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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被毁灭的命运

哪怕是我,创造一个生命也需要施用许多的神力,哪怕只是将一朵小花变为人类。我想她会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孩子。我的力量只会失散,不会汇聚,当神力耗完的那天,我最终也将消亡于这片天地,不再存在。

白色的光芒悠然流转,雪白的鸢尾在我手中缓缓长大变化,终于变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婴,乖乖躺在他的胳膊弯中,看着他咯咯的笑着。我塞修也不由扬起微笑,以指腹轻轻划过她细腻柔软的皮肤:“以后你就叫——艾瑞斯吧。”

鸢尾有七色,而她偏偏是白色的那一朵。集所有光彩于一身,化为最美,最纯之色,领导所有色彩。绚丽至极便忘了属于自己的缤纷,所以她是唯一那一朵白色的鸢尾。

“塞修!”艾瑞斯喜欢笑,此刻她的脸上正洋溢着她惯有的笑容,“呐,带我去人间玩好吗?”

人类的生命确实神奇。偶偶十数载,对我来说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眨眼一瞬,然而她却迅速成长为一个娉婷少女。

看着她,我心里不由泛出一股暖流。看着她成长,教会她说话,各种知识……的确培育她是我千万年来做出的最有意义的选择。在她陪伴我的这段岁月中,我感到十分安乐满足。

我抿着唇,点头答应她。

天界对于心性尚不成熟的她来说,确实枯燥乏味了些。向往自由,好奇着其他的生命,这是人这种生物的特点。

她拽着我的衣袖,询问我她所见到的每一样东西,我一一耐心作答。

路人们看着我俩,脸上带着暧昧的表情窃窃私语。

我维持的平静的表情,却也忍不住在内心嘀咕人类的想象力之丰富。我和艾瑞斯,怎么会是情侣呢?

我看着她银白的发丝下的绝世容颜,再看看自己在镜中的倒影,倒也理解了几分他们的想法。

我,不老不死,诚然光看外貌年龄仅稍长她几岁。确实也到符合人类配偶的黄金年龄搭配。

在人间,我最熟悉的莫过于人类为我建造的庙堂。将要结为夫妇的情侣将会在神庙中举行婚姻契约仪式。

我带着艾瑞斯前去的时候,正有一场婚礼举行。我出现的时候,人们都安静了下来。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黑发,黑眸……”一个站在台子上主持婚礼的老人颤抖着嘴唇,认清我的容貌后,忽然跪下,虔诚的伏地向我跪拜,“塞修大神前来祝福新人的婚礼了!”

众人也都齐齐伏地跪拜,我身边的艾瑞斯有些紧张,拉着我的衣袖,躲在了我的身后。我上前,如同曾经做过的一般,在新人的额上画下祝福。

艾瑞斯好奇的看着一切,然后有一个老人抱着怀中的婴孩靠近了她:“神女大人,这个孩子生病了,请您祝福她,让她尽早恢复健康吧。”

艾瑞斯看了看我,我向她点点头,示意她前去祝福。她学着我的动作,伸出纤白的手指温柔的在孩子的额上轻点。白亮的光芒由指尖蹦射而出,如同丝线般缠绕,终是融入了婴孩的身体。

她苍白的面色红润起来,咳嗽也停止,呼吸渐渐平静下来。老人见此情景,拉着艾瑞斯的手连连感谢,泪满眼眶。

艾瑞斯的一头银发自此成为圣洁的代表,凡人间银发的女子,都被当作是大神塞修的孩子,纷纷嫁予贵族皇室,享一生荣华富贵,众人遵从。

听闻此消息的我看着身边逗着鸟雀的艾瑞斯轻笑。我的孩子,只可能有艾瑞斯一个,无二。

一个冬季的夜晚,天气极寒,人类由于寒冷死伤不少。他们一日日向我祈求,以为触犯了我,而我只能无奈,因为造成这气候的并不是我。

我想是一个跟我拥有类似能力的创世者流落到了这片土地上。他的世界毁灭,带着一身怨恨他躲藏在某个角落,企图破坏我的世界。而我……找不到他。

有一天艾瑞斯去人间游玩迟迟不归,我出去找她,却发现她被一个男子抓住,男子正倾身吸取她身上的神力。而她苍白着脸,毫无生机,犹如一尊失去了生命力的娃娃。

心中的愤怒剧烈翻涌起来,我凝起力量,炫目的光芒随着我的动作飞向了他。闷哼一声,抱着艾瑞斯,他闪身跃到远处,卓越的运动能力让我心里不由担忧起这场战斗的结局。

他在体力上比我有优势。

而且……我眯起了眼睛,看来他就是那个不请自来的创世者了。

“你是谁?”我看着他,敌意顿涌,“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子民。”

他伸出手指揩去唇角的鲜血,伸出舌头贪婪而妖媚的*掉血液,魅人的眼看着我,带着嘲讽的微笑反问我:“你又是谁?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食物的死活?”

……食物?他把自己的子民当作食物?

我想我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子民背弃了,一个毫无仁慈之心和责任心的创世者,注定要被抛弃。

“滚出我的世界。”我冷淡而毫不客气的驱逐他,“我的子民不是我的食物。”

“哦?”他灿灿笑了起来,带着坚硬指甲的手狠狠将他怀中艾瑞斯的心脏掏了出来,速度快到我来不及反应。

我呆呆的看着鲜红的血液在一刹那布满了她雪白的衣襟和银白的发丝,犹如一朵凄艳的曼陀罗绽放,然后她重重倒在雪地上,零落了一地的残红。

我颤抖着嘴唇,手指冰冷蜷曲,说不出一个字。

“呵呵。”他无情的冷笑一声,“你还是一个神吗?竟然分了一半的力量给了一个自己创造的人类,而且还——爱上了她。”

“艾瑞斯!”我想去抱紧她,她的心被他轻贱的扔到了我的脚下。抬头却看见那个家伙鄙夷的神色:“不过我也得感谢愚蠢的小玩具,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了力量。”

我彻底被他激怒,暴乱的力量被我愤怒的情绪调动过来。天地间一片混乱,山川崩塌,河流干枯。在这一刻我忘记了我的子民,我只想杀死我眼前这个让人恶心而痛恨的家伙。

那是一场神与神的对决,我的眸都被鲜血染红,我的脑海中只余杀戮二字。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按住了我染满鲜血的手,我才恢复了意识。他倒在我的面前狼狈不堪,却带着诡异的微笑,他说,我就知道压抑过久的神,哪怕清冷如你,也迟早有一天会入魔。

永难回头。

然后他化作了一阵黑烟消散,我不知道他是否彻底离开了这里。起码,我已然没有精力再去对付他。

我看着宿命之镜的守护使,在她清澈的眼中看到了妖魔般充满了杀死的自己。我叹息一声,压去所有烦躁,眼神再次平静下来,却也多了几分死寂。

“镜子破了。”镜儿将我领到了宿命之镜前,指尖划过镜面上狰狞的裂痕,“塞修,请小心,你没有下一次犯错的机会了。”

如若再错,我的创世纪将崩溃,消失。而我如若不与世界同时灭亡,就将成为下一个堕神,扰乱其他世界,直至被杀死。

一位来自其他世界的女神开到了这里。她感觉到了我的不稳定,前来帮助我。

她拥有的能力便是使花草重生,她来临的那一天,满世界的鲜花刹那绽放,荒芜已久的我的世界,终于得到了新生。

“你明白她是不可能陪伴你永生永世的。”她捻起一瓣飘零的花瓣,静静在我身侧坐下。

“我知道。”当初制造她的时候,我就明白。但是没有得到过快乐的人,是不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孤独的,也——不会在孤独中如此绝望。

没有遇到她之前,我独自一人活了千万年,独独她离开的这短短几年,竟让我无心维持世界的安稳。

睁开眼,闭上眼,脑中全是她快乐的微笑。

被称为花神的女神看着我落寞的深情,抿起了唇瓣:“我可以让她重生,但你要明白,她不再属于你,她此生的命运你不可参与。”

我只是旁观者,我只不过回到了从前没有她时候那样而已。

我答应了她,然而等她重生在人类之王的花园时,我仍是忍不住去看她。

那个杀害她的堕神并没有就此消失,我在那个王的身上感受到了他的气息。

人类,一代代接受了我的祝福,神力在他们身体中积累,通过血液传承下来。

这个人类的王就是如此,拥有我最多的神力,也因此被堕神看上。

也许现在不是,但迟早有一日,他将会成为堕神重生的温床。然而我却无权干涉,作为他们的创造者,我不能伤害信仰我的孩子们。

哪怕他们已经被堕神玷污了灵魂。

他摘下艾瑞斯的时候我就隐在一旁默默看着。多少次我想从他手中抢过我的女儿,却迫于誓言不得不成为一个旁观者。

看着她重新化成那我熟悉的模样,看着她学习知识,看着她成长。因为没有我纯正的神力支持,她多少有些木讷,反应较常人总是慢一些。

然而她的纯真,却成了让她堕入死亡的罪魁祸首。

那个被称为王的男人爱上他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她将又一次陷入被毁灭的命运。

她此生是为了成为一个皇后的替身而存在,她的存在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工具。

将她当作生命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我和他。

我看着她懵懂的深陷爱情,看着她怀上别人的孩子,看着她幸福的脸,我即开心,却也心疼。

那一天终于来临。

他分不清自己的爱人的真假,错误的亲手杀害了她。我终是忍耐不住,现身心疼的搂住她的身体。

明明染满鲜血,她却依然笑得甜美无暇,宛如初见。

“艾瑞斯……”我凝视着她,而她的眼眸中却只有他。

我带着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看向他,他似是终于恍然明白原来他亲手夺走了爱人的生命。

他上前想要触碰她,然而我却不屑于让这个是非不分的家伙靠近她。我带着她飘浮起来,冷冷俯视着那个满脸懊悔悲痛的男人:“你不配拥有她。”

我带她回了天界,不惜一切代价想让她重生——甚至于将所有的神力给予了她。

因为我对她的偏袒,我的世界中各方面的力量开始动乱,所有的生灵民不聊生。

当我以为的生命结束的一刹那,宿命之镜低低叹息一声,终是碎裂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飞散。

堕神也终于在他的身体内苏醒,失去力量的我,对他毫无抵挡之力,终是失去了肉体,化为一缕幽魂。而我的世界也从此消失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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