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权力的关系,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可有了这个前提,一个能让,一个会退,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关系调解。
灵儿的坦诚相待,使她和冯太后的感情很好。这些天,灵儿也每天前往太和殿看望太后,只是太后的病情始终不见好转。灵儿虽然忧愁,但也没有办法。本就因太后的病情心烦,又加上这阴黑森森、乌云密布的天气,把灵儿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灵儿走到窗前,本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可这时突然有道闪电像是劈了进来,吓的灵儿赶紧倒退几步。接着一声惊雷划破天空,吓的她赶紧堵住耳朵。好一会,她慢慢的坐到床上,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这时她才发现,桌子上的茶杯已被雷声震碎。接着她就听到哗哗的雨声,灵儿下床向窗户一看,外面的雨水倾泻而下,灵儿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她紧张,害怕。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被筱亚点醒。“娘娘不好了,刚才凝霜过来说太后娘娘突然病重,各宫娘娘已经过去了。”
“太后娘娘病重?我们快过去。”
灵儿急急的出门,筱亚根本来不及为她打伞,所以灵儿便一路淋到太和殿。
灵儿虽是着急的赶来,可此时已有众多大臣和嫔妃等候。灵儿见陛下在此,便上前说道:“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拓跋宏见灵儿浑身湿透说:“你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没事,太后呢?”
“御医还在里面诊治,具体情况……”拓跋宏还没有说完,御医就走出来跪下说:“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拓跋宏看了灵儿一眼,便走了进去。
拓跋宏走进来,看见冯太后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他心里很是难受。
“皇祖母,皇祖母。”
冯太后轻轻的睁开眼睛说:“别伤心,祖母有话跟你说。”
拓跋宏流着泪说:“皇祖母有什么吩咐,孙儿都照做。”
“皇祖母此生欠你的太多太多,实在对不起。但还请你看在皇祖母养育你的份上,好好守护先辈们打下来的江山。”
“孙儿会的。”
“在祖母死后,立冯媛为后。如果冯润病好了,也把她接进宫来。有她们两个协管后宫,哀家放心。至于芸妃,你要谅解祖母的安排。虽然现在恂儿为太子,但是祖母担心。她是齐国的公主,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为后。你们两个将来生的儿子不能成为我们北魏的君主,你明白吗?”
“孙儿明白,孙儿明白。”拓拔宏拉住冯太后的手说。
“宏儿,祖母明白你为何要将彭城嫁给刘大人的儿子。你怕祖母干预朝政、不给你实权,其实祖母在你的孝心下早已感化,因此随了你的心意。”
“祖母,是孙儿错了。”
“祖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北魏的江山,希望你能谅解。祖母走后,希望你保持君王的明智,多多接纳大臣们的意见,做一个让百姓称赞的君王。”
“孙儿知道,孙儿会的。”
“哀家希望在哀家逝后,逾月就进行安葬。墓地哀家也已经选好了,就建造在方山永固陵,那里能看见我们北魏的大好河山,皇祖母死后也能安息。葬礼务行俭约、不必劳费,祖母有咋们北魏的山河做伴就行。”
“皇祖母不会死的,孙儿不会让您死的。”
“傻孩子,你虽贵为天子,但生死之事却是你无法掌握的。你只要答应祖母今天说的话,祖母就安心了。”
“孙儿答应您,您说的孙儿都答应。”
冯太后笑了笑说:“这就好,这就好。”说完她眼睛轻轻一闭,便离开了人世。
拓拔宏傻了,眼泪也止住了。“皇祖母,皇祖母,你醒醒,你醒醒啊。”
拓拔宏抱着冯太后大哭。哭声从内传外,众人明白,纷纷下跪痛哭。彭城哭的更为厉害,以至于昏厥在地。
今夜雷声响起,便注定是一个悲伤之夜,一个无眠之夜。
白色茫茫,拓跋宏跪在冯太后的灵堂前,不悲不喜、不言不语,静静的回忆着自己被皇祖母带大的时光。
看着如此呆静的拓跋宏,灵儿心里甚是心疼。她走近身跪下说:“陛下,你已经跪在这很长时间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陛下的身体是受不了的。”
拓跋宏依旧不言不语,灵儿心痛的流下眼泪。“你不要这样好不好?灵儿知道你心里难受。陛下想哭就哭吧,没人说你就一定要坚强的。”
灵儿见拓跋宏还是没动静,难过的说:“陛下这样消沉,对得起离世的太后吗?你这样,太后怎么安心?”
拓跋宏眼睛不眨平静的说:“记得朕四岁那年,有一次父皇生病,不记得是因何冲撞了皇祖母,皇祖母便狠心在寒冬腊月的天气里把朕关到小黑屋,连续三天不给朕饭吃,最后,还是朝中大臣们的劝说,皇祖母才放过朕。”
“臣妾听媛姐姐说起过,陛下的儿时过的很辛苦。”
“也许是朕还够听话,对皇祖母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满,才让从未生养的皇祖母对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朕动了恻隐之心。此后她对朕就再也没有动过火气,以一个慈祥祖母的身份培养朕这位皇孙。其实慢慢朕也感受到了皇祖母对朕真正的关心,并且在皇祖母临朝产生了深深的敬佩和仰慕。但朕一想到,皇祖母为了权力暗害父皇和用北魏的祖制杀了母后,朕的心就无比的痛。”
“一个杀害自己父母的人,又是养育自己成长的人,可见陛下的心是有多么的纠结。”
拓跋宏闭上眼睛,又睁开流着眼泪说:“皇祖母是一个朕又爱又恨、又敬又怕的人,可祖母最后跟朕说这都是为了北魏的江山,突然恨就没了,只想她能留下。”
“太后,确实对这江山爱的深沉,那是因为有她爱的人在,她要保护他们。”
“朕错了吗?”
“陛下没错,陛下也爱太后娘娘啊。”灵儿安慰的说。
“她这一走,带走了朕对她所有的恨;而朕对她的爱,从今以后就只能化为绵绵的思念,我想她。”
“太后能感觉到的。”灵儿抚摸着拓拔宏的头,拓拔宏顺势躺在她的肩头。
时间过得很快,安葬的日期到了。虽然拓跋宏心中有众多不舍,但该放手时,就必须放手。
永固陵上,看着山下扑跪的大臣,看着这广袤的天地,拓跋宏眼中不觉得流下眼泪。这眼泪也许是悲伤的眼泪,也许是思念的眼泪,也许是佩服的眼泪。悲伤与祖母的天地永隔,想念和祖母的一切时光,佩服祖母建立在大臣们心中的伟岸。
看着这美好江河,拓跋宏心里暗下决定:总有一天,朕要统一全国,将这美好山河尽收眼底。朕一定不辜负皇祖母的栽培和养育,一定成为一个千古明君。
拓拔宏在为自己的江山努力着,他筹划的改革大业即将登上历史的舞台。也在以后的岁月里发扬光大,足以使冯太后瞑目黄泉。不过,这是后来发生的事。
芸儿回到王府,本想跟子良道明情况去寻找自己的妹妹,可被子良打断了。
“芸儿,明天我要上朝,跟我去皇宫可好?”
“王爷上朝带我合适吗?”
“放心,会给你安排好等我的。”
芸儿心想,五年没见父皇了,临走前见一面也挺好的。“好,明天我跟王爷去。”
子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前子良会把芸儿放在家里,安心等他回来的。可现在知道了芸儿的身份,便会一直找借口带她入宫了。
齐国朝堂之上,萧家父子两个跪下复命。“微臣不辱皇上使命,已将意图谋反的巴东王萧子响正法,前来复命。”
“朕已经知晓,爱卿平身。”
“谢皇上。”
“朕听说在这次行动中,萧爱卿的爱子受了伤,不知现在萧公子的伤势如何?”
“多谢皇上挂心,臣的伤势已经痊愈。”
“那就好。在这次行动中,萧公子骁勇善战、值得嘉奖,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是微臣该做的,不需要什么奖励。”
“父皇,萧将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以后就让他跟着儿臣做事吧。”
“好,你以后便跟着竟陵王做事了。”
“多谢皇上,多谢王爷。”
“爱卿们还有要事启奏吗?”
“陛下,微臣有话讲。”
“说。”
“前线传来消息,冯太后去世了。”
萧赜听后叹了一口气说:“一代女中豪杰薨逝,实在令人惋惜。命边防护卫时刻注意北魏动向。”
“遵命。”
“退朝。”
朝毕,子良和萧衍走过来说:“以后我们就是搭档了。”
“和王爷成为搭档,是微臣的荣幸。”
他们相识一笑,各自回家。
子良来到之前安排芸儿等他的地方和她回合。芸儿见子良出现,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下朝了?皇上对萧家父子的复命没说什么吧?”
“嗯。父皇对萧家没有说什么,还对萧衍进行了封赏。”
“是吗?”芸儿惊喜的说。
“只不过萧衍没要,是我让他以后跟着我做事。”
“为什么呀?”
“以防万一。”
“怎么了吗?”
“没事。”其实,子良哪能瞒得住芸儿,毕竟萧家父子杀的是意图谋反的王爷,父皇的亲儿子。日后若父皇反悔,也许看在王爷的份上会绕过萧衍。
“谢谢。”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他们不约而同不说话了,芸儿停顿了一会说:“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了。”
子良激动的说:“为什么?怕以后无法面对萧衍?”
“不是,是我要去找妹妹了。”
“你这么说,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冯太后死了。”
“她死了?什么时候的事?那现在北魏肯定很乱了。”
“所以你现在去不合适。”
“我……”芸儿低头思考。
“我不会用这个理由来挽留你的。今天朝堂上边疆大臣说的,不会有假。”
“我相信。那还请王爷带奴婢在宫里多呆几日可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