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再临小社，在下很是荣幸。”我看着眼前的女孩，语气中颇有些欣喜。
阿闲，那个曾问我讨要过浮生的女孩。
“先生，我，我这次，不是来喝茶的。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请教一下先生。”阿闲还是如上次来时一般，怯生生的。
“无妨，既然来了，就喝一杯吧。”我回身取出“蜉蝣”，引着她进入茶室。
“先生，这个茶它有名字吗？”阿闲静静地看着炉中的茶，自言自语般。
“蜉蝣。朝而为生，暮而赴死，是为蜉蝣。”
“蜉蝣吗？”阿闲轻轻地重复了一边，便不再说话了。
我知道，她已经没有喝茶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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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很对不起一个人，菲。
菲是初三分班时新插到我们班的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很害羞，平时甚至不敢和别人说话，我一开始和她也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后来老师给我们调在了一起，我才和她熟络起来。
菲的眼睛有点问题，所以老师把她调在第一排。但是由于她只和我熟，于是她就一直跟着我。有一次我们坐了靠后的位置，菲根本看不见黑板上的字，于是我就把黑板上的字抄在一本本子上，老师写到哪我抄到哪。
就这样子，我抄满了一本本子。
也占满了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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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喜欢她么？”我冷冷地看着阿闲，眼神有些森然。
我没想到阿闲会和一个女孩子发生感情，这超出了我的意料。
但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我，我没想到她会当真！”阿闲的语气有些急迫，就好像一个做错事想要辩解的孩子。
是为了自己辩解，还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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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菲会当真，我以为只是个玩笑。
有一次我说我要开个后宫，把菲，蕾，翔，还有雯都收进去，结果菲就吃醋了，要我独宠她一人。
我以为，只是个玩笑。
就这样子，菲变成了我的小娇妻。
但我并没有动心。
我开始感到害怕，因为我所有的情绪都只是因为觉得情侣之间需要表露而装出来的，甚至连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害怕菲终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接受不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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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如你所说，没有任何感情。那你在害怕什么？”我静静的看着阿闲，没有斥责他，也没有安慰她。有些时候，安慰与斥责，只会让一个人迷失自己。
“我，我不想伤害她！”阿闲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停地揉搓着。
“可是你为什么觉得她是真的喜欢你呢？也许，她也只是和你开玩笑的罢。”我没有理会她的解释，一步步逼问她。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明白自己的心。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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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确定菲是喜欢我的。
那天，也忘了是怎么开始的，菲开始对我抱怨。
“就我这眼睛啥都看不清，谁要啊？”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随口来了句“我要啊”，她很快就问跟上说“你要，那你养我啊？”
“是啊，我养你啊，我家媳妇我不养谁养啊。”
我避开她的视线，不敢看她的双眼。我不敢看她眼中的那份认真，也不想被她看出我的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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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辞说过的话，带来的痛，你应该还记得吧。”浮生茶可以让一个人忘记另一个人，但只是放下了了，而不是不记得了。
我轻轻地放下品茗杯，感受着蜉蝣带来的生命气息，语气终是舒缓了一些。
“我，当然记得。可是，我……”阿闲有点急迫，也有点委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打断了她，因为我知道，她自己也找不出借口了。“自己明明知道这样做会给对方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我，我不知道……”阿闲的双手不停揉搓着，语气中有些无助。
“先喝口茶吧，静静心。”我看了看阿闲面前的品茗杯，还是七分满。
再不喝该凉了。
阿闲抓过杯中，匆匆喝了一大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
但我制止了她。
“这茶，如何？”我轻轻地抚摸着品茗杯，看着她。
“这茶……没什么味……啊，好苦！”阿闲拼命地咋着舌，眉头拧成一团。
“茶水苦，人心呢？”我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我看得出来，在她耳中，这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把刀。
一把刺心钢刀。
“其实，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不是舍不得她，只是会自责。”阿闲的语气突然平淡下来，平淡到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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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十点多，菲打电话给我。
她问我选课的事，她说她和我一样，选了文。
我感到有些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一种占有一个人的快感吧。
曾经我答应她要和她考一个高中，但我失信了。
她没有怪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我，一如既往地粘着我，一如既往地，爱我。
我开始慌了，我害怕她对我是认真的，我意识到我也变成了辰辞那样的人，撩拨着一个人的心，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我意识到，我，是个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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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饮尽杯中的茶水，看着她。
她没有看我，也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沉默着。
“其实，你的内心知道该怎么做。”我站起身，抖了抖袖子，“好歹，你还知道这样做会伤到她。喝完吧，感受一下你给她的希望，也感受一下她的绝望。”
我站在那，看着阿闲面前的蜉蝣。
很少有人能喝到蜉蝣的苦。
除非心有愧怍。
我没有再看她，这杯茶注定会很苦。
但她喝完了。
我没有去问她的抉择，也不想问。我只是希望，不要有将浮生递给那个叫菲的姑娘的机会。
“先生，您这里缺人吗？”半晌，阿闲突然开口了。
“嗯？”我有些意外，这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茶客。
“我想在茶社里帮您做点什么，也想，看看其他来喝茶的人。”
她还是没能下决断。
“好。”
也许，这样子能帮到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