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寝室里只剩下她和尼布甲尼撒了。
林翡疲惫地蹲坐在他的床前,轻声说:“现在闲下来了我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都没有和你打招呼。尼撒,你好呀,我回来了。”
她偏着头看他苍白的脸颊:“谢谢你等着我,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陪你一起熬过去好吗?只要熬过了今晚,历史就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你会长命百岁的。”
尼布甲尼撒没有任何反应,连呼吸都轻到如蝉翼那般。
这是林翡第一次看见他的睡颜。
那双往日里时常带着复杂情绪凝视着她的眼眸此时紧阖着,那张形状凌厉的嘴唇也紧抿着,林翡轻轻叹气——巴比伦的帝王,就算是在昏迷中也不能松懈吗?
真累啊。
她伸出手指去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放心睡吧,我在呢。”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话一样,尼布甲尼撒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全身的紧绷感也慢慢消失了。
“真乖。”林翡摸了摸他的头,抿着嘴唇笑了。
——
林翡的神经是高度紧绷的,甚至有点神经质,因为在最后一晚真正过去之前,还是有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
她不停的用手机确认时间,每隔几分钟就要摸一下尼布甲尼撒的额头看温度是否上升了,如果感觉比之前烫就马上用温度计量出确切的温度,而其余的时间则是不停用温水擦拭他的身体来帮他物理降温。
时间过得很慢,从未有过的慢。
就这样煎熬着过了很久,尼布甲尼撒似乎动了一下,林翡连忙凑过去,只见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欣喜地抓住他的手:“你醒了?!”
下一秒他的双眼猛地睁开,直直地瞪着前方,身体接着剧烈地抖动起来,用力地捏紧了林翡握住他的那只手。
林翡只能用仅剩的一只手去按他的身体,不停地唤他,声音因为害怕而变得颤抖:“尼撒!尼撒!”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准备叫冈玛进来的时候,尼布甲尼撒突然坐起来,头一偏,吐出一大口黑色的淤血,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跌了回去,再次昏了过去。
林翡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双腿的力气却被抽走了般让她无法动弹,她只能在原地大喊冈玛的名字。
然而尼布甲尼撒握着她的手忽然极轻地动了一下,她猛地抬头,发现他原本惨白的脸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原本忽轻忽重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
这是否意味着……
林翡连忙去抓手机,紧张地点亮屏幕,她盯着那几个数字看了很久,因为惊吓而死机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此时已经是第四天的第一分钟了。
成功了!
林翡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做得好,做得好,谢谢你,谢谢你……”
门外的人也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当那扇门终于开启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带着希望而来的少女。
她红着眼眶朝他们走来,脸上是复杂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视线从人群中掠过,最后定格在老御医的脸上,轻声说:“您去看一看吧。”
冈玛没有说话,表情严肃的一路小跑着进去,外面也没有人说话,全场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过了很久,冈玛出来了,他静静地看着众人,然后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没有生命危险了。”
话音刚落就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乌图揽住林翡的肩膀,在她耳边说:“辛苦了。”
一瞬间疲惫席卷了全身,林翡靠在他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乌图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米缇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里,林翡看见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滴落下来,她远远的对她点了点头,林翡也对她回以微笑。
伽什尔则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神阴冷地瞥了林翡一眼,衣袖一拂转身带着军队走了。
林翡不以为然地提了提嘴角,她现在的心情好极了,才懒得和作怪的丑人计较。
此刻初升的太阳照耀着大地,万物复苏,生机勃勃,林翡似乎听见了那人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在告诉她,他会一直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