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悦认识他的时候是在大二。
认识的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她在校园外租了一间房。搬完行李后累得气喘吁吁,忙不跌地跑去阳台上透口气,正好就看见他只穿着个裤衩,光着膀子搓背洗澡。她惊叫着又转身跑回房间。这幢房子很大,但却用模板隔开成几间小房出租,阳台就成了共用的了。舒悦住右边靠窗户的那间。那男孩子看上去挺魁梧,也是刚搬来不久,住在她的隔壁。最左边一间还没人住。
舒悦爱好写作,常常因撰稿忙到深夜。但自从搬来后,每到半夜,隔壁总是鼾声大作,弄得她心神不宁,灵感丧失。墙板完全起不了隔音的效果。忍了几天,舒悦终于没耐性了。
这天,她上完课,打算把这件事跟他说道说道。于是,在房间里酝酿情绪,来回踱步,想着怎么开口。必竟是一个女孩家嘛,脸皮比较薄。苦思良久不果,却响起了敲门声。舒悦打开门一看,差点笑歪:“竟送上门来了。”
“你好,我是住你隔壁的。”男孩讪讪的笑着。
“恩,你有什么事?”舒悦一脸平静。
“哦,没什么事。我刚搬来不久,以后请多关照。”?男孩说道
“呵这,我要请你多关照呢。”舒悦想了想,声音低了下来:“那个…请你睡觉以后能不能小点声?”
“什么?”男孩看着她说:“叫我宁海波。呵呵,你叫什么?”
“不是,你…”舒悦瞪了他一眼说:“我不告诉你。”
宁海波听了微怔。“我…没得罪过你呀?”
“哼哼,你睡觉的鼾声太大,吵着了我。”
宁海波哈哈一笑:“原来是说这个,我没注意。哈哈”
“那以后多谢关照了哈。”舒悦眉毛一挑说道。
“你的名字…?”“呯”一声房门关上了。
……
背着门,舒悦的脸上火辣辣的。第一次指责男孩子鼾声。不过还好自己把话说了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此后,深夜果然听不到隔壁的鼾声了,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舒悦心情大畅,文思顿开,灵感纷至沓来。但好日子没过几天,这天中午,舒悦正午睡得香呢。被隔壁传来的声音给吵醒了,她眉头一皱。该不会是那小子报复吧。仔细一听却是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这里住得安全吗?你伤得这么重…”那女人嘤嘤地啜泣。
“一时还死不了。”男人喘着气说:“他找来我也不怕他,哼。我还找他要医药费呢。”
“是我不好,拖累了你。”女人大哭。
“不关你的事。”
舒悦好奇的打开房门,和站在外面的宁海波碰个正着。两人心照不宣,都望向最左边。原来最左边的房间已租出去了。
“那里住着什么人?”舒悦望着宁海波问。
“住了一对夫妻。”宁海波怔怔的说着。“丈夫被人打折了一条腿。”
“啊…”
宁海波忙对她做个禁声的动作。“小声点。别惊动了人家。”
“他老婆做了别人的情妇,男人可能就因此被人打断腿的。”宁海波皱了皱眉头:“情况大概是这样。”舒悦小嘴“O”字型张开,眨着眼睛说:“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宁海波看着她的脸,突然坏坏地笑了笑,说:“啊,不告诉你。”舒悦脸一红,想起那天他问自己的名字,自己也是这种语气来着。于是愣在了那里。宁海波看着她,被逗乐了。
“好吧,我的名字叫舒悦,很高兴认识你”
“啊,呵呵。我也是。”
日子一天一天的重复着,自有了这次的插曲。两人的陌生感没了。宁海波读大一,和舒悦同一所大学。于是两人上下课都同路,渐渐的从打一声招呼到无话不谈了。新搬进来的那两夫妻没什么大动静,房门很少打开。只是屋里男人和女人絮絮叨叨,有聊不完的话。
令舒悦好笑又好气的是,宁海波却经常鬼鬼祟祟地贴在墙上窃听。舒悦劝过他几次,做人要厚道呀,他充耳不闻。真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是不是从臭水沟里捞上来的。
有一天深夜,舒悦坐在床上唉声叹气。她要给某家报社写篇文章,可手指在键盘上就是敲不动,大有江郎才尽的味道。加上三更半夜,隔壁又是鼾声大作。心里烦闷之极。突然灵光一闪,她想起住隔壁的那两夫妻来。据宁海波说,住在最左边隔间的两夫妻原来是在一家大公司上班,丈夫是名普通业务员,妻子则是销售部经理的助理。可能销售部的经理手脚不干净,经常借工作之由骚扰他妻子。丈夫气呼呼地找经理理论。并动手打了经理。回头让妻子辞了职。但是之后坏事不断,经常有几个泼皮寻他和老婆的麻烦,上个月,他的腿就被几泼皮在回家的路上给打折了。于是搬了家,如今避到这里。
世上还真有如此无耻之徒,舒悦既是同情又是叹息。她想以此为题材发到报社,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只是不确定宁海波说得是不是事实,而且这两天,宁海波神色不对劲,脸上阴沉沉的。正想得入神,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嗑…嗑…”三更半夜会是谁呢?舒悦没下床开门,极度警觉起来。“嗑…嗑”门又敲了两下。舒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谁?”她颤声道。没有回答。静与静对峙着。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在一闪一闪。隔壁还传来宁海波的鼾声,舒悦心中一暖。突然,她用力的拍着墙板,“宁海波…宁海波起来…宁海波…”舒悦歇斯底里地叫着,她真希望他能立马站到自己面前来。果然,宁海波被惊醒了。当他衣衫不整地跑进在舒悦的房间里时。舒悦喜极而泣,再也不顾一切的迎面扑上去,紧紧的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门口趴着一个人,却是那打折了腿的丈夫。周围响起了警笛,几位警察现身把他拷了起来。舒悦疑惑了,宁海波早意料到了一样,笑着把来胧去脉跟她讲了一遍。原来,那住在左边隔间的哪是什么两夫妻,在房间里传出来的絮絮叨叨说话的声音其实是用录音机放出来的。那男子,刚才被拷走的,就是最近闹得全城沸沸扬扬的抢劫强奸杀人犯。他是为使人放松警惕,遮人耳目才那样做的。一有机会就残害少女。
舒悦大吃了一惊。睁着眼睛望着宁海波,忽然觉得他可恶起来。
“你早就发现了,对不对,对不对?怎么不早跟我说?唔唔…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
“哦不哭…不哭啦,早说了,你会更害怕。其实一开始我也只是发现声音有些不对,直到昨天才想通了。便报了警今晚埋伏在此。”
“那你还跟我说了一大堆屁话…什么两夫妻,经理骚扰之类的?”舒悦泪眼汪汪说着。
“我是想让你放心嘛,也顺便稳住罪犯。如果把事实端出来,犯罪份子逃了不要紧。你被我的话吓跑了怎么办?我去哪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宁海波理直气壮的说道。
“啊,你说什么?油嘴滑舌,别跑呀,你再说一遍。”
“哈哈,不说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