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路,也不算难走,只不过气氛尴尬到了冰点。
顾越堂堂正正亮出他那本《历史必修二》后,就没再说话。余生等人更不好意思再多说些什么。
直到把人送到新天地,顾越转身离开,大家也只是说了句感谢的话。
余生站在奶茶店门口,目光直愣愣盯着秋意看,一副‘你还不交代,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这一路走来,她就觉着秋意不正常,过分紧张,和平时性格差太多。再者,只要一提起顾越的事,她就总想逃避。这种诡异现象,在另一个人身也体现得很明显。
“你跟江海,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还要继续瞒着我到什么时候。”几分钟后,余生买了两杯果茶,递给秋意一杯,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现在已快到晚上十一点,这家奶茶店打烊的时间是十二点。她们还有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够把整件事说清楚。
奶茶店的玻璃门偶尔被人从外面推开,挂在门上的风铃会不时发出响声,提醒着店主,有客人到访。
同样也提醒着余生二人,现在不是绝对的静止画面。
面对这样突然安静的低气压,秋意不但没有觉得紧张,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她太渴了,在交代清楚事情前,她需要喝很多的水,杯中的果茶就这么被一饮而尽。
“顾越的奶奶确实是少数民族的,这一点我们没有骗你。”秋意举起双手。
“还有呢?”
“但···她们家确实不会什么传说中的巫蛊之术。是我们编的,他奶奶就是一很普通的奶奶。”
“嗯。”余生喝了一口果茶,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
二十一世纪了,她也真的是猪脑子,当初还真相信了这些。
“还有,李儒林没来考试,不是生病了。而是被打了一顿。”
“啊?”余生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这一部分确实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表明,能让她产生如此震惊情绪的,可远远不止这一件事。
秋意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要把所有的事都交代出去:“是被江海给打的,上次考试搬座位,他去咱们班,正好瞧见李儒林在拿你跟顾越开玩笑。于是他就···不过,这事儿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的,江海说他小时候打架被你狠狠骂过,我这不是为了集体的团结才隐瞒住的吗?”
简短的陈述,余生的脸已经僵硬了许久。她的脑子里会想起很多往事,从小到大,和江海的种种。
还真是记仇!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刚才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每个人长大了之后,是不是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呀。不过是出于好意,还是别的什么,总感觉,小时候的感觉不复存在了。”余生说话间不知何时已经把饭盒拿了出来,还不知不觉的塞了口西瓜在嘴里。
含糊不清的样子,真像个多愁善感的抒情诗人。
秋意叹了口气,她一直都是现实主义者,对这些伤春悲秋的东西很难产生共情,倒是对这些吃的喝的颇有感触。
“你不是挺看不上这些切的横七竖八的水果吗?在画室外,我可都听见了,还嫌人蜂蜜放太多。”秋意皮笑肉不笑的揉了揉自己被风吹的有些乱七八糟的头发。
“家丑不可外扬。”余生想也没想就道。
可这话没说完,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家丑,她是指江海吗?想想她说句话的初衷,可不就是想表达:别人不能嫌弃,只能自己嫌弃的这一奇怪情绪?
她清了清嗓子,迅速又塞了块西瓜在嘴里,脸色有些泛红。
偷瞄了眼秋意,还好后者对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不在意,此时此刻的心思也不在这些上面。
“不过我要说一件事。”
秋意把喝完的果茶杯往前推了推,自己坐的非常端正。
“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补充道:“明天开始,我就不去画室了。”
“啊?”余生张大了嘴巴。
好像这一整晚,她就只顾着做出这一个表情了。
“你要请假?还是长假?请多久,我可不负责帮你补习。”她一开始的反应是这个。
直到看见秋意的表情始终严肃,才发觉对方并没有一丁点要和她开玩笑的意思。
“你为什么呀?”
“嗨,其实我去画室是因为你在那儿,我本身也没什么画画天赋。现在看你稍微适应了,也有朋友了,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只是不去画室了而已,我明天要去你们楼上,我决定学播音主持,我爸妈难得对我特别支持,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我觉得可以当一名主持人,或者记者,都特别的酷!最好是那种一线记者。”
秋意一鼓作气,感觉在画室闷了一天,这一晚上把自己想说的所有话都说完了。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余生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解释,心中豁然开朗。“反正还在一栋楼,而且你是在追求你的梦想,这是一件好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
大部分人的人生轨迹都是相似的,相似的不清晰。他们只有在错过了自己最好的年华后,慕然回首,才明白自己浪费的是什么。
就比如余生她自己。
就连一直想学的画画,也都是为了那个人。
为了更多的去了解,抛弃自己的那个人,然后飞蛾扑火一样的,去模仿那个人的人生轨迹。
听起来也挺可笑的吧!
余生低落了几秒,但很快又跟秋意嘻嘻哈哈的结完账回家了,夜已经很深了!
余妈妈并不在家。
余生有些失落于家中无人,总是冷冷清清的,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否则她这么晚回去肯定要挨批的,而且,她想学美术的事,还没跟余妈妈说。
她那么反对自己提起那个人,更别说学美术了。不知道到时候又是怎样的一片‘腥风血雨’。这一天,如果能来的迟一点,就迟一点吧!
想到明天还要去画室,老师会根据今天的考试成绩分教室,她就又抑制不住的紧张。
可千万别跟李茉莉那货分一块坐啊!关了灯,余生在心里默默祈祷。和小时候的祈祷不同,此刻的他别提多虔诚了,只不过莫名其妙的,遥远那个怪人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糟了,不会吧!”半夜的余生卧室里,终于还是传出一声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