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不见色,书房里的少年比这黑夜更深不可测。朝堂变幻,他今天的沉稳不知是多少长夜不眠,一次次转死为生练就的。他该比寒夜更凉的。
早朝上,刑部的范恒和王朗两个惊弓之鸟都称病不朝。足以见得他们的消息来的灵快。萧无始下了朝,穿着朝服就直奔王朗和范恒而去。范恒跑上王府来同王朗两人商量,陈秀之那边没给任何指示,两只笨鸟只是抱团着急,哪想得出什么脱身之策。两人没病也被生生吓出病来。
王朗被一早就跑来的范恒烦透了,“范大人,你就不要再在我这里干着急了,这么天大的罪过,我们两人试不可能自救的。以我之见,此事直接挂钩陈相大人,他不救我们,他也自身难保。”
范恒着急的拍手道:“王兄,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到现在了,陈相大人那边是没有半点音信,你就这般肯定他会救我们吗?这事,他想全推给我们背着,也不是不可能。”
王朗不以为然道:“行了,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了。照你的说法,我们两个简直没有活路。”
“他没有危言耸听,但你们也不是非死不可。”说话的人衣着为明黄色,腰间所戴除了瑜玉双佩,还有一个玉坠,来者正是萧无始。先来了王府,没想到范恒也在,正好一道结局,两人对陈秀之的猜忌正中萧无始下怀。
范恒和王朗齐声道:“臣不知殿下驾到,礼数不周,罪该万死。”
萧无始两只手扶起地上两人:“本宫今日不见两位卿家上朝,特地来看看是中了什么顽疾,我,是不是能救。”
萧无始抛出的话就是一根救命绳索,范恒不假思索立马道:“殿下定是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人。”王朗很不齿范恒倒戈的样子,朝着范恒瞪了一眼。
这些小动作,萧无始尽收眼底,笑道:“看来王大人不太需要。”
范恒推了王朗一把,道:“殿下眼明心亮,内仁外义,现在我们都只能指望殿下了。只是王大人病得比臣还糊涂,现在还没看清局势。”
萧无始闭着眼道:“既然还糊涂着,我这趟算是白跑了。”萧无始做离开架势。
范恒拉着王朗跪下道:“殿下,之前臣等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才做了陈秀之得鹰犬。今后,只要殿下不弃,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鞍前马后,还望殿下略发慈悲,给我们指一条明路。”萧无始对这两根墙头草的效忠并不感兴趣,但他们与陈秀之为敌,便减少了陈秀之为自己开脱的机会,断了陈秀之的后路。
萧无始:“好。命总归是在自己手上,生死是自己的决定。”
范恒为表忠心,毕恭毕敬道:“陈秀之他这些年滥用职权,结党营私,我们只是他掌控的一部分。臣等即刻搜罗这些年来的罪证,只待殿下弹劾折子递上,臣等必追随殿下。”
萧无始:“嗯。糊涂一次可不能糊涂第二次。你们做了该做的,我必能保你们活命。”
范恒千恩万谢送萧无始。王朗这时候从背后冷哼,责怪范恒道:“你未免太没有骨气。”
范恒道:“那王兄你是要骨气还是性命呢?”
王朗揪了揪自己那搓小胡子道:“这个五殿下,真的是太不简单了。这一切都在他手中操控着。”
范恒:“是啊,所以顺者昌,逆者亡。我们保命要紧。”
王朗叹气道:“朝廷党争,和我们这些小官有什么关系呢?但我们的死活却寄在了这些污糟上。”
范恒:“呵!我早已忘了考取功名前立下的豪言壮语。”
王朗:“不过说起来,太子和陈秀之是一边的。五殿下突然出这么一手,太让人惶恐了。”
范恒:“谁知道明天太阳从哪边升呢,我只想我的头别搬家。”
两个中年人做着不大不小的官,成日里为了性命发愁。
寝殿里,夕瞬打起床就在试衣服,两套衣裙,总是怎么看也看不够,怎么看也挑不出哪件更好看。小珠笑道:“夕瞬,你都试了一早上了,还出不出门了?”
夕瞬:“哪有那么夸张,我就试了几遍。哎呀,就白色的吧,我不纠结了。”
小珠:“你今天带好银子了吗?”
夕瞬:“今天我们就买些糕点,我带回去吃的。花不了多少钱了。”
两人高高兴兴走到重华门口,却被拦了下来。夕瞬心想果然还是不能打扮的太招摇,昨天没事,今天就被拦住了。
守门的侍卫道:“凉姑娘,殿下吩咐我们看好重华殿,不许无事外出。”
夕瞬:“我是有事外出,不是出去瞎晃。”
小珠讨好地说:“小哥,你通融下。我们带了好东西回来,必少不了你的。昨天我们不也出去了吗?”
侍卫:“不行。昨天你们出去是殿下批准了的。今天不行。”
小珠:“殿下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们今天就不能出门了?”
夕瞬把批准两个字听得真真切切的,看来昨天萧无始是知道她出门了的,萧无始来找自己难道也不是巧合吗?夕瞬揪着自己的衣服出神。
小珠和那侍卫辩驳几句,始终不得出门。小珠性质败坏的往回走,看见发呆的夕瞬,拉了一把,“走吧,杵在这儿也没有用的。”
“嗯嗯。嗯?”
小珠:“嗯你个鬼啊。我们出不去啦!”
夕瞬:“这也难得倒我么?我从小翻墙跑路,好不拿手。”
小珠:“这里是重华殿。你也敢的吗?再说了,我不会爬墙。”
夕瞬往后甩了甩袖子。“这有何不敢呢?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立马就会来。”
到了墙根,夕瞬叹气道:“可怜我这身新衣服,糟蹋了。”
小珠看着高强,有些退缩,“那要不,我们回去吧。外面的吃的,也不如重华的好吃吧。”
夕瞬笑嘻嘻肯定地说道:“外面的和你们重华里的,肯定不一样的。衣服嘛,坏了就换,不坏还这么换更好看的。”
夕瞬搬来一只高凳子,“你先上去,我在下面扶着凳子。”
小珠无比非礼上了墙头,又不敢跳下去。夕瞬虽说没有武功,翻墙的本领还是厉害些,两个姿势一换就上去了。
夕瞬强带着小珠往下跳,嘶拉回头一看,新衣服出师不利,第一次穿袖子上就挂了彩。好在衣服全白,也不算太太太明显。
这样出重华的方式引起了小珠激动的心。就像偷吃那样,偷偷的,总是吃的更香,玩的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