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听闻你新近娶回来的嫂嫂,是个挺有趣的小公主?”燕自来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状似无意地问。
燕归来琴声未乱,眼也不抬地回道:“最近太清闲了?”
“不是不是!”燕自来一个激灵从地上跳了起来,凑到燕归来身边笑得一脸谄媚,“小弟我刚回王城,诸事繁忙……可这不是放心不下兄长你,想多关心关心么!”
“哦?”
“我是说真的!而且……”燕自来转了转眼珠,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了几声。
“既然回来了,今年的朝会就由你办吧,”说罢,燕归来站起身,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抱起案上的焦尾,向着燕自来温和一笑,“还有,我会和父王说,叫他尽快找个好姑娘把你嫁了。”
“什么?!”燕自来被自家王兄难得温柔的笑脸震得愣了一下,等到回过神来,燕归来已经走远。可是这并不妨碍他被气得破口大骂,“你个阴险的小人!恶毒的伪君子!有本事你别跑啊!!老子要和你单挑!单挑!!”
挹翠苑的花儿开得甚好,尤其是正中花坛里的那簇富贵牡丹。
我向前走了几步,本想从侧面绕过去,却被叫住。
“喂,我家主子要那朵‘朱砂红’!”
我好奇地抬眼看了看四周,有些无奈地反问:“你在和我说话?”
想不到这燕国的人都如此嚣张霸道。一个将军的女儿,不仅可以随意进出王宫,还可以对太子妃颐指气使?我挑了挑眉毛。
“对,就是你。”
璎珞按捺不住地皱眉斥道:“大胆!遇见太子妃不行礼也就罢了,谁准你如此目中无人?”
“太子妃?”那黄衫子的小姑娘鄙夷地望了我两眼,哼道,“若不是太子爷无法拒绝这门亲事,哪里轮得到她来做这太子妃?这燕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主子才是太子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璎珞担忧地护住我,气得直发抖。
偏我知道,璎珞也知道,她说的话纵然刺耳,却没一句不是真的。
我叹了口气,攀过枝“朱砂红”凑在鼻端嗅了嗅:“你看这花儿开得这样好,何苦把它折下来呢?”
“不知姐姐可否听过,‘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慕容双歪着脑袋,状似纯良地对着我笑,“双儿以为,美好的东西就要握在手里好好欣赏。等到哪天枯萎了、看腻了,再丢掉也不算迟。”
“是吗?”我挑了挑眉,指尖微微用力。花茎上的细刺扎进肉里,细碎的疼痛蔓延开来,直爬进心窝,“可是,看起来娇柔的东西,不一定真的脆弱啊。你把它折下来,万一伤了自己又怎么办呢?”
我走到慕容双面前,笑着用带血的手摸了摸她的脸:“你长得很美,不过眼睛里杀气太重可不大好。”
慕容双歪了歪脑袋,天真无邪的模样。她拉下我的手,用丝巾缠住指尖:“姐姐说得是,双儿自将谨记。”
言罢,她凑到我的耳旁,极小声地道:“不过姐姐,你说这花儿是为谁开的呢?”
看她此时眉眼低垂,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正疑惑,看到不远处的垂柳动了动,露出一角衣袍,便有些了然。我转了转眼珠,拉过璎珞靠在她的身上,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虽然不甚了解你们燕国的规矩,却也知道堂堂太子妃是不该给人当奴婢使唤的。要怨就怨我运气不好,不得夫君的喜欢……如今,连个丫鬟都能欺负到我的头上来。璎珞,我没关系的,就是苦了你们这些跟着我的丫头……”
“你!”那黄衫子的小姑娘果然沉不住气,跳出来就嚷嚷,“不过就是让你折枝花……”
“锦绣!住嘴!”慕容双见那丫头如此莽撞冲动,有些担忧地皱了皱眉。
“想不到今天这苑子这么热闹!真是不虚此行!”
一人分柳而来,青衣混在满目的花红柳绿里头,几乎与背景融为了一体。我抬头看过去,他走在阳光里,仿佛浑身都发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