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黑影，袖袍挥动，劲风突起。
旁侧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微微晃动。枝干上千百片叶子如凋零一般，在夜空中翩翩起舞，摇摆不定。
他向前一步，借着皎洁月色露出半张苍老面庞。
口中言语，轻吐而出，“老夫阻拦，只想搞清楚你为何要夜闯秦家？若说不出个子午卯酉，别怪我下手太重。”
壮汉感受到一股强大气息迎面袭来，不动声色的向后轻移半步。调动玄力抵挡，警惕之心突起。
面前老者气息浑厚如山河，修为与他相比不逞多让。若是动起手来，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
可男子动作，老者尽收眼底。
他笑意浮现，再次开口，“老夫所问之事，你可听得？”
壮汉轻哼一声，身躯直挺，冷言嘲讽道：“老人家这般多管闲事，难不成是秦家下人？”
老者胡须抖动，话语凛冽，“你这是找死!”
男子并未惧怕，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微微躬身，“还请赐教。”
迟暮老人怒喝一声，身体前倾而出。
长袍带起猎猎风声，将地面的沙尘，飘零的落叶再次掀起，沙沙作响。
转瞬即逝，来到身前。单掌成拳，直攻天灵。
壮汉右脚后移，双臂上架，硬生生接下这凛冽一击。
男子如笨钟坐地，架挡之势丝毫未变。只是在地面犁出一米沟壑，才勉强停住。
老者气力恐怖如斯，那种仿佛要将臂骨撕裂的痛感直冲脑海，一时间令他狂暴起来。
他不顾手臂痛楚，双手前探，一把抓住老者袖口，抡动起来。
老者脸色一变，略显苍白无力。眼前之事，令他大感意外。
本以为这全力一击会让这壮汉命归黄泉，却没能料到这精壮之人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他虚空拍出几掌，无一例外，落于空处。
几经挣扎，也没能挣脱壮汉那如铁钳一般的大手。
最后被逼无奈，只得劲气外放，将那贵重长袍的袖口震的粉碎。脱离钳制后，于空中旋转几周，安稳落地。
一股眩晕感，无法抑制的涌入脑海。年老体衰，任谁也无法挣脱这层枷锁。
老者忍着呕吐感，怒喝一声，“你来秦家到底为了什么？！”
壮汉拍掉落在身上的残破布片，粗壮的双腿微微屈起，笑道：“等你下了地狱，会知道的!”
他化被动为主动，身体如离弦之箭冲向老者。速度之快，疾如雷电。
面对如山岳般冲来的壮汉，老者面沉如水，嘴唇嗡动，右手悄然背于身后。
“苍浪”一声，短剑虚空显现，落于老人枯柳一般的手中。
一尺六寸的剑刃在月光轻拂下，熠熠生辉。只觉银芒弯射，杀意凛凛。
老者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似乎已见血洒当场的一幕。
待壮汉来到近前，他身形半转，隐于身后的右手提剑直插壮汉心口。
两者之间仅有一寸距离，男子止住身形。那等样子太过诡异，就如同时间瞬间静止一般。
壮汉单手轻拨，将短剑拨于一侧。拳头紧握，砸在老者胸口。
迟暮老人被一拳掀飞，栽在地上，捂着胸口怒视壮汉，但眼神中藏有一丝狡黠。
大汉步步逼近，老者撑地后退。
精壮男子冷笑一声，嘲笑道：“难道你们青云宗就只有算计小家族的本事，却没有真正实力吗？”
老者默默不语，壮汉再次靠近，“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当初一人屠尽雁宗的笑面恶鬼，在我面前是个匍匐在地的废物。”
古笙抬起头，双瞳泛红，狞笑着问道：“你是雁宗子弟？！”
壮汉擦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液，哼了一声，“那等废物宗门，岂能容得下我？”
他语气调转，“我劝你拿出真正实力，不然明日我会召集各路高手前来围观青云宗长老，古笙的尸体。”
老者双掌拍地，站立而起，苍老面庞狰狞更甚，咬牙切齿道：“小辈听真，我并非想暴露真正实力，但你逼迫，我也只好让你见见我笑面恶鬼的可怕之处。只是你，不要后悔才好啊。”
他呵呵一笑，气息飞速涨动，转眼间压过壮汉一头。
蒙面大汉呵呵一笑，从怀中抓出一枚青色扳指。轻轻一敲，一把五尺大刀横握手中，微笑道：“你留有后手，我也并非好欺之人。既然如此，我便领教一下你这笑面恶鬼的本事。”
壮汉提刀前来，五尺大刀在他手中如柳絮般轻巧。
一刀横扫，风声激荡。夜空之下，反射璀璨刀芒。
老者收剑挡于身侧。
“镪”
钢铁交互之音响彻秦家，回旋不止。
陷入死寂的秦家，渐渐亮起萤火之光。
古笙心里一沉，不再留手，怒喝一声，“冥魂印！”
他那布满苍老纹路的手掌眨眼间便被一抹灰气所覆盖，在夜幕的衬托下，显得阴森可怕。那只手，如同地狱召来！
壮汉眼瞳一缩，身形急退。
他游离大陆十数载，曾听闻一种奇特武学，便是眼前这冥魂印。
冥魂印是大陆上为数不多的上品武学，可因修炼要求太过残忍，选择习修的武者并不多。
若想真正领悟冥魂印，需将生灵活活炼化，抽取冤魂为养分。达到三千，方可习得。
随着活祭生灵的数量增加，此等武学的强大之处才会一点点显现，直至所向披靡。
壮汉喝道：“你屠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用冤魂祭武？你还有良心可言？”
眼前这一掌，起码有万千生灵被活祭，不然也不会令他如此心悸。
古笙阴险一笑，“你便是这冥魂印灭杀的万只生灵，为了你的奉献，我会赐你为主魂，带你屠遍大陆生灵。只是那时，你的灵识已不复存在！”
壮汉身形急掠，一个躲避不及，被冥魂印擦到衣角。
灰色气流顺着衣角攀爬而上，这灰色雾气完全是由冤魂组成，在身上不停游走，不停撕咬。
他面色一沉，玄力透体而出，将缠绕身上的两三只冤魂生生震碎。
古笙脸色一变，继而呲牙咧嘴，“毁我冤魂，我必要你狗命填补空缺！”
两人在夜空下，一追一赶，如流星划过天际。一前一后，离开秦家。
身体渐好的秦墨隐约听到打斗之声，便扶着墙壁，走到窗边。
目视两道身影飞速掠过，久违的扯出一抹微笑，“让他陨落此地，才是上等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