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第十六天,沈氏财团宣布破产。
沈氏夫妇从公司高楼一跃而下,留下一个女儿和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养女。
外面的报道铺天盖地,沈家外面也围满了记者。不远处的湖畔别墅,从歌在院子里撑着伞望着那边。
旁边的女人说,“进去吧,别被那些记者看见了。”
完全陌生的客厅里,从歌安静的坐在最边上。
绞着手指,从歌只知道他们在交谈,内容她却完全听不进去。直到刚才那个女人喊她——
“小歌,你跟我出国,还是留在江川?”
从歌很瘦,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胸前别了朵白花,身形纤瘦,整个人没有多少生气。
她眼神微动,目光在这些人之中游转,最后停留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舔舔干裂的唇,从歌语气低哑,“留在江川,是可以留在陆家吗?”
这是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一开口却让问话的女人顿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从歌还在认真的盯着男人,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又黑又亮。
“朝阳,”男人终于开口,声线低沉,“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奔波。”
这话里的意思,说的也算直白,在场的人都明白。
沈家养女从歌,八岁进孤儿院,十四岁被沈家收养,如今十八岁,沈家倒台,她又要开始颠沛流离。
沈朝阳自然也清楚,看从歌的眼神都有几分怜悯。
可她想留在陆家,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沈朝阳的话还没说出口,从歌微微睁大眼睛,期盼又克制:
“陆先生,我可以留下吗?”
“小歌,你想留在江川我可以找朋友让你暂住,至于陆家……”
“朝阳,”陆行宴神色淡然的瞥了沈朝阳一眼,“陆家养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
他随意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各有所思。
江川人人皆知,陆家是百年名门,人丁兴旺人才辈出,有很多各行各业叫的出名字的精英。而陆行宴,是陆家的长房长孙,是身份无比矜贵的太子爷。
传言接触过陆行宴的人都说此人,表面端的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做派,温润近人,实则对任何外人都是一个样,不在意,不放在眼里,没有一点感情可言。
*
给从歌安排的房间在二楼,虽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但已经非常的好了。
从歌洗完澡,擦着头发站在镜子前。伸手抹干净上面的雾气,露出一张被热气蒸的泛红的小脸。
她想起沈朝阳走之前跟她说的话。
沈朝阳说,“我本来只想让陆行宴看在以前的交情上送我们出国,没想到他竟然肯让你留在陆家。”
“小歌,抓紧这个机会,只要陆行宴肯护着你,在江川就没人能欺负你。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懂吗?”
敲门声响起,从歌回过神去开门。
佣人态度恭敬,“从歌小姐,晚餐时间到了。”
从歌跟着佣人下楼,动作轻缓,手心却不自觉的出了汗。
餐厅里也有佣人侯着,却没有看见陆行宴的身影。
她声音轻了几分,“陆先生他,平时不住在这里吗?”
佣人正欲说话,目光一动,退到一边。
“想见我?”
男人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从歌回过身,猝不及防的与他的目光交织。
她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瞬间重新沸腾雀跃起来。
今天之前,从歌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十四岁时奉为神祗的男人,会在她十八岁这年住进他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