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始走到夕瞬的房门口,书房和夕瞬的房间只隔着一条小桥,但这一路走得如过刀山火海。夕瞬正舒舒服服地泡着澡,闭着眼哼着小曲,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梧云来。对着门外的萧无始道:“你还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萧无始听到这话,心中奇怪夕瞬是怎么猜出来是自己的。推开门,萧无始感到房里气息微热湿润,氤氲芳香,抬头一看,纱屏内夕瞬背对萧无始坐在浴桶里。眉头一皱奇怪这女子怎的如此豪放,暗骂自己心中愚蠢,夕瞬必是将他认作了他人。萧无始只感觉脸上有火在烧,心快要跳出胸口,自己这是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啊。
好在夕瞬没看见来者是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脚底抹油,一走了之,天知地知,不会有第二人知。
人进来了却久不见动静,夕瞬问道:“梧云,你怎么不说话?”
萧无始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往何处可以爬出这滚烫的铁锅。索性一溜烟跑出了房门。夕瞬回头去看,屋子里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但刚刚的敲门声听绝不可能有假,鼓着腮帮子摇摇头道:“这个梧云,搞什么鬼呢?”
萧无始虎口脱险回到书房,立马拿了本书,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萧无始才翻开书,梧云就送来热茶。梧云笑道:“殿下,您太过劳累了,该放下书歇息了。”
萧无始“嗯,你无事便下去吧。”
梧云道:“殿下,您的书都拿反了,难道不是累到眼花了么?”
萧无始定睛一看,果然,没一个字是正的。萧无始泰然自若地将书放下,喝了口茶“嗯,连日奔波确实疲累。对了,方才你和夕瞬是怎么回事?”
梧云撒谎道:“方才,方才我见凉姑娘拿着个麻布包裹,脸色似乎不太好,就询问她怎么了。凉姑娘可能心情不太好,与奴婢起了口角,所以奴婢与她才坠入水中。”
萧无始道:“仅是起了口角,如何会落入水中?”
梧云辩道:“是我想替她接过手中的包裹,她不肯,推了我,所以才掉进水里。”
萧无始听到包裹就不想再听,说来说去,问题的根本还是因为自己。也能看出来梧云好像有意针对夕瞬,其中真假,必然只能信三分。萧无始问道:“那那衣服呢?”
梧云“嗯?什么衣服?”
萧无始“哦哦,就是凉姑娘手上的包裹,去哪里了?”
梧云“好像掉在池子里,没捞起来。”
如此这般也好,那衣服丢了好像萧无始的颜面也捡回来了一半。萧无始“好,那也不必再管了。”
梧云“殿下可要用午膳?”
萧无始点点头“嗯,你这次吩咐多做几个菜,尽量做些平常人家吃的菜。对了,你还要再多拿些米饭。”
梧云道:“殿下今日好胃口啊。”
萧无始“嗯。你赶紧吩咐厨房做就是了。”
萧无始憋来憋去,找不到个好理由把夕瞬叫来吃饭。最后在远远站在小桥上,对着夕瞬房门口高声道:“今日饭菜甚香,鲜美可口,只是厨房送来的太多,我一个人吃不下呀!”
夕瞬那边丝毫不见动静,萧无始以为夕瞬放不下面子,不肯来。委屈妥协了自己皇子身份,亲自敲门请她出席。敲了几遍门,还是安安静静。要是一直坐在浴桶里,这会儿水也得凉透了。
萧无始无耐又不敢再进去,反反复复问了几遍,始终没有回应。这几天相处下来,夕瞬这丫头虽然爱生气,但从不记仇,他妥协至此,夕瞬不该这样。
越琢磨越觉得有诡,无论如何,都得先进去看一眼才行。萧无始推开门,探了个脑袋左顾右盼。夕瞬躺在床上,看似在熟睡。萧无始多年游走各种诡暗之中,一眼看出夕瞬是昏迷并非熟睡。夕瞬面色正常,脖颈至下都起了红疹,刚才因为误闯房间,脑袋糊涂,没闻出来这水汽氤氲的香气有异。是琼湖香。必是沐浴用的水中放了此香,没有内功或内功浅薄都抵御不了它,此香不会立刻要人性命,有麻醉人的作用,也算一种蒙汗药在用。但是,若闻香昏迷的人,长期处在琼湖香中会窒息间接导致死亡。但琼湖香并不引会发红疹。
萧无始一把抱起夕瞬走出房门。带回自己寝殿。寝殿的下人不常见到萧无始。这一回寝殿,就气焰冲天,怒不可遏。下人门个个屏气凝神,怕出了错错脑袋搬家。
萧无始道:“来人!去给我把言御医请来!骑最快的马去。”只见一小厮飞也似的就赶去。
萧无始压低的声音道:“去,把梧云给我找来!”声音低得可怕。
萧无始翻出自己在寝殿的解毒丸,能将琼湖的毒性压下去一两分。言御医一把老骨头差点给颠散,官帽都给吹歪了。
萧无始扶起行礼的言御医“十万火急,对不住言御医,这样颠簸您,还请来把脉。”
言御医把过脉道:“只是中了琼湖香的毒,幸好是在最后关头发现了,抢回一条命来,我立马开方子着人去煎。只是琼湖香直有麻醉作用,微臣还没有见过那本书上记载有起红疹的症状,也许和她体质不同于常人有关。我先给她扎针,逼出一些毒素。她暂时性命无碍,殿下不用过于着急。”
萧无始挥挥手道:“多谢言御医,你快快施针。”
言御医施针。找梧云的婢子告诉梧云萧无始发了批起,百年不遇,梧云自知事情败露,但没想到萧无始会这么看重凉夕瞬。七魂被吓散去了六魄。想着要怎么给自己开罪。
梧云却只见得萧无始坐着喝茶,没有大动肝火之象。
萧无始道:“梧云,你跟了我有十年吧。”
梧云“还有两个月,我就跟了殿下十一年了。”
萧无始“母妃看重你能干,把你派做我府上掌事丫鬟,你确实没负我和她所望啊。”
梧云惊慌下跪“奴婢知罪。奴婢是一时糊涂,殿下开恩。”
萧无始邪魅一笑道:“我并没有说你做错了什么。”
梧云道:“琼湖香是我放的,因为早上的口角,奴婢怀恨在心,所以一时做了蠢事。奴婢并不想害人性命。”
萧无始道:“嗯。这些年,在重华殿,你越来越不把除了我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念在母妃的份上,我今日小惩大戒。暂时收了你管理府上下人的权力。你也不必再贴身伺候我。”
梧云凭着赵贵妃捡回一条命,也不敢多说。梧云被指派来的时候,萧无始还小,梧云在重华殿里时时盯着萧无始,自己这么一闹腾,被抓住了把柄,萧无始终于将她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