈凡不答。
想听听他的下文。
吴老虎淡淡道：“八月深秋，琼山萧瑟，万木枯荣啊！”
此时，正是八月深秋。
原本火团似锦的琼山，一片枯黄，宛如土山包。
只有琼山之上的千层道院，为其增添一丝生机。
“任你姹紫嫣红，也当不过秋霜凛冽。”
“小凡，你懂其中道理吗？”
吴老虎转头问。
陈凡皱眉，摇头道：“不懂。”
“哼！”
吴老虎冷笑道：“这段时间，你或许混出了点模样，有江北一些势力归附，大有姹紫嫣红之相，可，秋霜一起，终究是要蔫儿！”
“哈哈！”
陈凡大笑，道：“这么说，吴叔，你便是凌冽秋霜？”
他可算明白了吴老虎的意思。
“我是不是秋霜，取决于，你的态度。”
吴老虎寒声道。
“什么态度？对静姐的态度？”
陈凡直言不讳，道：“你是害怕我追求静姐，坏了你的联姻大计？”
“我确实有点担忧。”
吴老虎道：“我是杭城大豪，儿女婚事，是重中之重，万不可儿戏。”
“杭城大豪，要靠联姻来巩固地位？未免有些不英雄！”
陈凡冷笑。
“小凡，慎言。”
吴老虎双眼眯起，冷冷道：“我跟你爹是好友，你也是我看着长大，不过，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我面前放肆。”
“吴叔真是好大派头。”
陈凡冷笑道：“你应该向姜叔学学，谦卑恭瑾，待人以诚。”
“哼！姜文武一阶书生耳！”
吴老虎一脸不屑。
“吴叔，慎言。”
陈凡冷冷道：“姜叔，是有大智慧的人，您不要乱讲。”
姜叔，是他心中几个极为重要的人之一。
“哼！”
吴老虎冷笑道：“行了，我不跟你废话，离静静远点，她有自己婚约和责任。”
“你不能强迫静姐。”
陈凡淡淡道：“有我在，谁也不能强迫静姐。”
上一世，静姐为家族联姻，抑郁成疾，常年卧病，后来，又因为帮助陈凡，被丈夫毒打，最终痛苦死去。
这一世，他重生归来，怎么可能让悲剧重演？
“你？”
吴老虎一脚踢翻桌椅，怒道：“你也配管我家事？”
“你可知道我是谁？”
陈凡冷冷应道。
别说的他的家事，就是这颗星辰的生灭，他都管得了。
“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吴老虎瞪眼道：“小娃娃不知道天高地厚！江北陈先生，也要敬畏我三分，你又是何人？”
“你认识陈先生？”
陈凡笑了。
以吴老虎的身份，应该不会像王威一样扯虎皮吧？
“还不曾见过。”
吴老虎坦然道：“不过，他亲自拜帖，邀请我参加八月八琼山望江楼之会！”
“有这种事？”
陈凡微微皱眉。
应该是谢家邀请的。
“这只是小事。”
吴老虎淡淡道：“小凡，你父亲跟我是旧交，极有渊源，我不想闹的太僵。所以，你好自为之。”
“吴叔，静姐是我心坎上的人，我一生一世，都要护她周全，谁要敢伤她半分，我杀他全家，动她半毫，我杀他全家，辱她半句，我杀他全家。”
“不管是谁。”
“轻她、贱她、逼她、骂她，但凡令她抑郁不开心者，我杀他全家。”
陈凡淡淡道。
言语平和，甚至，还带着一分笑意。
看不出任何凶励之气。
可，就连老江湖吴老虎都隐隐觉得心惊。
他可以从少年平和的言语中听出黄金一般坚硬的决心和真诚。
一瞬间，他的满腔怒火，竟然全部烟消云散。
“小凡，你有此心，吴叔甚慰！”
吴老虎颇为感动。
有一个少年对自己的女儿如此真诚，任谁，都会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现实归现实。
“小凡，你想跟我去看八月八琼山之会吗？”
吴老虎突然问。
“嗯？”
陈凡眉头微皱，邀请自己参加琼山之会？
“带你见识见识乾坤之大。”
吴老虎笑道。
他想让陈凡看看，阶级之间的差距。
更想让他看看世界本来的面目。
这样，陈凡就不会缠着自己的女儿了。
“好啊！”
陈凡淡淡一笑，道：“那我真是谢谢吴叔了。”
“那现在就去吧。”
吴老虎道：“八月八之会，傍晚开始，残月高升之际，就是陈先生大战古先生。”
“那可真是一场好戏。”
陈凡似笑非笑。
“不错。”
吴老虎哈哈大笑。
他笑声极大，惹得门外吴静静都听到，直接闯了进来。
踢桌子声音已经让她很担心了，大笑，她实在不能再等。
因为她这个爹，一大笑，就爱打人。
可，一进屋，俩人并未打架，反而聊得不错。
“你们…”
吴静静莫名其妙。
“我们很好。”
陈凡淡淡道：“吴叔说要带我见识，乾坤之大。”
“不错，见识乾坤之大，方知自身渺小。”
吴老虎叹道。
他的目的就是让陈凡意识到自身的渺小和无力。
“什么乾坤？你俩要去干嘛？”
吴静静好奇道。
“去看打架，静姐一起吧！”
陈凡邀请道。
“好！好！”
吴静静也爱凑热闹。
吴老虎一呆，良久道：“也好，让你一个小丫头也见识见识，何为乾坤之大。”
“吴叔，既识乾坤大，尤怜草木深。”
陈凡一句点破。
就算认识乾坤之大，自身之渺小，仍旧要怜惜草木之弱小。
这，才是识得乾坤之大的大用处，大智慧！
闻言，吴老虎也是猛地一呆。
好一句：尤怜草木深。
“好！好！好！”
吴老虎拍手叫好。
他没想到，陈凡一小小少年，境界格局，眼界见识，竟然在他之上。
既识乾坤大，尤怜草木深！
他一字一句咀嚼，回味，眸光闪烁，隐隐有所顿悟。
陈凡见此，淡淡道：“吴叔，若有所悟，也是机缘，若没有，切莫强求。”
强求，容易走火入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