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揉了揉鬓角,起身道:“扶我去床上睡吧,有点累了。”牡丹和芍药连忙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她。
绾仪低声道:“那就是花神吗?”劫垣微微一笑:“花神,投胎成护国公的嫡孙女,现在叫叶静抒。”
叶静抒被丫鬟搀扶着在床上躺下,一边躺一边道:“天下就他韩家三少会威胁人吗?祖父也不是顾忌他,祖父顾忌的是皇上。他想以皇上为威胁,就能威胁到吗?皇上不喜祖父,又怎么会娶祖父的孙女呢?”顿了顿,皱起眉头道:“只是韩家不能随意对待,韩家三少,我倒是记不起他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忽然便要求娶我呢?”
见叶静抒一时想不通,牡丹提醒道:“韩家三少,似乎就是上元灯节的时候,您猜了十几个灯谜,然后有一群公子哥们在旁为您叫好的,那群里,叫得最来劲的那个。”
叶静抒偏头想了一想,忽然微笑道:“原来是他!对他我没什么印象了。我倒是记得他哥哥,谦谦君子,不染白衣。”
叶静抒说的“谦谦君子,不染白衣”正是韩家嫡长子韩昱林。
当日叶静抒以芊芊弱质夺下上元节灯谜彩头,韩昱林赞了一句“叶家有好女”。叶静抒瞥了他一眼,一袭白衣,君子世无双,一副与世无争、不染纤尘的模样。
叶静抒忍不住笑道:“他装得倒是像。”牡丹一愣:“装什么?”叶静抒道:“韩家主母早死,现在韩二夫人当家。韩昱林是韩家嫡长子,韩家却至今未曾立少主人,若我是韩昱林,早就恨两位兄弟恨得牙痒痒。他却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兄友弟恭,呵,是个妙人。”
牡丹和芍药面面相觑。她们早就习惯了自家姑娘足不出户却无所不知。叶静抒静静地闭上眼睛:“既然如此,明日去见一见韩昱林吧。希望有超出意料的收获。”
绾仪对劫垣道:“你说她明日见到韩昱林,会发生什么事呢?所谓超出意料的收获,又是指什么呢?”劫垣道:“你好奇心倒是挺重。”绾仪笑道:“从前师父给我讲话本的时候,总说才子配佳人,花神生得美人胚子一个,值得遇到一个好的人。”
“话本?”劫垣想了想,从袖子里摸出一本金皮本子,“这是花神的运簿,你可以看看。”
绾仪接过来,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在花神的运簿里,她不止见到了韩昱林,还在交谈中对韩昱林产生了好感。于是她不止成功地拒了韩三公子的婚,还顺利地成为了韩三公子的亲嫂子。劫垣见绾仪看得入迷,微微一笑,手指一舞,便带着绾仪消失了。
绾仪正投入在运簿里,忽然听见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叶姑娘?”
她诧异地抬起头,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叶静抒和韩昱林私下相会的场景里。叶静抒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服,脸色有些病白,如弱柳扶风,似乎风吹即倒。
“今日约见二公子,是静抒冒昧了。只是静抒有事相求公子,却也避不得闲了。”叶静抒柔柔一笑,笑容漾出美好柔和的样子。
韩昱林果然长得英俊潇洒,身上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他瞧叶静抒的眼神里,平静中带着一丝纵容。这种眼神,绾仪很是熟悉,她给过晚风,给过慕云,也给过白双双。可那是属于上位者才有的眼神。韩昱林若只是一个普通不受宠的嫡长子,恐怕不会拥有这样的眼神。
绾仪心想,叶静抒倒是没有猜错。一位扮猪吃老虎的嫡长子,说不定真的可以给她一些惊喜。
“叶姑娘有事相求,必是大事。只要昱做得到的事,必不推辞。”韩昱林轻声道。
叶静抒甜甜一笑,道:“不知二公子可有婚配?”
韩昱林被叶静抒问得愣住了,未出闺阁的姑娘直言问男子此类问题,未免有些失礼。何况两人还相识不久。叶静抒见韩昱林呆住了,道:“二公子?”韩昱林这才回过神来,道:“哦,昱尚未婚配。”
叶静抒抿唇一笑,道:“我记得京城里有些门户家中有规矩,兄长未婚配,幼弟便不得娶妻,可是如此?”韩昱林点点头:“韩家也有此规矩。”叶静抒道:“那么二公子可知,三少上叶府提亲之事?”
韩昱林的脸色微变:“老三上护国公府提亲?求娶谁?”
“自然是叶府嫡孙女,叶静抒。”
一言惊雷,韩昱林显然既对幼弟上门求亲之事毫不知情,又不是很高兴幼弟求娶的是叶静抒。但他还是微微一笑,道:“是吗?”仿佛只要叶静抒说一句“你早点成亲,我好嫁给你弟弟”,他就会接着说出“竟有这样的喜事”的话来。
叶静抒眼底微微有心疼,一个不受宠的嫡子,在韩府中恐怕只能带着面具度日,喜不成喜,悲不成悲。
叶静抒道:“可是我不想嫁给令弟。”
韩昱林抬起头,眼里慢慢有了笑意。他猜测道:“既然如此,叶姑娘是想让昱拖着不嫁娶,好叫老三也不能成亲?”叶静抒下一句话又出乎他的意料:“不,我想让二公子尽早成亲。”韩昱林看着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叶静抒上前一步,附耳道:“做个交易吧,你与我假成亲,我帮你拿回韩家。”
韩昱林闻言面上竟然一丝表情都没有,他打量着叶静抒,道:“无论如何,只要老将军不同意,这门亲事总还是有拒绝的余地。不是吗?叶姑娘何必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拒绝老三的求亲?”
叶静抒坦然道:“祖父愿意为我们挡风遮雨,我却不愿祖父高龄依旧为我们操劳。我该为他做一点什么了,而不是等着祖父的庇护。”而事实是,护国公在朝堂上的形势并不太妙,叶静抒不愿等到护国公府倒了那天再站起来,她需要与人结盟,需要人手,也需要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