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和萧衍被皇上召见,萧昭业听得风声,自己便跑到皇上的寝宫哭着啷着要见皇爷爷,皇上在屋内听见他的声音,便和萧衍说:“让他们都进来。”
萧昭业跑进来噗通跪在皇上的床前哭着说:“皇爷爷,你这是怎么了?孙儿又写了一副字,还想让皇爷爷看看呢?”
“皇孙,你皇爷爷命不久矣。皇爷爷走后,你一定要听你皇叔的话,做一个利国为民的好皇帝。”
“孙儿听话,但是孙儿想让皇爷爷看着。”
“傻孩子,皇爷爷看不到了。”
焦虑过甚,皇上吐出一摊血来,子良赶过去搂住皇上说:“快传御医。”
“父皇,你再等等,御医马上就来。”
“无用了。朕这一生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记住要帮父皇照顾好芸儿。”
皇上把手伸向萧昭业边,他立马拉住皇上的手。皇上把他的手放在子良的手心说:“你们一定切记朕说的话,齐心协力治国、竭尽全力做事。”
“父皇的话,儿臣和皇侄一定警记在心。”
“那就好,朕该走了,朕看到敏芝在向我招手。”说完皇上便含笑离去。
“父皇。”
“皇爷爷。”
“皇上。”
萧昭业痛哭流涕,子良悲痛不已。众公公丫鬟们泣不成声,宫外的大臣得知消息纷纷赶来,一个个跪在寝宫之外,叩别圣上。
临近晚上,萧衍才得已出来。在他临走之前,子良吩咐说:“今夜本王守灵,就麻烦你去王府通知一声了。”
“臣遵命。”
“对了,如果芸儿问起皇上的情况来,就如实相告。晚痛不如早痛,我相信她能挺过去的。”
“微臣知道。”
萧衍离开,芸儿在京师王府的院子里忧转。她听见马蹄的声音便跑出来说:“王爷你回来了,皇上还好吗?”
萧衍下马,看着芸儿的面容,又是相同的境遇,他不知该如何相告皇上已驾崩的事实。
芸儿没想到来家的会是萧衍,她不自觉的低下头。萧衍走过来,芸儿鼓起勇气跟他说话。话还没开口,便看到萧衍额头上的伤。芸儿知道这是为萧伯伯磕头留下的伤。
“你还好吗?”
“我还好。”萧衍淡淡的说
话语停止在这,他们两个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萧衍开口说:“王爷有事,今晚就不回来了,你先睡吧,不用等了。”
“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嗯……”萧衍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萧衍想起王爷的话,觉得该告诉她事实。“皇上驾崩了。”
“你说什么?父皇……父皇驾崩了?”芸儿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萧衍知道失去父亲的痛苦,那是多少安慰都换不回一点安心的伤痛,所以他没有安慰芸儿,只是静静的肯定了。“嗯。”
外风凉起,芸儿静静的站在原地任凭风吹,萧衍知道现在说任何话都是苍白无力的,所以他站在芸儿的旁边陪她一起风吹。
国不可一日无君,第二日萧昭业便登上皇位,追尊自己的父皇为文皇帝,庙号世宗。
萧昭业的为人滑稽,这不仅瞒住了他皇爷爷,还瞒住了他皇叔。这段时间,子良一直在处理父皇之事,对朝堂之事疏于管理。如不是大臣相告,他竟不知自己这个皇侄只知享乐、不理政务,还对大臣的劝谏毫不理会。这让子良气愤不已,可是自己也没有两全办法能解决此事。
子良头疼得很,萧衍突然从身后走过来说:“王爷这是怎么了?”
“新帝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本王对这个皇侄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乃新皇的亲皇叔,自是别人比不了的。若王爷能多加开导和相劝,应该能使新皇有所顿悟。”
“他现在贵为皇帝,能听的进去吗?”
“可现在也是唯一的办法。”
子良深深叹气,才想起问萧衍。:“你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微臣此来是想让王爷允许微臣回家服丧,还望王爷答应。”
“服丧是为人子的孝道,本王又岂能拦你。只是走之前不跟芸儿道个别吗?她最近挺不开心的,需要你的安慰。”
“芸儿会挺过去的。微臣走了,劳烦王爷说一声就行。”
看着萧衍离开,子良扭头喊住说:“你是把父皇的错怪罪与她了吗?她是无辜的。”
“微臣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微臣先行告退。”
子良走到他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说:“芸儿在江陵帐中和你说的话本王都听见了,芸儿是我的妹妹,是皇帝的女儿,所以你是不是把你父亲的死怪罪到了芸儿身上?”
子良见萧衍不言,很是愤怒的说:“是不是她不说痛,你就感受不到?你知道她的泪快流尽了吗?她是有多爱你,才能一直为你着想,不为难你,却也不放过自己,你真的很过分呢。”
“我知道。可说句实话,纵使知道皇帝是无心之失才害的家父而亡,可我心里还是不能马上原谅他,即便皇上已经归天。但我不会把皇上的错归结到芸儿身上,我知道出了这事她也很痛苦。只是失去父亲的痛,微臣是明白的。我都安慰不了自己,如何去安慰她?”
子良羞愧的说:“对不起,是本王心胸狭窄了。可是本王还是想你留给芸儿一句话,她需要。我实在不想看到她因无法守灵父皇的痛再加上你不告而别的伤,她会撑不下去的。”
“还请王爷告诉他:‘我们思念的人都将化为星星,而思念我们的人都将会是月光,只要将头抬起,彼此的思念便都能得到传达。’”
“谢谢你萧衍,你不亏是芸儿今生唯一最爱的人。”
萧衍听完大步离开,子良知道芸儿还在因父皇的事伤心,便进来看看。
他见芸儿看着窗外的明月,走近说:“我们思念的人都将化为星星,而思念我们的人都将会是月光,只要将头抬起,彼此的思念便都得到传达。”
芸儿听是子良的声音,便扭头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刚才那话……”
“是萧公子让我传达给你的。他走了,今天来向我辞行的。”
“他走了?”
“嗯。”
“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芸儿小声的喃喃。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就是这样,会安慰别人,安慰不了自己。”
“芸儿,就像萧公子说的那样,我们若伤心,星星便不亮,这样就没办法陪着月光;而月光见我们伤心,便也会偷偷躲起伤心,我们就看不到思念人对我们的思念。所以为了我们,为了他们,别沉浸悲伤,坚强趟过去。”
芸儿反问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嗯。”
“不管是真是假,你这样想,我挺开心的。”芸儿笑着说。
子良知道芸儿也在担心自己,所以他要更加坚强。“你看,天的那边又亮起一颗星星,肯定是感应到我们的思念了。”
“嗯。”芸儿微微的点头,也指向天边的那颗星。
今日朝堂和先前一样,萧昭业还是把政务交给萧鸾,自己在后宫安乐。虽然大臣们都有怨言,可经过上次皇上惩罚劝谏大臣之后,只敢怒,不敢言。
子良走进朝堂,大臣们纷纷围住子良说:“王爷,想必你已经听说新皇不上早朝的事了,微臣们无能,劝谏不了,还请王爷多多劝告。”
“本王知道了,你们先在此等候。”
子良出来,打听到萧昭业在娱乐宫。他进来看到圣上一副纨绔浪荡的模样,无奈的说:“微臣参见皇上。”
“皇叔来的正好,这些是地方大臣为朕收罗的美女,你快来看看。”
“谢皇上美意,微臣有要事相说。”
“哦,那皇叔前来所谓何事?”
“皇上,文武百官都在朝堂上等着圣上,还请皇上移驾金銮殿。”
“就知道皇叔是为这事来的,若朕不去呢?”
“微臣还请皇上记得在先皇面前立的誓言。”
萧昭业听了此话非常生气,“少拿皇爷爷压朕,如今朕才是天子,朕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上贵为天子,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忠言逆耳,还请皇上听劝。”
“皇叔,别朕敬你三分就忘记了自己的位置,以后你只要做好你的太傅就行,少来烦朕。”
“太傅的职责,有一项内容便是监督好皇上。”
“你是没有听明白吗?”
面对如此不明道理的皇侄,他竟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擅长听劝、明辨好坏的皇兄的儿子。
“怎么?还不走?”
“微臣告退。”子良无奈的离开。
大臣们见王爷没有把皇上请来,都叹气。“连王爷都不行,咋们可怎么办?”
“你们先散了吧,本王再想办法。”
“那就辛苦王爷了。”
这样的日子又度过半月之久,江陵的地方官呈上奏折:江陵受洪涝之灾,灾情十分严重,还请陛下早日定夺救灾之策。
这个消息大臣们都知道,可皇上不上早朝,谁也没办法。王大人着急跺脚:“江陵是国家产粮、收税的大郡,如今受灾,这可是好?”
“大臣们稍安勿躁。皇叔,既然皇上命你处理政务,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理?”
“王爷,这等大事,还是奏请皇上为好。”
“那还请皇叔跑一趟。”
“皇上,本王不敢前去打扰。”萧鸾说。
“行,那本王去禀明皇上,你们在此等候。”
子良急冲冲的跑到皇上寝宫,跑在门外对公公说:“公公,本王有要事启奏皇上,还望公公相报。”
“王爷是忘了先前皇上说无论何事,都不劳烦圣上的话了吗?”
“公公,可这次情况紧急,不得不报。”
“王爷,皇上此时还在休息,扰了皇上清休,奴才和王爷都担待不起啊。”
“这……”
“王爷还是走吧。”
子良见通报不了、又情况紧急,便跑回去擅自做主布置救灾事宜。“王大人,你即可前往江陵,让地方官开仓放粮。”
“是。”
“皇叔,本王想从国库调入十万救灾银两,还请皇叔发放。”
“这……”
“出了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好。”
“为防止洪灾泛滥,河岸的大堤要及时补建,由本王亲自带领将士重建,还请皇叔继续坐镇朝堂,等待皇上出来。”
“王爷万万不可,灾区险情重大、危险重重,王爷乃千金之躯,不可前去。”
“本王已下定决心,大臣们就不要劝阻了。”
“皇叔,朝堂之事就拜托给你了。”
“你放心吧,朝堂的事皇叔会处理好的。”
子良快马加鞭赶到江陵,连夜部署。王爷亲自坐镇,将士们干劲百倍,百姓们对王爷的亲自救灾也深感欣慰。由于救灾及时,江陵之灾很快得到控制。百姓和将士都夸他是一个为民不顾安危的好王爷,大臣们也对王爷处理棘事的临危不乱纷纷叫好。可这次救灾的成功,便不小心得罪了皇上。
萧昭业虽然不在朝堂之上,可他也听说了子良江陵救灾成功。他坐在寝宫里暗暗发火,身边的公公看出了他的心事便说:“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
“皇上,虽然王爷救治灾情很成功,可王爷也不能把皇上撇在一边呢。这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百姓心中,都认为南齐有个好王爷,却不知南齐有个好皇帝,这不是存心损毁皇上在大臣们和百姓中的地位吗?”
“本来皇爷爷将皇位传位与朕,朝中大臣的异议就很多,这次皇叔救灾成功,恐怕大臣自此心中就不会服朕了。”
“所以皇上想要在大臣心中树立威信,就要……”
“你大胆。”
公公跪下大喊:“皇上饶命,奴才只是为皇上着想。”
“为朕着想?为朕着想就给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办他。”
公公擦把汗说:“皇上,王爷成功救灾不是拨了十万银两吗?如果在救灾银两中下手,说王爷在救灾中贪取救灾银两,皇上因此办他,是没有疑议的。”
“可朕没有证据?”
“有些证据并不是真的,不也按假的办了。”
“好奴才,起来吧。”
“谢皇上。”
萧昭业沾沾自喜,露出奸笑的面容。殊不知人之为傻,是不聪明还自以为聪明;人之为蠢,是不能分辨忠奸,不分好坏。可怜了子良一心为他,却得到这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