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贺,我选的那套这座宅院不错吧?”杨辉骑在马背上,卖弄似的同老贺聊道。
“姑爷眼光确实好,而且宅院靠近东门,很是方便。”老贺敢说不好么,这都签了契的,可是比同类的宅院贵了一成。
二人过了午时才出发,行至入夜只走了一大半的路程,此时城门早已关闭。最后选择投宿在路旁一村落的某村民家中。
农村的村民大都朴实。杨辉敲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的屋门。大叔紧张地拉开一条缝隙,偷偷往外头瞧。
见二人衣着打扮气质不像是山贼之流,便稍稍放下心来,又见杨辉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更是殷勤万分,忙招呼二人进屋。只恨不得杨辉能多住些时日为好。
农户家的肉食很是珍贵。大叔看在银子的份上,忍痛难得的拿出自己的珍藏,腌制好的腊肉。其余食物皆是些土产素食。
“听二位口音是吕梁附近的人氏吧。大叔我姓朱,平时也常去吕梁县城购些米粮。”大叔又拿出舍不得喝的老酒,给杨辉二人倒满一碗,边斟酒边说道。
“是的,小生姓杨,我二人回去得晚了,这附近又无客栈,只能前来村内借宿一宿。”
朱大叔的婆娘在简陋的后厨内炒起农家小菜。只是这后厨的排烟系统确实够烂的。不多时,整栋屋内就已烟雾缭绕,另三人不住地咳嗽,很难喘过气来。
朱大叔慌忙又将正门拉开,既能放出些烟雾,又能引些新鲜的空气进来。
“咳咳咳,让二位爷受罪了。”朱大叔抱歉地说道。他面容通红,显然是被来不及释放出去的烟雾呛的不清。
“无妨,无妨,些许烟雾还是能忍受的。大叔接着来坐下一同喝酒吧。”
小方桌刚摆上了烧好的新鲜嫩白菜,青椒腊肉,以及一碟刚煎炸好的花生米。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杨辉二人早已忍耐不住腹中馋虫的勾引,夹起一块浓郁香味的肉块送进嘴里咀嚼起来,也不管肉块内还是滚烫的。
接着,端起盛酒的碗,咕咕灌了一口,舒爽至极,随后是几顆花生米扔进嘴里咀嚼。比之楼烦的食肆内的伙食也差不了哪去。
“杨公子,这腊肉是山内的野猪肉腌制而成,味道鲜美,我平日里都舍不得吃,只是有贵客来访才拿出来招待的。多尝点。”大叔厚道的说道。
杨辉客气地端起碗来,敬了大叔一次。
两碗酒下肚,朱大叔敞开了话匣子,将他年轻时走南闯北的经历娓娓道来,越聊越发起劲。
杨辉二人相视一笑,只好时不时的附和一声。
不过,朱大叔说得故事也有精彩之处,引得杨辉频频敬酒。
每个人的背后都是有一串串的故事,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传奇啊。
一顿农家夜饭,本该两刻钟结束,却因为朱大叔酒后一番畅聊,硬生生拖了一个时辰。
朱大叔家只有一间睡房,原是其儿居住的。平日里倒也收拾得干净,不说一尘不染,床椅简陋却也布局摆放整齐。
可惜只有一张床,杨辉只能捏捏鼻子忍忍和老贺挤挤了。
老贺很快就进入梦香中,震天的呼噜声吵得杨辉无法入睡。
杨辉抬脚轻轻推了数次,可半刻钟不到,无孔不入的呼噜声再次呼啸而来。
“怎么办?难道我也得来一番江枫渔火对愁眠?”
还有最后一招,杨辉开始回忆前世大学里最难的高数题。
此招数果然有效,一道积分题还未解出一半,杨辉就觉得大脑疲惫不堪,不出一刻钟,已然安稳入睡。
另一头的老贺呼噜声震天,也再不能吵醒杨辉了。
次日清晨,乡村笼罩在薄雾中。农家的家禽早早地出窝寻觅虫儿。路边的小草挂着晶莹的露珠。早起的山雀在山间田野跳来跳去地清鸣。院内的马儿在偷偷啃着篱笆上攀爬的绿叶蓝花。
一缕缕晨光穿透薄雾,钻进农屋,照在杨辉熟睡的俊脸上。还真得是巧了。
晨光调皮地在杨辉脸庞上挠痒。杨辉忍不住从被里抽出手来使劲揉了揉,又呢喃了一番,最后才恋恋不舍地从美梦中醒来。
穿戴好衣袍,杨辉推开屋门。屋外的院内,朱大叔夫妇早已开始在忙碌。
“朱大叔,大娘早。”杨辉仍有些睡眼朦胧,但仍露出微笑,同朱大叔夫妇问候了一声。
“杨公子早,怎么不再多睡一会儿?”朱大叔闻听身后之声,转过头来也是笑着问候。
“杨某习惯一旦醒来,就再也难以入睡。所以也就早起了。”杨辉开始做些晨练。出门在外几日,训练拉下了不少。
待得杨辉一番晨练结束,用清水洗漱时老贺才姗姗来迟。不,应该是总算睡醒才对。
吃完朱大娘精心烧煮的鸡蛋面,在朱大叔一番好意挽留中,二人告辞离去。不过约好若是夜间经过此地投宿,还来朱大叔的农居。
二人有说有笑,紧赶慢赶,也能在午时之前进入吕梁县城,故而路途十分惬意。
从吕梁北门入城,时隔数日,再次见到熟悉的一幕幕,不免有些唏嘘。连座下的马儿都有些欢快地嘶鸣起来,仿佛能记得这里是自己的老窝一样。
北街上的行人三三两两,稀稀落落。
八月的骄阳猛烈如火,士子富绅个个骄贵的很,早早地躲入游园、凉亭之类的阴凉处吟诗作对、喝酒畅聊。
街边摆摊的小商贩也大都不见踪影。离得近了细瞧,才知晓原是小贩们纷纷躲入沿街商铺的屋檐下,遮光避暑。个别的竟懒洋洋地靠着外檐柱上直打盹,也不怕摆在地摊上的货物被行人顺走。
青砖石街道路畅通,杨辉二人也就不再顾忌太多行人容易撞马,无需下马步行了。
南宫洪的住所是在南宫酒肆。
新酒五谷液自首日火爆的销售起,已经成了南宫家的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此时午时未到,食易居也在营业准备中。所以在经过食易居时,杨辉也不选择进去叨唠刘掌柜,而是过而不入,直奔酒肆而去。
自五谷液在吕梁开始畅销以来,酒肆内每日总是异常的忙碌。
从定风寨押运而来的酒水,除供应自家的食易居外,有六成供应给了郑国丈家。而剩余的份额,则基本被本县的其余家族商铺、食肆瓜分一空。
郑家商行在四京辖区内皆开有酒肆、食馆。物以稀为贵,运到其他府路显然可以售价更高。
而南宫家除了在吕梁有食易居、布坊之外,连太原府都未能立足,没有任何店铺。
可以说,杨辉未进南宫家当赘婿之前,南宫家的产业也就局限在吕梁一个小小的吕梁县城里。而且是饱受祝家、吕家为首的本县豪族的联合打压。不管是布坊、酒肆还是食易居,都被压制得离崩溃停业倒闭不远了。
幸亏杨辉捣鼓出五谷液,一举拯救了酒肆与食易居。之后更是在对手尚未历史反应过来时将郑家拉到同一条船上。这下祝家和吕家彻底愣逼,至少目前在五谷液的销售上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而南宫洪平日里只需盯着前来运酒的家族有序、不闹事就行,其余时日则是盯紧食易居的生意。
五谷液是不错,可易醉。总有些汉子醉酒后无法无天。所以南宫洪每日接近午时都会亲自坐镇食易居,以防食客酒后闹事。
至于布坊,则是暂时处在不温不火的半歇业态。谁让杨辉想憋大招呢。
酒肆院外的守卫眼尖,远远地就瞅见杨辉二人骑马而来。
守卫们面露惊喜之色,开始高声呼喊:“快瞧,是姑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