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到此为止。明初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各自休息。”
上乾殿内的闹剧结束之时,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白沐辰一步步向着上乾殿走去,只想尽快远离这里。
“白沐辰!记住你说过的话,有朝一日你必不得善终!”魏婉婉嘶吼的声音击穿了白沐辰的脊背,直达胸口。穆宁看着白沐辰的背影冷笑着,终究白沐辰还是选了这条路。
寿和殿内的刘太医面露难色的摸着胡子:“晋王殿下的脉象怎么比上次号的时候还要弱些?晋王殿下可有按时吃药啊?”
端木渊用力的点点头。太皇太后摇了摇头笑着说:“说实话。”
“孙儿真的吃了嘛……”端木渊撒娇着说。
“真的?你从小一遇到喝药就耍小心眼。送到你面前的汤药十次里面七八次都是被你倒了的。”
“孙儿,真的真的就吃啊。”端木渊说着说着就着急了,“那药苦的孙儿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端木渊趁机要在太皇太后面前告一状才解气。
“你们太医院是怎么办事的,不知道晋王殿下不喜欢苦味吗?”太皇太后看着刘太医说。
“晋王殿下啊,药哪里有不苦的,您这不是为难微臣嘛?”刘太医一脸无奈的说。
“皇祖母也别责怪刘太医了,刘太医说的也是实话啊。”一边的冯皇后硕,“莫不如这样,本宫那里正好有御膳房做的饴糖,全给阿渊可好啊?”冯皇后慈目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歹毒妇人。
“好好!”端木渊立刻拍手叫好。
殿外走进来一个穿着女官衣裳的婢女,这女子走路疾风,眼角朱痣,一进殿便依在冯皇后耳边说了几句。冯皇后立刻脸色大变,片刻间又恢复了刚才的温柔之态:“时辰不早了,孙儿再留就要扰了皇祖母休息了。今日便先告退了。”
太皇太后锤了锤肩膀道:“的确是不早了,哀家也要睡会儿了。都下去吧。”
“是。”端木渊行完礼后拉着刘太医的衣角说,“可不可以不吃药啊。”
“不可以。”太皇太后一声令下,端木渊崛起了嘴。
一出寿和殿,冯皇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润清你怎么现在才来禀报。”
“奴婢也是看着上乾殿议事之后,三皇子没出来才觉得事情有异啊。”
“大皇子怎么样了?”
“大皇子一切安好,倒是大皇妃像是丢了魂一样。”
“魏奚平呢?”
“魏家公子听候处置,和白家公子一起押回牢里了。”
“没有当堂定罪吗?”冯皇后急颜令色的问着,“罪名没坐实?”
“奴婢不知道啊。”
“你去叫牢里的人看住魏奚平,不许他多说一个字。”
“是。”
冯皇后离去之后,端木渊从寿和殿内缓缓走了出来。润清回头看着端木渊摇了摇头:“大皇子无事。”
端木渊靠梁柱边望着冯皇后离去的背影,似笑非笑:“阿念,皇后娘娘是你的主子。她的话你都要照做。”
“是,阿念知道了。”
端木渊靠在寿和殿的梁柱之上,胸口处传来的绞痛让他站不住脚,端木渊轻笑道:“初见你时,我以为你和旁人不一样,没想到你终究还是选了和你爹一样的路,做了昧良心的事啊……白家……哪里就白了。”
上乾殿只留下了一对父子。端木明初跪在殿内,满脸的委屈。端木佑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站在端木明初面前问:“瀛洲岛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端木明初咬着牙说。
端木佑在殿内踱来踱去。君王一怒,如天雷震庭:“端木明初!是不是见不得你大哥好,非要这么害他!”
“父皇,儿臣何时害过大哥啊?”
“你当朕是老糊涂了吗?你这点鬼心思都看不出,今日若不是你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你大哥与此事有关,如今入了大理寺狱的就是你大哥了。”
端木明初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眼里的愤怒和不甘就快要将他吞没了:“父皇早就知道了?”
“魏奚平不过是一介草民,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做出这种勾当,若不是有人撑腰他怎么会如此胆大妄为。”
端木明初皱着眉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是大哥做错了事啊……”
“那又如何!这不是你害他的理由,你心里的心思你当朕真的不清楚吗?你记清楚了,他是你的大哥,封丘的大皇子,以后也会是封丘的太子,日后的君王!”端木佑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回荡在上乾殿中。
“父皇……就如此看不上儿臣吗?儿臣到底做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嫌弃,仅仅因为儿臣不是长子,还是父皇偏心大哥,从不曾将儿臣放在心上。”
“放肆,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亲还是君王?”
“父皇,儿臣说错了吗?自小您就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是错,无论儿臣怎么做都是无用的。小时候大哥不过就是每日多练了几个时辰的字您就对他赞不绝口,而我呢?儿臣也想讨您喜欢,每日苦读到深夜,一个不留神得了风寒不能去课堂,父皇您当时说的什么啊?”端木明初想将这满腔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您说儿臣,只会一味惫懒啊……”
“够了!”端木佑怒喝道。
“儿臣究竟和大哥有何区别,儿臣和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是父皇的亲生孩子啊!”
端木佑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满脸委屈。这番话,他憋了十几年才说出口。
“明初,你怎么这么大声和你父皇说话!”冯皇后从殿外走了进来,匆匆上前跪在端木佑面前,“陛下恕罪,明初不懂规矩,又惹了陛下了。”
端木佑叹了口气道:“罢了瀛洲岛一事交由大理寺处置。你记住,以后你再敢存不该存的心思,别怪朕不客气。滚出去!”
“是。”端木明初叩首之后便转身离去。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见着端木明初落寞的背影,冯皇后亦是难受至极。
端木明初红着眼眶从上乾殿走了出来。不远处正有一个人影早早就候着了,端木明初擦去了眼泪走向不远处的关晏。端木明初原本该有着这个年纪的单纯善良,可关晏所见之人的脸上,只有阴冷恶毒、一步三算计的毒辣狡诈。
“三皇子这是吃瘪了?”关晏说。
“此仇不报非君子。”端木明初回头看着上乾殿的匾额道,“总有一日我要坐在那把椅子上,让父皇看看,到底谁才是他最有出息的那个儿子。”
“我们是低估了大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了。陛下宠爱大皇子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关晏,你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微臣只是想提醒三皇子,此事之后陛下防着您的心思便会越来越重了。日后想要在撼动大皇子在朝中的地位,恐怕更难了。”
“你是让我就此罢手?”端木明初恶狠狠的瞪着关晏道。
“诶哟,您可别用这眼神看微臣啊,微臣胆子小比不得白将军啊。”
端木明初收敛起自己的脾气道:“依你之见,白家可是已经投靠大哥了?”
“未必吧,这件事若是白将军说是大皇子所为,那么陛下一定会疑心白家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支持的阵营。按着白家现在的状况,帮着谁都是死路一条啊。白将军如此做,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如今尚未立储,白家越是权势滔天越是要收敛锋芒啊。”
“关晏,你说我还有机会赢吗?”
“三皇子,不到最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真正的赢家会是谁。只要有了白家的支持,就不是什么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