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高深莫测的久望着阿凝,好一会儿都没表态。
“师傅?您……”阿凝有些紧张的试探着。
好一会儿,颜老终是如了她的愿展开了笑颜:“你这丫头啊,好,巾帼不让须眉,只要你不怕,为师便随你。”
这丫头果真是有一股劲。
想到这里,颜老对阿凝越加的喜爱。
斜阳扶着云天挂在半空,橘色照亮了大地。
师徒两收收拾拾,终于把行李药箱都整理妥当了。
“凝丫头,事不宜迟,出发日期就定在后天。这俩天你就不用来师傅这里了,回去和家人朋友道道别”
想到父亲的态度,阿凝的脸上又布满了忧愁。
颜老本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但等她久久没回话,便疑惑扭头,就触到了她黯淡无光的神色。
“你要和父亲好好说,切不可顶撞。”
不用多言,一眼便知晓定是因为薛德生不同意。
上战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去送死,做父母的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师傅,我已经和父亲说过了,可是……”师傅一言便说中了心中事,阿凝也不再多做掩饰。
“丫头,你和父亲需要好好谈谈。无论是现在之事,亦或是从前之故,都需敞开心扉。”
秦家休婚传的沸沸扬扬,在花城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耳闻。
“丫头,你这次随同为师远去,是不是还有别的缘由?”颜老细细想来,忽觉着漏了一个点,
“你在逃避?”
阿凝眉心紧攥,咬着下唇,欲言又止。
见状,颜老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
“往昔已过,莫负今朝。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人生有很多事也无法由自己选择,放下过往,往前看。丫头,回家去吧。”
往昔已过,莫负今朝。
红了眼,阿凝抬头,颜老已走到后院去了。
——
薛德生端坐在房中,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照片,目光眷恋的凝在上面,久久不曾移动。
那是一张全家福:躺在床上满脸堆笑的唐氏怀抱着还在襁褓的阿凝,薛德生坐在床边,怀抱母女俩。
画面极其温馨甜蜜。
“啪嗒!”
一滴泪水不小心砸下,薛德生赶忙用手袖擦拭照片,防止湿化。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什么事?”薛德生快速的将照片小心收好,迅速的转变情绪警惕道。
“爸,是我。”
阿凝端着一盘一口酥和一壶龙井在门外回着。
开了门,父女两对坐着,相顾无言。
“爸,我和师傅定在了后天。”一直这样僵着也没用,阿凝说出了心中所想。
“阿凝你一定要去吗?”薛德生心知无法改变她的态度,却还不愿放弃一点希望。
阿凝抿着唇,狠了狠心:“爸,我希望您能支持我。”
见此状,薛德生只能无力的长长叹了气。没点头也没摇头。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夜幕越来越浓,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比不过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使空气都变的凄凉。
薛德生打开刚刚合上的匣子,重新拿出那张唯一的全家福,隐忍着情绪,将其递到阿凝的面前。
“阿凝你看,这是咱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
阿凝娇小的身子一下子僵住,目光紧紧的锁在照片上。她颤抖的接过,待全部看清照片的内容,顿时眼中一阵酸涩。
薛德生看着如花一般的女儿,不禁的感伤,有些苦涩道:
“阿凝,爸知道,无论我说什么都已经不能改变你的想法。现在我给你这张咱家唯一的照片,你要好好保存,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保护自己。记住,你是爸妈的唯一。”
“爸……”阿凝又如何不懂父亲的担心,只是那些前尘的压抑真的快将她逼疯了。
“阿凝,你恨我吗?恨我是个杀人犯,恨我硬是逼你嫁给秦慕夜,恨我……毁了你的人生……”
两年了,薛德生终于问出口了。
胸口一阵酸涩难忍,阿凝积瘀了好久的难过一触而发,薛德生的话音刚毕,她便放声痛哭。
等情绪平稳了好一会儿,阿凝才哽咽的出声:
“事情发生之后,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受那些所谓的事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我真的很痛苦,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关起来,逃离一切。
我的确有怪过您。怪您为什么要走上杀……这条路;怪您为什么明明知道……却还是硬要将我嫁给慕…;但是爸,我不恨您。
我身上流的是您的血,您是我父亲,不管怎样您都是我最亲的人。”
最亲的人。
世上最亲的血脉,最难以割舍的感情。
薛德生早已泣不成声。
——
阿凝侧躺在床上,看着那张全家福,思绪万千。
妈,您在天上还好吗?女儿好想你啊……刚刚和爸聊了很多,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您在身边。要是您能陪着阿凝长大该多好啊……我就要和师傅去战场边上支援了,您会保佑我平安的对吧?好想好想您啊……
你现在好吗?两年了,你还在这里吗?花城镇这么小,我们却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你是在躲我吧……后天我就要离开花城镇了,去战场上,命由天定,这样的话或许我们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慕夜,你有没有想过我……
阿凝拭了拭眼角,伸手摸进枕头底下,一个绣好的栀子花荷包便躺在了她的手心。
栀子花的下面绣着一行小字:
阿凝爱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