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端着饭，快要走到医帐了，就看见季离一脸沉思的从里面走出来。
“季离？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脸愁容？是不是慕夜怎么了？”阿凝看到他人不守舍的样子，整个心都提了起来。
看到是她，季离瞬间来了精神，三步并两步走到她的面前，双手的握住她端饭的手腕，紧张兮兮的问：“你和师长是什么关系？恋人吗？”
阿凝被他的话噎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反应。
“你回答我，到底是不是？”
——
方才医帐里。
“你很闲？”慕夜撇了他一眼，凉凉道。
“…”
看见他那瞬间冷下来的脸色，季离也不敢在多言，推脱着找个理由就出去了。
师长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还将自己赶了出去。越想越不对劲，要是两个人没什么，这含糊其辞算什么事？！
细细琢磨着两人之间的来往，好像也是正常的医患之间的相处。再者说慕夜是师长，会对阿凝有多几分照顾。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就是觉着师长对阿凝的感觉和别人非常的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季离莫名的有种危机感。
是的，季离喜欢阿凝。从老林的初见，他就已经有了心动的感觉。起先是见色起意，但后来慢慢的接触，便不断的被她吸引，直至完全沦陷。若是师长和阿凝真的有什么，那……
想着想着就到了医帐外。巧了，刚抬头就看到了阿凝从对面走了过来。
——
她咽了咽喉咙，好不容易找回一点思绪：“为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你别管为什么，你就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季离有些急了。
“我…我我不知道。”阿凝神色开始闪躲。
季离眯着眼瞅她，完全不给她回避的余地：“什么不知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知不知道的？”
“不不是，你干嘛…干嘛突然这样问？”阿凝的神色暗暗。
她很想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个两年之后的再次见面，她对于他的情是一如既往的，但不敢确定的是他是否还喜欢自己。
毕竟横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阻碍，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无论时间过去了多久，薛德生还是参与了那场让亲家一夜之间灭绝了大火。
她的父亲是他的仇人。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虽然慕夜没有对她表现出反感，但也不像以前一样对她表示出喜欢，她实在说不出现在两人的状态是怎样的。朋友吗？谁会愿意和仇人的女人交朋友…恋人吗？两年前的休书还不足以证明吗…
想到这些，阿凝一直在刻意掩饰的记忆又缓缓的浮上了水面，像不断往伤口撒细盐，越擦越痛。
为了防止在季离面前失态，她抬了抬眼，又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努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不是。”
“真的不是？”听到她亲口回答，季离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些惊喜。
“真的。”这次她没有再躲避眼神，而是直直的看着他，异常真诚的说。
季离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去。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的不好心绪立刻散去，随即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那你给师长送饭去吧。”
“……”
医帐。
阿凝走了进去，把饭端到慕夜旁边，又把他扶起。等他慢慢开始吃饭之后，在他旁边坐下去。
阿凝看了看他，又想起了季离问的问题，情绪难免有些波动。她踌躇的咬了咬下唇，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慕夜看她有些魂不守舍，噎了噎口中饭，道：“有什么心事吗？”
“啊？…没…没有。你快点吃，现在天气冷，等一下凉了就不好了。”听到他的疑问，阿凝有些慌乱，害怕他察觉出些什么。
慕夜定神看了看她。忽而意识到什么。
阿凝进来的时间刚刚和季离出去的时间是一致的，那么他们刚刚应是遇上了。看她的反应，应该是距离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她是怎么回答的…
“阿凝，刚刚，你遇到季离了吧？”
心中一蹬！阿凝猛的抬头看向他。但慕夜并没有直视她的脸，而是继续闷头扒饭，仿佛那只是不经意问出口的。
“嗯。”她几不可闻的回着。
“那他说什么了吗？”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她如实答。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慕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意味不明再度开口。
季离刚刚是从医帐里出来的。
阿凝心中已经了然，但又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她咽了咽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问了我一样的问题。”
空气仿佛静止了，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
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阿凝红了眼，声音已不似刚才那番平静，夹杂着哽咽：“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慕夜狠狠的咬了自己的牙，垂落在一旁的手紧攥着被。他撇过头不看她，随意的看了看别处，让自己隐忍着什么。
他闭着眼，右脸缓缓流下一行水渍。
“什么都不是。”
许久，他的声音飘来。
那根牵着一丝希冀的细线毫无征兆的“啪”一声响，就那样措不及防的断了。
“对啊，什么都不是……”流着泪，阿凝失了神一般轻言。
真的连朋友都不算…我到底还在希望什么呢？两年前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慕夜，你真的要这样吗？
“你先吃，我去看看师傅在做什么。”
慕夜偏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脸。阿凝木讷的起身，在濒临失控之前，捂着嘴快步的跑了出去。
阿凝离开了很久，慕夜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像失了线的木偶，一派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