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这姑娘是新来干活的。这位公子是她的官人。”女伙计走到她掌柜的面前说道。
“哦。敢来我这儿干活不怕我克死你？”掌柜的没有抬头，仍然在制作她的胭脂。
“我命硬，不怕。”宋连云笑了笑，“我从不相信自己的命运能受他人所左右。”
“哼，有意思。那你就留下来吧。我叫明玉。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不少。你若愿意可叫我姐姐，不愿意就叫我掌柜的。”明玉抬头看了一眼宋连云和李为风。“他不是你官人吧。”
“姐姐这都能看出来。”宋连云跑到明玉身边。“其实我从来没干过这活，以后还要劳烦姐姐多多教导。”
“无妨。互相学习。”明玉终于停下手里的活，招呼宋连云他们进屋坐坐。女伙计则去前面看铺子了。
宋连云一改常态，和明玉有说有笑，问了她很多事。但基本上明玉都没有正面回答，敷衍了一下，或者转移话题。
李为风在旁边礼貌的说了几句，大部分都是在看他们两个交谈。这丫头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她在特意的套近乎？
宋连云和明玉聊了很多关于胭脂的话题，宋连云像打开了新世界一样，不住的点头，学到了很多东西。
李为风这是无聊的，上下打量着
这个会客的屋子。
李为风一进这个屋子，就觉得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屋子里虽然用了鲜花装饰，还点了熏香。但是李为风还是相信自己确实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说他的父母和弟弟都得疾病而死吗？或许当时吐过血什么的。可是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不应该再有味道。
李为风这么想着，突然打断她俩的话。“听说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得了疾病而死，是什么病这么厉害？”
明玉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刺过李为风，她一眨眼又恢复了正常。
“大夫说是丽花。”
“丽花！”宋连云和李为风都惊讶的叫出了声。“那是可传染的疫病啊！”
“不用害怕。早就处理过了，尸体也都烧了。”明玉面无表情的道。
“那掌柜的，你一定很痛苦的吧，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宋连云道。
“大抵是痛苦过一阵。”明玉白皙纤长的手正在一块手帕上绣着花鸟。她跟宋连云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绣。
李为风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个明玉很危险，他很想带宋连云快点离开这里。
“这位公子似乎有点儿坐不住了，大概是我这里太闷了。”明玉的手灵巧地拿着针线穿过手帕，一朵牡丹渐渐就要完成了。
“连云，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李为风说道，起身抱拳告辞。
宋连云听说丽花病之后也是心有芥蒂。但她对明玉还没有想那么多。在李为风的催促下，她只好跟明玉告别，说回家收拾收拾，明日过来干活。
离开胭脂铺，宋连云皱着眉头。“你干嘛老催我走啊？”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呀？跟那个明玉说了这么多话。”李为风哼道。
“我觉得他很可怜呀。所有的亲人都死了。跟我一样孤独。”宋连云道。
“孤独？你不是还有我吗？”李为风道。
宋连云怔了一怔。“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是天造地设的，嗯，刚认识的朋友。”李为风笑道。
“既然那个明玉”家人都染上了丽花病，但她却平无事，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近年来临江州，甚至禹安，都没有听说过丽花疫情。”李为风一边笑着一边说着严肃的话。
你是说他跟我们说谎。”宋连云道。
“有可能哦。”李为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且我在那个屋子里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我怎么没闻到，你是狗鼻子吗？”宋连云不信。
“真的。我天生就对人血的味道特别敏感。”李为风解释道，“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母亲出了很多血。我出生的时候脑袋上都是血，可能那个时候有血呛到鼻子里了。母亲是这么告诉我的。还好母亲的血及时止住，捡回了一命，不然我就害了他了。”
“哈，这也行？”宋连云听着挺稀奇。“那你说的是我门和明玉一起说话那个屋子里有血的味道吗？”
“嗯，不光那个屋子里。而且他的院子也不寻常。有两棵柳树挪动了位置。有一些地方的土色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似乎是翻过的土。”李为风道，“恐怕他父母和弟弟的尸首并没有被烧掉，而是让他埋在了院子里。”
“什么？那可是得了丽花病而死的啊，不烧掉，就算埋在土里，病也会存在的。”宋连云惊道
“丽是她说的。”李为风道。“总之，那家胭脂铺是是非之地。不宜再去了。”
宋连云沉默的走着，李为风给他换了一家离有宝斋近客栈。
回到当铺的时候，白婉梨拿着柳条呼呼的打过来，“又翘活，你丫到底想不想干了？看见美女就跟着跑了，是不？”
“想干想干。我再也不敢了。”李为风灵活的夺下柳条，“掌柜的消消气。”说完从衣袖摸出一盒胭脂，“送给掌柜的。”
白婉梨拿着胭脂，“哟，你还去了女人家的地方了。”她看着胭脂盒上的图案。“是在柳东街上的那家胭脂铺买的吗？”
“掌柜的也知道那家店？”
白婉梨顿了顿，“你知道棋社吗？”
“棋社？”李为风似乎听说过。“想起来了。那是废帝所组建的组织。”
“没错，据我所知，那家胭脂铺的掌柜的，就是棋社的的余孽。”白婉梨道，“她倒是隐藏的挺好的。现在都还没有被抓。”
李为风把明月说，她的家人死于丽花病的事跟白婉梨说了。
白婉梨皱了皱眉，“难怪她没有被抓，还有这一手。如果真的有丽花病，而她又把得病而死的人的尸体埋在了院子里。那她手里的这颗棋威力不小啊。”
李为风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圣上还没有停止清理废帝的余党，那明玉是早早晚晚要暴露的，一旦把她逼急了。她把丽花病传播开来，到时候疫病蔓延那临江洲，乃至皇宫，都将变成人间地狱。
“四年前徐州城就闹过丽花。全城的人死了三分之二，为了避免疫情扩散。废帝隔断了徐州城所有的出路，让里面的人自生自灭。当时棋社肯定有人去处理过这件事，或许他们那个时候就拿到了丽花的病源。”白婉梨接着说道。
“嗯。我也知道。废帝放弃了徐州城，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直到白云观联合各方医者，制出了治疗丽花的方子，这才解救了徐州城的百姓，但是丽花传播的很快，染病的人不到两天就暴毙了。即使白云观拼尽全力救治，活下来的百姓也不到三分之一。”
李为风接着说道，“从那之后废帝便失去了人心。棋社也是遭人厌恶的存在，因为他们是废帝的走狗。所以禹安之变时，很多群众还拍手叫好。”
白婉梨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如今你在龙椅上春风得意，也知这个位子是不好坐的吧，棋社的人可能不止这一个后手，以后有你烦心的，就算他们不让你烦心，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