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里露重,他们便升起了火。玉素受的多是内伤,而千念和冷寂二人皆是外伤,她一一为他们包扎较严重的伤口。千念从始至终一直看着火光,而冷寂则是一直注视着为他包扎伤口的玉素,火光将她惨白的脸,衬的十极美。夜里,玉素枕着手入睡,不觉中向千念身上倾去。千念一愣,倒是来推开熟睡的她,只是冷寂在一旁看的敝屈,欲将她扒向自己的一侧,却被千念一个冷冷的眼神吓回原地。
这一夜,是千念离开后她睡的最安稳的一觉,大概是他在她身侧的缘故,她难得做了个好梦。梦里,千念如约归来,身旁并无一人,一切,如预想般重回轨道。
凌柯将城里都寻了遍,昼夜不息的寻找,在辰时,方才遇到画兰画菊及其身后的小殿下,铁木将军将小殿下绑回了行宫。“你们公主人呢?她现在何处?”
画兰见他满脸困倦之色,却依旧强撑着,除了她,无人知晓他此时有多累。他应该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如今又为了公主的事而奔波劳累。“公主,她和千念公子在一处,应当无事。”
“无事,那便好。”行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又道:“不行,他们在一处,不知会出什么事来,你且带我去,我要见她无事才可安心。”
画兰咽下眼中的泪水,她都如此说了,而他……“好。”画菊并未注意到画兰此时的异常,只是满心担忧公主。他们在那片林子搜寻之时,熟睡的玉素已经清醒。千念和冷寂皆是一夜未合眼,火已燃尽,徒留灰烬。
“你醒了,我们走吧。”千念背对着她,将目光与她错开。她环视一眼周围,却不见冷寂踪影。
“他人呢,为何不见他人?”千念闻之,不悦,她一睁开眼问得居然是初相识的冷寂,便沉默不语。“你把他如何了?”
他见她如此焦急,气道:“他一醒来便走了。”她闻之深信不疑,若是冷寂知晓千念此言,定会气的吐血。途中二人便遇到了凌柯,千念见有凌柯护送,不知为何便离去了。
画菊见到她激动不已,“公主可有受伤?身体可有不适?”
“我无事,昨日幸在千念及时赶来,我并未受伤。”回宫的路上凌柯一言不发。回到宫中后,千念未曾来过她宫中,她也并未见到他。他只托人送来了与之前那副一模一样的画,还捎带了礼金致歉,她收到后哭笑不得。“今日光正好,且出去走走。”
画菊一脸的激动,画兰却淡定的道:“公主此月出宫未免也太过频繁了,若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对公主可不好。”
“也是。那便在宫中走走吧。许久未见小殿下。画兰画菊,多备些好吃的,在顺道去看看凌姐姐。”画兰闻言,欲言又止,终是不忍出口。“画兰,你无事吧?”见画兰出神,便问。
“奴婢无事,奴婢听闻尹陌将军奉命征战边疆,时间定在下月初三时出发,陛下在初二那日设了宴,还特别宴请了各家女眷。此次宴会,公主不可不去。”画兰将心事咽下,缓缓道来。
画菊一听,又生了兴志。“各家女眷都来,那一定热闹极了,公主也好多了解些京中的贵圈,届时定会有不少人来巴结公主呢。”
她听后,并未大悦,反倒紧皱着眉头。“皇兄此举,定是有意为尹陌将军择亲,倒也算不得什么乐事。”
画兰又道,“公主有所不知,负责此次宴会的是千念公子,还有凌公子。”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在她看来,此举无非是加剧二人的矛盾。
她顿了一会,不明皇兄为何作出如此决定,想凌姐姐也未阻拦,这其中定是有什么是她所不知的。千念将会是下任国师,皇兄莫非做了那等打算!“如此,蛮好。”想起她受伤那日千念对她的担忧,便仿佛回到了从前,只可惜,太过短暂。
小殿下知她要来,可高兴坏了,守在门前盼望着她的身影,自那日后,铁木将军便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不允他外出,日子苦不堪言。只能闷在屋里完成父皇的三个任务。可他厌倦那些文绉绉的文章,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整日无趣的紧,终于见她出现,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拥抱她。“姐姐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姐姐把我给忘了呢!”
她捏了捏他嘟嘟的小脸,甚是润滑。“姐姐若不是为了给你准备好吃的,可早就到了呢。”小殿下一听有好吃的,两眼放光,画菊被他模样逗乐了,把吃的给了他。画菊一向与幼童玩得来,更别说像小殿下这样好动的了,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慨。玉素画兰在亭中静观二人追逐打闹,笑的不亦乐乎,也双双加入了“战局”,玩的累了,便在亭中小歇。
“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去皇后娘娘那了。”画兰命人端上了些茶水和糕点。
“皇后娘娘,我还从未见过呢,姐姐带我一齐去可好?”左右之下,她也就依了小殿下。
凤鸾宫。
院中,凌青染手中的墨子轻快点落下,郭蓉的白子稍呈下风。“皇后娘娘的棋艺,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步步为营,害的蓉儿提心吊胆。”郭蓉儿打趣,千念在她身侧旁观心思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蓉儿的棋艺,想必是千念授予的吧。我从前与公主对弈,现细想来,公主的棋,恰巧招招克汝。”郭蓉儿闻言,面色一顿。她怎会不明凌青染话中含义,但凌青染所述具是事实,她,无言可辩,只得沉默,一旁的千念却开了口。
“娘娘说笑了,纯属偶然罢了。”
凌青染津唇一笑,甚是迷人。“世人皆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宫觉着倒恰恰相反。此情此景,应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凌青染本无意讽刺,怎原事实如此,郭蓉儿脸色渐渐泛白,落子也变得紊乱。
那一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子踏错,满盘皆输。“我败了,娘娘的棋艺,蓉儿自愧不如。真是与皇后娘娘对奕一局,方知才疏学浅。”二人相谈甚欢时,便有宫女来报。
“禀娘娘,公主殿下来了。”
“哦,如此巧,你带她来此吧。”凌柯一日日忙的不见人影,来看她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听府中人说,他日来消瘦了不少,她这当姐姐的,可谓是操心不已。
宫人引她们到了院中,见千念和郭蓉儿,她止步不前。那定在空中的脚步,如千钧重负,难以还开。“凌姐姐这有客人啊。”画兰不愿见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是我来的唐突了。”她回步,欲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