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
骨丘蛮瞳孔收缩,他呼吸变得急促,似要被无形的沼泽吞没,活活碾碎。
“这是……”
骨丘蛮目光涣散。
陷入短暂失神。
他看到一双银色星眸,凌冽无比,泛出朦胧的月光,几缕神秘金纹流转,蕴藏着莫名的寒意。
足以冰冻世间万物,
“住手!”
一道残影挥过。
将骨丘蛮的手臂打落。
孤甲文察觉到不对劲,及时出手制止,并严厉斥责骨丘蛮,恣意妄为,必会酿出大祸。
“我这是怎么了……”
与人接触后。
骨丘蛮这才清醒。
先前陷入神秘空间,唯有空白,他神色复杂,明明才将手伸出,可对方已然远去。
“大哥何必阻拦……与他战上几个回合,我就不信,堂堂刃灵,还能败给这种小白脸!”
骨丘蛮愤愤不平。
不服气都挂在了脸上。
铜铃大的双眸中,戾气升腾,到达刃灵境界后,除了败在孤甲文手下,他还未受过这般折辱。
难以咽下心头恶气。
“冷静点。”
“要我怎么平静,这种乡下地方,死就死了,不会有人发现的。”
骨丘蛮怒发冲冠。
他恨不得,将白衣男子撕成碎片,生吞活剥,若非有人阻拦,他早已冲飞出去,势必要其付出惨烈代价。
“他们实力如何,在几阶?”
孤甲文目光一凝。
紧盯即将离去的白影。
在他看来,白衣男子身手不凡,手间灵剑不算特别,却有所隐藏,材质特殊,至少四阶以上。
“年纪轻轻,即使步入刃灵境界,也是仙丹灵药堆的,根基不稳……看装扮是个世家公子,不足为虑,如若我不幸败了,还有大哥压阵。”
骨丘蛮目光灼灼。
他生来不幸,遭受无数劫难,若是常人,足以让死上千百次,从地狱爬出来以后,他的心也麻木。
“月夜楼主好歹是个刃灵,又在月夜家的庇护下,反观白衣男子,来历不明,若是天赋异禀,世家可不敢让其来北境闯荡,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就会折了性命。”
骨丘蛮一连猜想。
杀人埋尸,也不会招来大麻烦,还有隐藏实力的孤甲文,一旦大势不妙,他必定会出手相助。
“还有呢?”
孤甲文继续询问。
他目光凝重,白衣男子让人无法看透,仿佛融于天地,淹于人间,让人难以看透。
那道凌冽的目光。
危机千重。
“还有……看起来瞎眼的银发小家伙?不足为虑,我单手就能轻易捏死,看都不够看!”
骨丘蛮自信满满。
银发少年星眸晶莹,宛如两颗月光琥珀,可惜暗淡无光,毫无灵气与光泽,似乎不幸失明了。
没有焦距。
不知目光投向何处。
“探查不到,灵力微弱,几乎感知不到的凡人……”
骨丘蛮小心回答。
对于没有威胁的人,强者会下意识忽略,无法修灵者多如牛毛,若不仔细探查,无法感知。
一如蝼蚁,若非特意观察,都不知这种弱小生物藏匿何处。
“不只是你,我曾特意探知过,感受不到一丝灵力……”
孤甲文神色诧异。
魂魄的范畴里,孤甲文造诣颇深,不可能感知不到凡人的存在,尤其是,在刻意探查的情况下。
竟是毫无回应。
“大概是偶然失误,要不……再尝试几次次?”
骨丘蛮小心翼翼。
灵力微弱,也不可能完全藏匿,这是生命体的特征,若无半点灵力,就相当于没有生命。
正如酒楼外的四具傀儡。
神色呆滞,只遵从命令行动。
“生物拥有自主思维,以及与生俱来的生命气息……就算是血魄,也避免不留下灵力痕迹,怎么会感受不到。”
骨丘蛮再次尝试。
少年像是虚无的空洞,灵气皆被吞噬,没有任何存在。越是尝试,就越让人感到不解。
“自从进入客栈,我以常人看待他,可就在我眼皮底下走过时,那一刻,就像不存在于空间内……那双失色的银眸,仿佛一片无尽深渊,吞噬任何生命存活的气息。”
孤甲文心神恍惚。
他惊讶之余,忽然咧起嘴角,涌上一份喜悦,仿佛期待已久的事物,即将呈现在面前。
“我长久以来的愿望,那个小鬼……无疑是个突破口。”
孤甲文恍然大悟。
“大哥是说……对啊,我这就去把人抓回来。”
若不提起愿望。
骨丘蛮都快要忘了。
银发小鬼灵动空荡,如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正是孤甲文长久期盼的,为此,不惜将身体出卖给魔族。
只为完善“血魄”。
“若是将那体质研究透彻,大哥就会是古今第一个人,傀儡秘术,终将由你的手,改善至完美。”
骨丘蛮雷厉风行。
他说罢,就要追出去。
“急不得……先办正事。”
孤甲文笑意收敛。
若说需要忌惮谁,唯有逐月城主,若是与其子孙发生争执,以月夜蝶族的天性,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会生出诸多麻烦。
“想走……没那么容易。”
流华眸光凛冽。
酒楼内,恶战在所难免。
与人族不同,妖族间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少有不分胜负就落荒而逃,是出自原始妖兽的本能。
与不可践踏的自尊。
“越是强大的妖兽,性格越是固执,自尊心远大于性命……”
天生回望一眼。
在北境的几天里,数次遇见妖兽之争,战场血肉横流,惨不忍睹,失败者面目全非,难以拼凑成形。
……
“什么怪气味……”
天生抬手捂住口鼻。
踏出月夜楼不久,一股恶心的臭味随风飘来,气味刺鼻,比起腐坏的肉泥还要难闻。
掺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捏住鼻子,也无法摆脱,果然不能离太远,连空气质量都无法保证了。”
天生暗叹一声。
望向远处的白衣男子。
天渊身形如风,月芒闪烁,由于天生灵力微弱,无法长时间赶路,他也没有催促,而是两步一停。
衣袂飘飘,立在空旷的长街上。
“这里藏着什么东西?”
天生感到疑惑。
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看到茁壮的海棠树,花瓣纷飞,飘落在停靠着的奇异马车上。
说是马车。
更像只奇形怪状的生物。
身像骏马,首似麋鹿,犄角分叉,像半透明的树枝,晶莹剔透,整体是团漆黑的浓雾,凝而不散。
主要躯干,皆是森然恐怖的骨骼,透着雪白光泽,整体看上去无血无肉,毫无生机。
看起来死去已久。
骏马早已化为白骨,奇迹的是,眼前的尸体灵动有神,明显还“活着”,以某种诡异的姿态。
“嘶。”
“骨马”昂首挺胸。
它眼眶凹陷,是个深不见底的空洞,无血无肉,能感觉到目光凛冽,极致的寒芒射出。
不经意望上一眼。
就让人感到心悸。
“这是傀儡术?”
天生惊疑几句。
腐烂气味蔓延,臭不可闻,并非来自骨马身上,而是黑幕遮拦的车辆里,好像深藏着秘密。
“簌簌。”
微风吹拂,薄纱轻扬
淡黑色帘子垂落,如瀑布飞流,缓缓飘向半空,隐隐约约,露出藏在马车内的神秘物。
光线昏暗,模糊不清。
“琢灵玉铸造的灵物,气势非凡,似乎封锁住了空间,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天生喃喃自语。
黑红色的笼子寂然无声,工艺精致,由某种琢灵玉铸成,漾出紫红的妖异光泽,亮白色纹路流转。
像是文字,又像神秘的古图。
“罕见灵术,稀有灵玉……这两人的宝贝还真多。”
天生忽觉羡慕。
铭刻笼子上的灵纹繁杂,细如发丝,约有数千道,算得上六阶灵物,具体拥有何种能力。
暂时难以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