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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四荒境

第二日,劫垣如约与神算子前往四荒境,绾仪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们一起去。劫垣奇道:“你不是恨温凉差点要了你的命?”

晨时的微风轻送,凉爽拂面,带起绾仪的一缕发丝,只听她道:“本座这几日受劫垣君熏陶,决定以德报怨!”顿了顿,又补充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她,但若有机会,你也别阻止我报那一掌之仇。”

劫垣一笑而过。

树上的凤凰今日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衣料边缘都滚了银线,衬得他格外的圣洁,他嘟囔嘴道:“你带这个丫头去,就不晓得带上我吗?”

劫垣道:“你不是向来不喜出门,留下来看门吧。”

无尘哼了一声,道:“我还不是怕这个丫头对你不安好心?”

绾仪的眸子向他投去娇嗔,故意道:“无尘小仙者真讨厌,非把我对帝君的心意说出来!这样让帝君有了防备,我岂不是就难以得手了!”

无尘惊落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往远处的树枝跳了开。神算子拱手道:“四殿下,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小仙胆小,经不起吓!”

绾仪这才转而严肃,道:“走吧。”

日头已经微微升起来,一阵风刮下来一片梧桐叶,正好落在绾仪的肩膀上,绾仪捡起那叶子,端详片刻,顺手放入了怀中,回眸对树上的凤凰莞尔一笑。

然后便听到凤凰在身后喊道:“喂——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劫垣随口应道:“不日即归。”

路上绾仪取笑劫垣道:“原来劫垣帝君也会撒谎,此次去四荒境寻人,便不要十天半个月,也要个三五日,你却对凤凰说什么不日即归?”

劫垣不以为忤,道:“他盼着我们早些回去,便顺着他的心意说罢。免得他大吵大闹起来,耽误了救人。”

“无尘小仙者虽然在这世间的日子比谁都久,其实性子是最纯良不过,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对帝君依赖得紧。”神算子补充道。

绾仪同意地点点头,一双眸子又落在劫垣身上,半开玩笑道:“他倒是什么都好,只是不太喜欢我。”

劫垣反问:“你在乎?”

绾仪道:“那是不太在乎。”

劫垣道:“既然如此,相安无事便罢了。”

四荒本是上古的概念,是指大地上东、南、西、北四荒。经过沧海桑田,如今,南荒生了三千凡间,为人族容身之所;东荒演化出三山四海,为魔族生存之地;北荒人神罕至,是为最神秘之境。余下西荒是世上最荒芜之地,往往神仙渡劫,要来这个地方遭雷劈,以免有天雷误伤人族。而四荒境则是现世西荒里,用以关押一些有害于人族或神族的、穷凶极恶的生物,这些生物被人族统称为妖、魔、鬼、怪。

妖为妖精,一般指凡间的动、植物因各类机缘意识觉醒,有了法力,但大部分法力低微,修仙的人族(道士、和尚之类)便可对付。魔为魔族,魔族与人族、神族三族并立,是最有可能规模性危害另外两族的存在,其法力受天赋和后天修炼决定,基本上欺负欺负人族,然后受神族制约。鬼自不必说,是人族轮回中死亡的状态。怪则是其他无法归类的生物,一并归于“怪”类。

这四者中,妖兽属于怪的分类,是最为凶残的,低等妖兽只能维持兽相,并且性情极为残暴,除了妖兽之间不相为食,就没有他们不吃的。中等妖兽已经能幻化人形,但多半以人形引诱人族以捕食,有智慧而无情感。高等妖兽就如梦魇等,都是上古妖兽,与仙兽只有一线之隔,甚至往往只有一念之差。

从某种意义上说,凤凰就是仙兽。

绾仪随着两人来到一片荒地,一路走来果然草木渐稀,鸟雀无声。

四荒境外,劫垣以指为剑,结界很快便被他划了两道口子。结界一破,便露出一面大小足有一亩地大的镜子来,银光闪闪,边框还纹有上古符文,绾仪只能勉强认出“四荒”两个字来。

“师父曾说,四荒境是一面镜子,原来是真的。”她抚着镜框惊艳道。

神算子惊讶地一挑眉,道:“殿下的半仙师父懂的东西倒是多。四荒境是天族的法宝,常人只以为是一个地方,却极少人知道它的入口是一面镜子。”

绾仪一怔,师父确实懂的东西极多,三界之中,无论是人族所居的三千凡间,还是魔族占领的三山四海,亦或是天族的九重天,似乎没有什么是他讲不出来的。难道师父骗了她,他不仅仅是一个半仙?如果不是半仙,又会是什么人呢?

劫垣手触巨镜,脸上的神色却转而难看,神算子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难道四荒境里有什么变故?

劫垣摇了摇头,一双含水深塘般的眸子在绾仪身上转了下,开口:“四荒境内里法术波动极大,怕是梦魇催动了什么法术,进去后若你我走失,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就是,我会来找你。”

神算子听着劫垣对绾仪的叮嘱,目瞪口呆:“帝、帝君……”

劫垣:“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还说你们之间没关系?没关系,她也不是天神,也不要你护,这么关心她干嘛!干嘛!

神算子腹议,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只是委婉地道:“四殿下英勇威武,想必四荒境并不能奈何得如何她。您,您还不如关心关心我呢!”

劫垣道:“她的法力全让我封了。”

绾仪趁机道:“帝君若怕我出事,不如解了我的封印?”

劫垣冷哼一声:“不解还出不了什么事,若是解了,这四荒境还不让你闹个天翻地覆!”

劫垣所料不差,三人一踏入四荒境,就被漫天的风沙给分离开。风沙扑面而来,几乎不给人呼吸的空间,绾仪想都不想,就背身蹲下,把自己蜷成一团。狂卷的风沙击打在她的背上,一片钝痛。

绾仪一咬牙,抽出自己的魔剑,将魔剑往地上一插,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护罩便腾地而起,她虽没了法力,无法将魔剑全部的力量都使用出来,但还可用个十之一二。

约半个时辰后,风沙声渐刮渐小了。

绾仪探了探风势,已经可以走了,她当即拔出魔剑,在荒境之中一路狂奔。风沙很快就被她甩在了身后。再往前已经隐隐可以看到绿洲,绾仪正准备一鼓作气前奔而去,突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叫喊声。

叫喊声被风卷着飘过来,很快就散在了空中。

她停下脚步,驻足四望,最后终于辨别出是女子的求救声,那声音离自己不太远。

绾仪随着声音追寻而去,来到一片沼泽地前,果然有一个女子陷在沼泽里,她的双腿都深深陷进去,双手紧紧地拽着沼泽边的树枝,不令自己沉下去,就算在这么紧急的时刻,她仍然没有一丝软弱哭泣的迹象,反而坚毅地拉紧最后的救命稻草,然后长声呼喊。

绾仪欣赏自救的人,那女子背对着她,看不见脸,她便从身后抓住了那女子的胳膊,向上一提,把她拎了出来。

她没了法力,无法自如控力,劲使过头,两个人齐齐摔在地上。

那女子“哎呀”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起来,起身去拉绾仪,这一照面,绾仪却先愣住了。

她从这沼泽湖里救起来的,竟然就是他们进四荒境中要找的帝姬温凉!

“姑娘,多谢你救了我!”温凉竟然拱手对她道谢,好像一副没认出她来的模样。

绾仪这才发现,温凉身穿一身奇怪的服饰,并不是她同劫垣辞行时穿的那身战甲,而是一套彩色衣裙,裙角还坠着银色的小铃铛,只是被铃铛已经染上了沼泽的泥水。她脸上全是笑模样,一点儿敌对的样子都没有。

“你……”绾仪试探着道,“你是谁?”

温凉道:“我叫凉儿,是……是这附近小镇上的镇民。诶,你呢?”

“我叫绾仪。”绾仪暗暗皱眉,温凉当真一副失了忆的样子,不知道是她被梦魇下了什么咒,还是这根本就不是温凉。

“对了,你刚才从那边过来,有没有见到我师兄?一个大概比我高一个半头,身穿黑色绸衣的男人?”

凉儿关心地问道。

绾仪摇了摇头:“一路过来,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

凉儿看她身上的衣服都留下了风沙的痕迹,发丝微乱,显然在荒漠中行走已经很是狼狈疲倦。

“你是要去哪里?”凉儿想了想,道:“这附近就只有一个小镇,你是要去镇上吗?”

绾仪听她话里都是关心,心想不如先留在她身边,再细细探查她是否是温凉,顺便也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待劫垣。

“是啊,本来我和两个朋友要去镇上,但是在荒漠里,我们不小心走散了。”

凉儿果然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先去我家落脚,再在镇上等等他们。说不定明日他们就来了?我也得回家去等师兄,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绾仪点头道:“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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