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深溪生日那一天，顾瑜刚好月考，赵子灵打电话过来问她晚上要不要去参加丛深溪的生日派对。
那时候顾瑜正在看着数学公式，一旁的同学在讨论着一道数学压轴的其他解法，而室外的阳光很好，她看了看窗外一大片的空旷，回到：“不了，要月考。”
“啊，好可惜啊！”
是啊，好可惜，刚好月考完。
“那你们玩得开心一点。”
“好了，不打扰你复习了，钥匙你考差了，深溪一定会把我灭了的！”
“谁灭你？”
即使隔着手机，她也能够辨认出那把清冷的声音是丛深溪的，手机里传来赵子灵的嬉笑声，顾瑜挂了手机，突然有些害怕下午的数学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顾瑜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窗外，阳光还在。
最后一道压轴题她没有做出来，所以当后面的人看到她后面一大版的空白的时候很是惊讶，甚至问了一句：“顾瑜，你是不是拿了两张大卷啊，不然怎么这张大卷是空白的？”
她知道手绢的同学并没有讽刺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她的数学向来是全级第一，去年的全省奥林匹克她还拿了个第二。
顾瑜笑了笑：“不是，我不会做。”
监考老师后走了之后，不少的同学围了过来，看着顾瑜不断地发问：“顾瑜，最后一题是不是很难啊？听说你没有做出来耶！”
顾瑜笑了笑：“对于你们应该不难，我只是做不出来而已，我又不是超人，怎么可能每一道题都会啊！”
她的话一出来，教室里面就怨声载道了，二十多分的压轴题，如果连顾瑜都做不出来，她们做出来的，估计正确的可能性不太大。
顾瑜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既然他们都不信就算了。
回去的时候丛旭志和李秋萍都不在家，中午的时候顾瑜就接到丛旭志的电话，说今晚公司有个酒宴，让她自己在外面吃晚饭。
顾瑜不喜欢在外面吃，自己下了个面，虽然是随随便便，但是，好歹是一顿，自己煮给自己的一顿。
“生日快乐，顾瑜。”
偌大的客厅，只有顾瑜自己一个人，没有人知道顾瑜的生日时今天，即使是廖楚儿，也不知道。
丛旭志对她虽然好，可是对于给小孩子过生日的事情他向来是不会做，他一直都觉得给小孩子过生日不是一件好事，会培养小孩奢侈浪费的习惯。
小时候没有过，渐渐长大了，自然也不会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起来，哦今天居然是顾瑜的生日。
顾瑜的身份证是她自己去办的，瞒着廖楚儿，所以，没有人知道，顾瑜是和丛深溪同一天生日的。
窗外的夜色渐渐地浓烈起来，即使月考完，顾瑜两天后还是要雷打不动地去上学。
月考而已，对于高中生来说，月考就好像吃饭一样正常。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月考的那几天没有作业，但是有复习的压力。
连续三天的熬夜，顾瑜已经没有好好地睡过了，早早地洗了澡，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中，顾瑜听到了开门和关门声，随后迷迷糊糊间能够听到丛旭志和李秋萍的谈话。
顾瑜翻了个身，还是被连日来的疲倦侵蚀，温暖柔软的被窝将她带入一个安静的世界。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顾瑜睡得正香，但是那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断地震动，在配上音乐，她很难不醒过来。
手伸出被子，摸索了一会儿，总算是把手机拿到，熟悉的按键，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在第一时间摸到。
“喂？”
她的意识还有一半是在那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找她的，不是拨错就是精神错乱！
“你好，请问你是顾瑜小姐吗？是这样的，丛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你方便过来接他一下吗？”
那是很好听的男中音，可是说得每一句都让顾瑜的睡意渐渐冰冷。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顾瑜彻底清醒过来，连忙对着手机问道：“在哪里？”
挂了电话，顾瑜随意地套上一旁的衣服，惦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过了听，墙上的挂钟正尽职地敲打着，顺着夜色，能够清晰地看到时针正在“2”字上指着，而分针，已经跑过了半圈。
楼道的灯没有开，顾瑜也不敢开，只能亮着手机看路。
深夜里，电梯上下的机械声能够听得一清二楚，那些电影里面的各种情节，就好像恐怖片一样不断地在脑海里面回放。
顾瑜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晚出门，即使是和被人一起也没有试过这个点数出门。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地变化着，整个电梯就只有她的呼吸声和电梯上下的摩擦声，那些交织着的声音打着她的头皮。不断地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往外翻，她很害怕。可是她更害怕那个在酒吧里面的丛深溪今晚会有什么事。
这个点数，不要说公交车，就连计程车都难叫到。
幸好她们的小区里电话里面所讲的酒吧并不远，十分钟的车程，将近三十分钟的脚程。
顾瑜体育向来很差，可是这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连续匀速地在马路上跑了将近二十分钟，直到看到那酒吧的名字。
从出了小区门口到现在，她一路都在跑，长时间的运动让她上气不接下气，推开酒吧门的时候，服务员已经在收拾了。
“你，你好！”
停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脚都在发颤，双手紧紧地拉着门把，整个人倚在上面，才勉强没有摔在地面上。
正在收拾酒瓶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顾瑜吗？”
顾瑜点了点头，“丛深溪在哪里？”
男生伸手指了指：“我带你进去吧！”
顾瑜感激地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跟着男生往前走。
“他的朋友都走了，就剩他一个人在这里，我们酒吧三点就要打烊了，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
顾瑜一边喘着气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来的路上没有叫到计程车，所以来迟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概是看顾瑜是一个女生，态度又超好，男生终于不再说什么，带着她拐了个转角，推门指了指里面：“喏！”
走进去，扑鼻而来的酒味让顾瑜微微皱了皱眉，呛得她的喉咙难受，阴暗的包厢里面，丛深溪的脸现在那片看不清的灰暗中。
“溪哥哥？”顾瑜推了推他，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反应。
家里面是不可能回去的了，如果让丛旭志知道，丛深溪不掉一身皮也难，可是她一个人，能把他带到哪里去。
“你一个人可以吗？”
男生还站在门边，看着顾瑜，微微皱着眉。
顾瑜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我抬不起他，能麻烦你一下吗？”
“算了，我要下班了，你想要带他去哪里，我顺道帮你扶他过去吧。”
男生大概也想到顾瑜的窘况，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过去扶起丛深溪。
丛深溪算是醉死了，被人动来动去却完全没有知觉，除了嘴里面偶尔的一两句嘴语，便再无动静了。
她出来得冲忙，根本就没有带多少钱，只能在附近的家庭旅馆要了两间房。
这么晚了，她也不敢一个人回家。
“谢谢你了！”
顾瑜看着送他们到旅馆的男生，很是抱歉。
男生看了看她，摆了摆手：“顺便而已，反正我住这边。”
顾瑜抿了抿唇，“总之，谢谢你了！”
“好了，我先走了！”
顾瑜点了点头，看着男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才，才转身。
丛深溪半个身子被安置在床上，脚横在空气中，喝醉的丛深溪和以前不一样，整个人少了平日里面的冷漠，反倒是更像一个十九岁的男生。
顾瑜用热水洗了浴室里面的毛巾，覆在丛深溪头上的时候明显地看到他微微皱起了眉，身子动了动。
顾瑜整个人僵在了那儿，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清醒时的丛深溪。
从小到大，丛深溪就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那样的一副拒她千里的表情，她实在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去开口和他进行正常的对话。
幸好，他只是微微动了动，并没有醒来的倾向。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丛深溪身上那件白色的衬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就连裤子，都沾了不少啤酒和蛋糕的奶油。
顾瑜皱了皱眉，对这样的丛深溪有些不知所措。而床上眉眼清晰的人，却丝毫不知道她此刻的为难。
手上的毛巾暖暖的，她抬手拿着毛巾，一点点地顺着他的眉眼，从额头到眉间，然后顺着鼻梁，一点点地擦拭下去。
那双轻薄的唇瓣紧紧的抿着，无言地诉说着醉酒后的难受。
顾瑜没有喝过酒，不知道喝醉了到底是什么感受。
只是，看着那紧紧皱在一起的双眉，她有些怔忪。
整个房间只有他们的呼吸，清晰无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