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今天没有加班，按时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就对孟枚说：“明晚有个公司有活动，你得跟我一起去。”
“不行，明天可去不了，我有些感冒，你听这声都变了，还不停流鼻涕。”孟枚打了个喷嚏。
“吃药了吗？”
“吃了，可是明天肯定去不了，你自己去吧。”孟枚抽了张纸擦了下鼻子。
第二天晚上公司的活动如约举行。
以往的活动多数是聚餐，今年搞起了舞会。陈枫没太有兴致，独自坐在一边吃水果。一曲罢，陈枫的上司从舞池里走过来，“陈总怎么不来一支，你不是跳得很好嘛。”
“很多年不跳了，不太会了。”
“小宋，陪你们领导跳一支。”上司冲着宋雪挥了挥手。
宋雪走到陈枫面前，“请吧，陈总。”
陈枫无奈地站起来，同宋雪一起走进了舞池。
虽然与宋雪共事，可是这样近地接触还是第一次。昏暗的灯光下，身着红裙的宋雪如一株娇艳欲滴的玫瑰，发出诱人的光彩。
陈枫上学时舞就跳得好，算是业余中的专业水准。宋雪曾得过校交谊舞大赛的第二名。
两人在舞池中配合极默契，一时风头无两，两人进退、旋转收放自如，很快就成了焦点。宋雪的柔美和陈枫的稳健在舞步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与宋雪柔软的身体亲密接触，她温香的气息近在咫尺，陈枫有些陶醉，所以当宋雪提议跳曲仑巴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想到陈总的舞跳得这么好。”宋雪娇滴滴地说。
“你也跳得很好啊!”陈枫端起一杯果汁递给宋雪。
“哪里啊。”宋雪从陈枫手里接过果汁，指尖从他的手背上滑过，眼神迷离地看着陈枫，“谢谢。”
陈枫的心绪有些乱，这眼神太熟悉了。
那晚，陈枫提出送宋雪回家，宋雪没有拒绝。
下车时，宋雪柔声说：“陈总，天晚了，就不请你上去了。”
说罢，俯身捡起掉在车上的钥匙，低胸的领口，风光若隐若现。
陈枫移开了目光。
舞会中的快乐让他仿佛回到了大学的时光，那时总是有女生在舞会上请他做舞伴，极大地满足了少年的虚荣。那时总是有难得的好心情，今晚有点昔日重现的感觉。
陈枫感觉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到家好像还带着些兴奋。
一进门，看到孟枚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看什么呢？”
“看你，你今晚很开心啊！”孟枚不冷不热地说。
陈枫凑过去一看，正是今晚和宋雪跳舞的视频。肯定是有人录了放朋友圈了。
“嗯，没想到宋雪跳得还真不错。”陈枫走进了洗手间。
看着视频里宋雪和陈枫的舞姿，两人不仅身体配合得好，眼神好像也很到位，孟枚有些伤感。她不会跳舞，也没有见过陈枫跳舞，没想到跳舞时的陈枫如此神采飞扬。
宋雪看陈枫的眼神，孟枚希望是自己过于敏感，可是那眼神真的有些让人担心。
此时，宋雪也在灯下看这段视频，不禁露出了笑容，看来找小陈录这段象真是没找错人，就知道她喜欢发朋友圈。
又加了一晚的班，宋雪关上电脑活动了下身体，拿起包，走出办公室。
等电梯的功夫，陈枫也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宋雪，又加班啊。”陈枫问道。
“嗯，有点小问题没处理好。”宋雪淡淡地说。
两人一起走出公司大厅。
下台阶时，宋雪一不小心没踩稳，朝前倒去，陈枫一把抓住她，因为惯性，宋雪扑到了陈枫的怀里。
待站稳后，两人有点尴尬。
“我的脚好像扭了。”宋雪活动了一只右脚。
“要不要紧。”陈枫关切地问。
“应该没事。”宋雪试着走了一下，疼得抽了口气。
“算了，你在这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回去。”陈枫扶宋雪坐在台阶上，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一会儿，陈枫开车过来，扶着宋雪坐在车里。
不远处，黑暗中，一辆车，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陈枫远去的车。
陈枫真是个特体贴的男人，他一路将宋雪送回家，送到楼上。
看着身边这个男人，儒雅清爽。宋雪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时，她还在上大学，在一间超市。
宋雪伸手从超市的货架上拿了瓶冰红茶，不留神掉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架子对面一个男人的脚下。宋雪忙着去捡那瓶饮料，那男人很绅士地捡起脚边的饮料，递给了她。
“谢谢。”宋雪接过瓶子说。
“不用。”男人淡淡地一笑，转头继续在货架上选购。
宋雪拿着饮料离开，走了几步，她微微侧了下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带着几分刚毅。
没有想到现在陈枫是她的上级，一个很有魅力的上级。
真的是好巧。
安顿好宋雪，陈枫开车回家，顺手打开了音乐，王菲空灵的声音索绕在车内，在这样的夜晚，有种特别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宋雪身上总是能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第一次见她就在递饮料瓶那一瞬，那个女孩眼中闪烁的忧伤就触动了他，似曾相识。
第二次见她，是她面试时的从容与淡定，有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这种自信的光芒让这个本就美丽温婉的女孩更加夺目。她微微含笑，坐在对面，侃侃而谈对专业的理解，那眼神，那眼波流转的样子都是那么熟悉。
现在，她是陈枫的下属，业务能力强，还是个特别努力的下属。希望她的脚没有事，明天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要谈。
陈枫将车停进车库，直接上了楼。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孟枚看来已经睡了。这段时间不知是不是她身体不舒服，总是早早就睡了。
以前，不管他回来多晚，孟枚都会等他回来。每次推门，客厅里暖暖的灯光总是能让人很快地卸下疲惫，放松下来，孟枚总会挂着浅浅的笑起身接过他的外套，嗔怪他：“又加班了，别太累了。”
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走进卧室，孟枚已经睡了，安静地躺在床上。
听到陈枫睡熟了，孟枚转过身，在黑暗中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心里一阵酸涩。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感情很好，陈枫是个特别称职的丈夫，有责任心，有事业心。
若不是今晚亲眼所见，孟枚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出轨这种事与陈枫联系起来，可是眼见为实。那个女孩年轻漂亮，有才华，那双眼睛充满了魅惑，而她呢，也许真的是色衰爱弛了。
翻了个身，一滴眼泪滑下，晕湿了枕头。
从学校接了女儿童童，因为是周五，说好了一家人晚上一起去吃云南菜，孟枚带女儿去了陈枫办公室。
童童一到办公室门口就大叫着“爸爸”冲了进去。
一进门，童童愣了一下，屋里三四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冲进来的小女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过去。
“童童，咱们去外面等。”孟枚跟进来拉着她说。
“那就到这儿吧，大家回去工作吧。”陈枫见状，笑了笑说。
屋里的人陆续离开，宋雪经过时，看到童童手里拿的一包彩纸掉了一张，就中蹲下来捡起来递给她。
“谢谢，姐姐。”童童接过彩纸很有礼貌地说。
“不客气。”宋雪笑着说，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那个婀娜的背影离去，孟枚有些失神。那套酒红色的套裙衬得宋雪端庄又美丽，而这样一个女子，却又能力超群，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孟枚，你先坐会，我去交待一下咱们就走。”陈枫没有注意到孟枚的失态。
看着陈枫离开的身影，孟枚有些不安。
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年代，出轨太常见了。而陈枫正是如日中天的年华，身边的诱惑这么多，她很担心有一天，他们的婚姻会走到尽头。
孟枚不知是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婚姻特别有信心，还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她从来都没想过他们的婚姻中会出现第三者。
直到那次陈枫公司组织爬山，她因为腿疼就坐缆车上去了，就是因为早早上了山顶，站得高，所以看得远。她看见陈枫几次扶住要摔倒的宋雪，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爬到山顶。
那次后，女人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她一次次看到陈枫加班后与宋雪一起并肩走出办公楼，宋雪会笑着拍落陈枫肩上沾的灰尘，自然得像是自已人，两人总是谈笑风声，他们好像很有共同语言。
也是了，宋雪本来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而陈枫的专业她孟枚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想着每天宋雪都和陈枫在一起工作，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孟枚心里一阵发凉，她不敢往下想。
若是陈枫真的走到那一步，她会怎样？
希望不会吧，就算怀疑陈枫对她的感情，陈枫的人品她是不会怀疑的。
“孟枚，咱们走吧。”陈枫推门走进来。
走到桌边看了眼伏在桌上画画的童童，“童童的画好像又有进步了！来，爸爸看看。”陈枫举起女儿的画，满脸幸福地看着。
转头看着爷俩，孟枚的心头一热，这样的时光真好。
看孟枚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陈枫转过身拉起她，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度，让此刻的孟枚特别安心。陈枫还是那个陈枫，温和，宽厚。
一家三口，幸福地离开了办公室。
坐在副驾驶位上，孟枚侧头看了看正在开车的陈枫，听着童童在后座上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岁月如歌，那是他们一起谱的曲。
她轻声叫了声“陈枫”。
“嗯。”陈枫应了声。
“慢点开。”孟枚本来想说“哪天你想离开了，可以告诉我”，可是话到嘴边却转了词。有些话真的是很难说出口，比说爱要难得多。
陈枫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孟枚是这样的，总是很小心。
看着车前挂的一路顺风平安符摇摇晃晃，孟梅的心也跟着摇晃起来。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有起有伏，摇晃着渡过，哪里真的有那么多顺风顺水。
有些坎，过去，也就过去了。
晚上，宋雪独自坐在桌前，白天童童那一声“姐姐”一下子勾起了她对姐姐的思念。
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宋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宋冰是宋雪同父异母的姐姐，比她大十岁，生母早就过逝。
在她的记忆里，姐姐更像是妈妈。那时妈妈的工作忙，很多时候都是姐姐在照顾她，姐姐给她喂饭，姐姐教她唱儿歌，姐姐教她写作业，每天早上是姐姐给她梳头。
二年级那年同班的男生抢了她的作业本，是姐姐帮她拿回来，同学们都知道她有个很厉害的姐姐，没有人再欺负她。
她丢了充饭卡的钱，不敢告诉妈妈，是姐姐从生活费里省钱给她。
在她的眼里，姐姐是最漂亮的，最聪明的。
多想回到旧时光，姐姐拉着她的手，走在家乡的小街，给她买一杯红豆冰沙，在夏日的风里无忧地走着，风吹起姐姐的长发，飘呀飘。
那时，她就想快点长大，长大后就会像姐姐一样漂亮，也会有这样长发飘飘的美好。
姐姐说，会的，小雪长大一定很漂亮，姐姐会给小雪买很多好看的衣服。
可是姐姐骗了她。
姐姐去上大学，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只记得那晚父亲一夜苍老了许多。很长时间家里都没有欢乐。
那时的她还小，真的不明白生死，更理解不了什么流产，大出血。只是总在梦中梦见姐姐拉着她的手走在家门前的路上，走啊走，不知要走多久，最后她醒了，唤醒她的是流到枕边的泪。
在大学之前，她都不大买衣服，她固执地穿姐姐的衣服，那里有姐姐的味道，她记得姐姐穿每件衣服的样子，只是她穿不出姐姐的样子。
渐渐地她长大了，真正明白姐姐的死因后，她开始憎恨那个男人，那个照片上的男人，是他带走了姐姐。
她曾想，如果有一天，她能找到那个男人，一定不会放过他！
只是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一定是姐姐在天有灵，她找到了那个男人。尽管事情已过去近十年，但那个男人的脸早已刻进她的大脑，那天在公园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带着家人在公园散步。
他好好地活着，有个幸福的家，有事业。这些都是他欠姐姐的，他不配拥有。
姐姐，我长大了，你看到了吗？
宋雪相信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她上了姐姐上的大学，学了姐姐学的专业，一定是姐姐在指引她找到那个男人。
她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红裙少女身边的小女孩，仿佛又回到了童年，那个穿红裙子的少女弯下身子用纸巾帮她擦去沾在脸上和手上的红豆渣。
宋雪伸手掠了下长发，如今，她已是长发飘飘，可是那个拉着她手的长发姑娘不在了。
姐姐，小雪长大了，和你一样有了长发，你高兴吗?
宋雪抹了把脸上的泪，转身离开了书桌。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早就听说陈枫的酒量不行，可是没想到如此不济，陪客户喝了几杯就醉得东倒西歪。
其实今天本来也不用宋雪来陪，只是小陈临时有事，宋雪就自告奋勇来了。
宋雪扶着喝醉的陈枫强撑着走到大厅，开了间房。
扶陈枫躺在床上，看着他渐渐睡熟，宋雪的脸上浮起冷笑。
她等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
她处心积虑接近陈枫只因为他就是姐姐照片上的那个人。
看到孟枚投向她的刀子一样的眼神，她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到了，只要过了今晚，任孟枚多有涵养，也不可能原谅陈枫。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宋雪真想一刀捅死他，如果没有他，姐姐怎么会走。可是她不会，她不会那样傻，姐妹俩都毁在这个男人这儿，这种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宋雪走到床前，拍了拍陈枫，叫了几声，没有反应。
她俯下身子，看着沉睡的陈枫。虽然眼角有了些浅浅的鱼尾纹，但他的确是个英俊的男人，笔直挺拔的鼻子，轮廓分明，透着坚毅的嘴唇。
宋雪冷笑着，脱下了陈枫的外套，醉酒的人真沉。接着解下了他的领带，就在她解陈枫的衬衫扣子时，陈枫的手机响了一下。
也许是做贼心虚，宋雪惊得一激灵，拿起陈枫的手机，是童童发来的短信：“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想起那个天真的、叫她姐姐的小女孩，宋雪有些犹豫了。也许因为她，这个小女孩从此就不再幸福。
她放下手机，靠着对面的床坐在宾馆的地上，双手支在膝上托着额头。她恨陈枫，可是孩子是无辜的。曾经她也是那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可她失去了最亲的人。
想起姐姐，宋雪站起来狠下心继续去解陈枫衬衫上的扣子。
陈枫的手机又响了，宋雪又是一惊，伸手拿起手机：“爸爸，我给你留了红豆冰，快点回来啊！”
童童，她也喜欢吃红豆冰。
宋雪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此时她才发现，做一个坏人，于她，也不是件容易事。
她费尽心机接近陈枫，寻找时机想破坏他的生活，可是她怀着仇恨的心等到这个时机，却因为一个女孩的短信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她无数次想象着孟枚看到那些不堪的照片会怎样痛心离去，陈枫会怎样痛苦地经历家庭破碎，她在那些想象中得到快意，释放恨意。
可是现在，她无法继续，因为那个也爱吃红豆冰的小女孩，也许是因为记忆中那个爱吃红豆冰的小女孩。
她点燃了复仇的战车，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不顾一切，到头来却发现根本就是在燃烧自已，毁灭他人。
黑暗中，宋雪缓缓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孟枚的电话。
看着孟枚急匆匆地走进了宾馆大厅，走进了电梯，宋雪从大厅的角落站起身来，阔步走出了宾馆。
走进夜色中，宋雪深深地吸了口气，夏夜的空气中还带着白昼的燥热，从冷气开得很足的宾馆走出来，周身包裹在一团热气中，有点不太适应。
对面的马路边，有一个卖红豆冰的小摊挑着灯做生意，白天这些小摊是不会出来的。
宋雪走过去，买了一份，凉凉的冰在嘴里融化，很舒服。
一边走，一边吃，很甜。
吃完最后一口，她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想起了姐姐，全世界氤氲在水气中。
看着桌上的离职申请，陈枫拿过来签了字。没有问为什么，像宋雪这样专业水平的人需要更大的平台。
在宋雪转身离开的那一刻，陈枫问了句：“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宋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认识宋冰吗？”陈枫小心地问，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只是迟迟没有问出口，毕竟那也是他的一道伤疤，揭开，他也会流血。
宋雪惊异地盯着陈枫。
看着宋雪的表情，陈枫已有了答案，“你是她妹妹？”
宋雪脸上的表情更加夸张，显然是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
“看来我没猜错。”陈枫的声音低了下来。
“对，我是她妹妹，怎么样。”宋雪提高了嗓门。
“其实我早该想到，你们的眼神很像。”陈枫了然，宋雪是为宋冰来的。
宋雪轻声哼了一声，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想干什么。
“想不想听听我和你姐姐的事。”陈枫看着她问。
宋雪没有说话。
“跟我来。”陈枫朝门口走去。
陈枫带着宋雪来到大学操场，从这里开始讲他们的故事。
他们是在这里相识的，那时陈枫是院足球队队长，风头很劲。宋冰就是在一次足球赛时认识的陈枫，然后相恋。
如果没有后来的故事，他们的爱情也是和很多校园里的故事一样纯美，可是有后来。
后来，宋冰因为流产大出血身亡，所有的人都认为那个男人是陈枫。朋友、亲人、同学全都鄙视他，那时他也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
可是真的不是他，他无法向任何人证明。只有他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关系。
曾经他也试图去找到那个男人，还自己一个清白，可是无果。
宋雪听到这里，根本就不相信，“你这是死无对证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陈枫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苦笑了一下，“在事发时，我真的没有能力证明自已，可是这些年，我能证明自己了。”
宋雪轻蔑地从鼻子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了一边。
“因为我天生精子数量少，根本就不可能正常生育，童童是试管婴儿。”陈枫坐在那儿，低下了头，双手插在头发里，声音很低，很低。
一听这话，宋雪大吃一惊，出乎意料，“那你，这些年……”
“你是想说澄清，没有必要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说，如果这样，沉渣浮起，你父母怎么办？让他们怎么看自己的女儿？”陈枫顿了顿，接着说，“毕竟她是我曾经爱过的女孩，这就算是我对她最后的成全吧。”
这样的真相，让宋雪有点措手不急，眼前这个她憎恨的人，这些年都是个背黑锅的。人生如戏，只是她在这场戏里是什么角色呢？
原来最亲的人跌下神坛，原来最恨的人带上了光环。如此狰狞的真相将宋雪击倒。
她呆立在那儿，大脑一片空白。
“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姑娘，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看着你毁了自己，你该有自己的生活。”说完陈枫转身离开，留下宋雪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放弃了出国，放弃了进跨国公司，甚至放弃了自已的爱情，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爸爸说的是对的，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那个男人是谁，于我们结果都是一样的，宋冰不在了。
曾经她觉得爸爸冷血，不恋父女之情。却原来只是自己太幼稚，仇恨是以自己的血肉为滋养生长的，怎能不伤身？
微风轻拂，白云高卧，鸟儿从树上掠过。
抬起头上长舒一口气，心头一阵酸楚，想起她的爱情，想起方宇。
不知他现在好吗？
为了复仇，她没有和方宇一起出国，换了电话，拉黑了方宇。现在看来这一切多么滑稽，像自己倾情上演的独角戏，以为是英雄的亮相，最后悲情的只有自己。
没精打彩地走进小区，宋雪像个斗败的公鸡，浑身透着颓败，一直走到单元门口都没抬起过头。
撞到个人，也只是低着头说了声“对不起”，错了下位置，又继续走。
没想到那人竟一把抱住了她，叫着“宋雪”。
是方宇！
宋雪抬起脸正对上方宇含笑的眼，真的是方宇。
“方宇，你怎么在这儿？”
“找你啊，我一回国就来找你了。”
“方宇……”宋雪扑在方宇怀里哭了起来。
生活原来还没有那么糟。
两个月后，宋雪拿到了美国大学的OFFER。
出国的飞机上，宋雪拉着方宇的手说：“方宇，我差点错过了你。”
方宇说：“是你差点过错了人生。”
宋雪笑了，是啊，曾经以为自己是个复仇的英雄，却原来只是无谓的牺牲。
活在那个小我中，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