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匹黑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红衣女娃娃的身边,用笨拙的马头轻轻地蹭着她的肩膀。红衣女娃娃用带血的双手摸了摸它,然后牵着缰绳,慢慢的往她先前所望的方向走去,那里的尽头是神罚江,而神罚江的那一端住着一位被上天惩罚的神。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马车上的天命一眼。对于这个满手鲜血,如地狱一般的魔鬼的女娃娃,任何人都不愿意被她看见吧!可天命还是走下了马车,捂着受伤的肩膀跟在她身后,一直走,一直走,夕阳早已落下,没有月光,没有星辰,没有灯火,只有的浓得化不开的夜,和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我们占星一族的血脉能否延续下去,就看你能否在神罚江遇见他。”
祖父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是她吗?
可是前方只有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而那个红衣女娃娃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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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军师。”
叩叩叩.......
“军师,您起了吗?”
叩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阵的急促敲门声。
床上男子青丝如墨,凌乱的散落着,一张如女子般眉目清秀的苍白脸上,布满了汗水,他似乎正沉浸在梦魇中无法醒过来。
“军师。军师?你在吗?”
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一刻也未停止。
床上男子忽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然后捂着胸口大力的喘气,眼神十分迷茫。
已经不记得多少次梦到那片大漠,梦到那个银白头发的红衣女娃娃,他也开始分不清那到底是发生过的事,还是仅仅就只是一个梦,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醒来。他想要走到那大漠的尽头,看到祖父口中的神罚江,遇到祖父口中的他。
“军师。”
门外老管家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男子问道:“何事?”
“王爷请您过去。”管家回答道。
“知道了,我随后便到。”
远远的高楼之上,站着一位宛若天神下凡般高贵的男子。他身着紫衣华服,周身气势凛冽,一张完美无暇的俊美脸庞,更是让人测目难望,如黑缎般的长发用玉簪束于脑后,那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此刻却懒散的看着脚下的城池。他就是东翼国最富盛名的七王爷慕容澈,自己跟随了六年的主子。
而这位天之骄子慕容澈一身的王者之气,却独独没有一颗位列九五的野心。所有皇子都在东翼国帝都启宏城里明争暗斗,只有他,在立了无数军功之后,又故意惹怒帝王,带着自己躲到了这边塞之地。
不知道何时,他已飞身而下,站在了自己对面,一张俊美的脸带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凌厉。
“萧然军师,若世人都说本王是战神,那么你就一定是睡神。”
“让王爷见笑了。”
慕容澈走到亭子里悠然而坐,随手拿起石桌上的一盏空酒杯打量了起来。边上却没有人上前为他斟酒,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家王爷从不饮酒。
“上面又下旨命本王回启宏城了。”
“是要王爷回宫参加太子的册封典礼吧!”
“军师就是军师,这也能猜到,那萧军师不防再猜猜太子之位会落于谁家。若猜中了,本王允许你睡一个月,若不中,你便随本王一同回京。”
萧然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王爷莫要在取笑在下了。在下以为是五皇子。”
一抹得逞的笑意从慕容澈眼中一闪而过,而他骨节分明的手却将酒杯举在阳光下,看它在手中流转出不同的光泽。
“本王也以为是五哥,可,将要坐上太子之位的却是三皇子。”
“什么?”萧然的语气陡然高了起来。
“军师啊!你蹙眉的样子细看下去果然有几分姿色。不过,你还是得和本王一同回帝都。”
实在很难想象,那样调戏的话居然从这尊贵之人的口中说出。
慕容澈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从袖中掏出一张明黄色帛书交给萧然。只见那帛书上写着:朕欲立三皇子为储。下角还盖了一方小小的朱砂印。
“居然用这个法子逼本王回去。不过,本王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风轻轻拂过亭子,石桌上慕容澈方才打量过的酒杯,在这细微的风中,慢慢的扬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