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夜漫数星辰陨
临安城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一个约莫十七、八年纪俊朗的少年身着单衣用布条固定的背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女娃子，厚实的藏青大袍覆盖在上边拖曳下来直到枯黄的地面。
若不是仔细看，还以为又是一个背着家当流落他乡的乞丐。
乡里邻坊的人认出了秦羿，却并没有像数个时辰那样追喊捉拿秦羿，而是默默的让开一条路，做买卖与闲谈扯家常的声音也小少了许些。
谁也不忍心在这样一个有些冷酷得想要来场大雪的天气，吵醒趴在少年背后熟睡的瓷娃娃一样的女娃。
秦羿向着疯老头的傲天斋踽踽独行，大脑疯狂的思索着要如何说服那个把座右铭“世人生死皆无妄，天地取法傲乾坤”贴在院前的疯老头。
时如旋踵，秦羿凭着从前的记忆再一次的回到这个地方，与别处邻近的小院并无异处，眼前是青瓦白墙红桩木的院子。
三年前，秦羿也曾带着一个人来这里，很遗憾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好运气成为疯老头五指之数中的一人。
从那以后，秦羿也说不清是怨恨还是无奈，心中总有一根塞子，塞住了某处的情感。两世为人的他，并没有那么幼稚的认为疯老头一定要遵循药师之职。
只是希望，今天不要重蹈覆辙的好……
小院两侧贴着金笔奋力疾书写下的“世人生死皆无妄，天地取法傲乾坤”行草字体，每一个字仿佛要吞吐天地一般，狂放无比。
秦羿看右后侧睡得正香，苦痛也减少了许些的小女孩，突兀咧嘴笑了一下。
便向着地板缓慢跪了下去，道:“临安城无业人士秦羿，登门拜访，事关重大，还请风老爷子开门。”
话音未落，一道影子闪现在自己面前，只见来者羽发鹤冠，一撮小山羊胡挂在下巴，身穿水墨丹青染成的道士服，有些凹进去的眼珠，眼神微微下坠凝视秦羿，好不古道仙风！
可是……当秦羿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下意识的翻了翻白眼，身为得道高人，这厮混货居然拿着一个铺地上围起来能乘人的肚兜在手里揉搓。
秦羿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王希凤……这个王希凤虽然与秦羿前世的书籍里的王熙凤有些谐音，但是……
此王希凤，怕是要三个身长八尺的好男儿手拉着手围做圈，才勉强能形容她的体格。若是要比力气，怕是十数个小厮使尽吃奶的力气都无法使她挪移一步。
而面容……只能用三个词来形容，惨绝人寰，惨无天道，惨不忍睹。
秦羿甩了甩脑子，将注意力放在疯老头的眼神上，诚恳行礼道:“风老爷子，舍妹重病，心急如焚，冒犯前辈的话，还请见谅。”
“小子斗胆，望老爷子，请赐与护心熊蛇丹，保其性命。”秦羿说完重重的朝着地板磕了三个头，也不在乎是否破了皮。
疯老头的眼神似乎变了点味道，饶有兴趣的端详着跪在地上秦羿背后的小女孩，仿佛宝玉商人瞧见了上等的宝玉一般。
秦羿与疯老头僵持了一柱香，秦羿眼见疯老头并没有回复，还在端详小女孩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风老爷子，还请以人命为重，舍妹无法再煎熬下去了，若是过了今天怕是得和我那苦命的爹娘一同在地下相见。”
这时候疯老头才不舍的收回眼神，右手一摆，岑岑笑道:“不救，如此奇货，将来必有天地纷争，到还不如让她年华当下。”
秦羿忍不住回想起，当年那个痛哭流涕的自己，为了溪西村的一个少年，哀求这老头的时候，这老头也是一句话“不救，如此之人，惘若亿亿众尘，命该如此。”
秦羿额头青筋凸起孚动了几下，深深的咽了一口气道:“如此奇货，命不该绝，缘分如此，风老爷子不该坐以偏听。天地如何，与我等何干？”
秦羿是在激疯老头的傲气，这般傲视天地草芥无物的人，总会盼不得出点乱子才好。
“哈哈哈，小友不必激我，我说不救，就是不救。你倒不如把这女娃娃给我试药，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娘老子的臭屁麻瓜，拿人命来试药？
秦羿垂下眼神道:“那我愿为风老爷子做一件事，以换奇药，听闻天暮阁七长老柳葳客居临江仙……”
正在打量小女孩的疯老头，三尸神跳了跳，天暮阁七长老，可是害疯老头多年无法归阁的深仇大恨的人之一。
想到这，疯老头的瞳孔瞬间变成了金黄色，相似融化的金水一般在其中流转。若是细看，还能发现其中有些东西类似于字符的在其中。
秦羿直视那释放威严的金色瞳孔，毫不退避。
“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年前那个小鬼啊，你的天命老道确实看不清楚。既然你有奇心，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疯老头伸出右手双指，指着跪在地上的秦羿道。
“愿闻其详。”秦羿拱手。
疯老头头也不回，“跟我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秦羿尝试站起来，却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长时间的跪地与背负小女孩，让双腿早已经毫无知觉。
随着疯老头进入院子中，秦羿看到了熟悉的药圃，还有那个建造在树上的屋子。
……
再次出来的时候，秦羿尝试去扣喉咙，想把之前疯老头让自己吃的东西吐出来，却发现那枚丹药早已下肚。
无可奈何只会苦笑了一声，拿起疯老头给的符篆向着临江城最高的建筑，临江仙走去。
此时，疯老头的居所，昏迷的小女孩悠悠的张开了那宛若天星收纳其中的双眼，有如天上鸢鸟般的声音问道:“我这是在哪呀？”
疯老头见状，皮笑肉不笑的答道:“你哥哥把你送来我这里医治，他现在去办事去了，怕是再也回不来咯。”
小女孩疑惑不解，“什么哥哥，我从未有过哥哥，我叫东方兮，老爷爷你是什么人？”
“风破天”疯老头并不惊讶，仿佛一早就看出秦羿的谎话一般。
“一命换一命，后生可畏，也不知道绝丹好不好用，罢了明天去看看尸体便晓得。”疯老头自顾自的说道，朝门外走去。
留下迷茫坐在床上的东方兮，好似确实是有那么一个身影，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陪伴自己，如同母亲一般让自己依依不舍，又不同母亲充满浑厚的阳性气息。
“老爷爷说他换命……难道是我东方家的人？”小丫头忍不住挠了挠头。
临江仙，要是用以前秦羿的话来说，那就是娱乐会所，咳……古代人风花雪月，消愁取乐的好地方。
秦羿偷偷摸摸的从后厨仓库中溜了进来，便立刻脱掉这身偷来的衣服，随便找个柴堆就扔了进去，反正这里的下人那么开放发现一两件衣服也不是什么怪事。
今日恰逢，南方第一姬，云中仙子顾月怜登台演艺。几乎临江城的权贵都聚集于此地，借用临江才子宋轻歌的诗句来描绘。
就是“月舞云中花自怜，轻歌踏晚星辰追，临江仙居天暮色，红颜豪情共此时。”。
秦羿忍不住啐了一口，这个人虽然有些才华却如此吹捧，什么月怜、轻歌、天暮阁的，让人翻了翻白眼。
只见临江仙，这座阁楼分外天工夸巧，全楼环形而上，而形中空，颇似长萧的构造。而中间大堂旁，布置了类似于现代电梯的法阵用木竹篾成的圆形平台，一次可运输二十人。
更令人称奇的是舞台居然准备架设在楼半的位置，七层高的楼，上下共赏说不得有多让人迫不及待的想看到。
来来往往人们互相问候，秦羿不知从哪里搞的一身白衣，纸扇一开，星眸微勒，不知又要迷倒多少花痴富婆。
“这份钱怕是挣不来挣不了，太可怕了，当牛郎可不是我的强项。”秦羿偷偷把之前各种女子和几个本地有名富婆塞的纸条悄无声息的丢进纸篓里。
眼神向着第六层的天听席看去，那就是天暮阁七长老和权高位重的人将要落席的地方。只是要想顺理成当的上去，倒是有点困难。
此行的目的是拿走七长老柳葳身上的一件东西，疯老头说了，要是能羞辱他实力的东西，像是什么摆放在房屋里的小裤裤啊、金银首饰啦都不做得数。
只有身上的法宝才算得数，当然要是有本事，能拿到天暮阁长老令牌，疯老头怕是得倒贴许多东西才行。
有了那些东西，秦羿这个穿越废材怕也能修成筑基高手吧，想到这里，秦羿不由得擦了擦口水。
“那个人长得那么俊，可惜是一个白痴。”
“咯咯，姐姐，你这南方第一舞姬怕是只有白痴才能满足得了你。”
“只可惜，今晚星辰陨落，赶紧去准备吧，一场好戏怎能辜负如此良辰美景。”
这人正是享有南方第一舞姬之称的顾月怜，面纱之上那勾人魂魄的眼神离开了秦羿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