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你的高中时代,有什么让你耿耿于怀,终难忘记的人吗?”
镜头前,刚入职的新人主持想了许久,抛出一个她自认为会聊下去、并能产生共情的话题。
而惨的是:她显然没注意到,被采访者的先生,正一副黑脸,站在采访室玻璃窗外。
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
镜头前的被采访者:一位好看且非常有气质的女孩,显然没注意到来自背后的这道寒意。
继续侃侃而谈:“其实我写这本书的初衷就是为了缅怀,我的高中。
额···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人。
嗯···如果现在、立刻就能想起的,应该是最后一门英语考完,我同考场的男生突然跑过来说,我俩后半页的答案几乎没有一样的,害我哭了很久,第二天双眼都是肿的。”
Q:“结果呢?我听主编说你的英文还挺不错的哎!而且据我所知,江先生和你青梅竹马,一路走来他也会督促你的吧?”
玻璃窗外的江先生本人终于被提到,脸色稍稍和缓。
但很显然,也在等着江太太如何作答。
“额···其实当时的痛哭,是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啦。至于江先生···其实他当时还蛮狠心的。”
余生笑脸盈盈,看着镜头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接受着采访。提及她的江先生时,眉宇间更是轻松自在,时而故意压低音量跟主持人说着悄悄话。
我站在摄影器材后,透过镜头看她,观察此刻她每一个幸福的模样。这一瞬间,我有点恍惚,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场景。
我最开始认识余生,是在一年前,当时我还是一名实习生。
我大学学的是编导,后来对策划很感兴趣,便入职了现在的公司——一家还算有名的杂志社,除了负责出版一些常规书籍、杂志,旗下还有一个小网站,有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网络作家。
余生便是其中之一。
这次对余生的专访,也是因为她的一本青春类小说卖的很火。我们公司上到主编主管,下到像我这样毫无存在感的小虾米,都在追。
实习生,你懂的,特别还是我们这类公司的实习生,最常干的就是些杂活。主编让我在帮她跑腿和打扫仓库之间选一个。由于我早就听闻了余作家在公司的传奇故事,当然还有她长得好看这个传闻,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跑腿。
去余生家里取一份合同。
拿到地址后我有点兴奋,说实话,我大学里很多荒废掉的时光都是在床上度过的,而在宿舍躺尸永远少不了小说的陪伴。在惊讶于文字中光怪陆离的世界背后,我还对这些作家非常感兴趣。
作家。
活的···作家。
还是美女。
如果她挖坑不填,我能拽住她的脖子逼她说出故事的后续吗?
如果她把我心爱的女二号写死了,我能找她血债血偿吗?
如果···她能把我也写到故事里当个给主角跑龙套的角色吗?
说实话,以上桥段在我脑海里演示过很多遍,特别当我真的看进去一个故事里后。所以后来终于和余生成了朋友,一天我俩大半夜坐在她家阳台上撸串,说到兴奋之时,我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我的这些想法。
余作家用一种看见鬼的眼神盯着我,过了几秒,保住手里的啤酒瓶,一字一顿:“你也是来催我的?我不写,今天夜观星象,恐有不吉,我不写。”
下一秒,当我还没正式说出内心更多的想法,这丫便一通跳跃回客厅,躲在江先生身后,面露杀意:“这货是来催更的,快,赶他走!”
后面的事态,可想而知。
不过这都是后来发生的事了,在此之前,余生可是没那么好相处的。让我们的视线再次回到我和余女士的初见。
当我一路满怀憧憬的,终于站在余女士家门前时,我保守预测了一下,自己的心跳频率,绝对异常!这份异常,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我按了整整五分钟的门铃,里面依旧没声儿。
难道还在睡觉?
我听说作家的作息都是极为不规律的,他们一般都习惯夜晚写作,白天睡觉。我现在这个时候来敲门,不会打扰她休息吧?这样我的初印象多不好?
可是,是主编让我来的,这个事儿怎么着都该给办了。
左思右想下,我最后一次敲门。
注意,不是按门铃,而是敲门,很大声的那种。
十几秒后,房间里终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人穿着拖鞋,正不急不慌的走动,听声音还断断续续的。
我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站得笔直。直到门向外打开,一张···苍白的脸露出来。
我条件反射的向后一弹,准确说,我是被吓到了!这位余作家的脸,有些过于发白了,甚至白的不太正常,就感觉像恐怖片里的一样。
那张惨白到可怕的小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很僵硬,下一秒,发生了让我瞠目结舌的一面:余生女士从脸上揭下了一片···面膜。
原来是在敷面膜啊!我自知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不礼貌,刚想准备说点啥来缓解尴尬,就只听闻她小声说了句:“进来吧!”然后重新回到洗手间,接下来就是一阵水流的声音。
她根本没有关注到我要不要进去,有没有进去,甚至没问我是谁?就这样敞开门,回洗手间洗澡了。
先不说这样的做法安不安全,但也太怪了吧!我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决定关上门进去。
洗手间里水声依旧断断续续,看来她并没有要管我的意思,我干脆径直走到客厅。说实话,我对作家的家还是很好奇的。不过这里并不像传说中的乱,反而很整洁,一丝不苟。只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我皱了皱眉,望向客厅桌上正在燃烧的一个东西出神。
正在这时,洗手间的门开了。随着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余生还穿着刚才的那一身睡衣,顶着一头半干的湿发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又重新贴上一层面膜,只不过这次是黑色的。有了刚才的惊吓和心理建设,我早已能泰然自若。为了不再把一个粗糙直男的无知继续表现下去,我把目光和注意力从她的脸上移开,到她的走路姿势上。
可是,她走起路来为什么会一瘸一拐?
早先只听说这是个极美丽的姑娘,也没听说身患残疾啊?我虽在极力克制,可脸上的震惊还是不能掩盖。
“刚刚摔的,把沐浴露当身体乳了。”像是能洞察我的困惑,余女士满不在乎的掀起一节裤腿,一大块淤青映入眼帘。
不矫情的说,还是有些触目惊心的。左边膝盖的部分碗口大小的青紫色,换做正常女生,至少会疼到变个脸色吧?但她却没什么表情。不过,倒也很难想象洗个澡能摔这么厉害。
“你是来找我拿合同的吧?毕业多久了?哪个学校的?”
我一听,总算聊到正题了,刚想开口来个忒专业的自我介绍,就听到余女士摆了摆手:“会修电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