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来自祖辈语言中的关爱让杜暖暖心头出现一种熟悉的模糊,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不曾去打扰的窗口。
在齐瑶快要消失的时候,杜暖暖突然说:“那个……我可以叫您一声奶奶吗?”
齐瑶停下脚步,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股留恋的执念,她微微叹气,走回杜暖暖身前并将其抱入怀里。
“你要想叫就可以一直叫,没事的,闺女。”
杜暖暖哗然泪下,紧紧抱住齐瑶,将自己隐藏了六年的情绪全部发泄了出来,六年前的那一幕幕重新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奶奶,我想您了。”杜暖暖抽噎的说道。
“嗯,奶奶知道。”齐瑶一边拍着杜暖暖的后背一边安慰着。
与此同时的邻家内,苏小离无奈的站在醉气熏天的苏振国身后,这个体量级的大人着实是她搬不动的。
回去叫奶奶齐瑶或者杜暖暖过来帮忙?苏小离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她隐约感觉到奶奶齐瑶和杜暖暖似乎还有她们的事情。
就在苏小离举足无措的时候,相对于那时候的她来说,她的眼前出现了让她甚是羞涩的一幕,她转过身去紧闭双眼,“你怎么可以这样,这......”
易皈凡上身不着寸缕,下身着休闲大裤衩,头发一团糟的站在在苏小离面前,原本神色痴呆的他立马变得慌张。
怎么办?!我竟然这样子出现在苏小离面前,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懒散?!她会不会厌恶我?!易皈凡的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趁着苏小离转过身去,易皈凡立马狂奔回自己的房间,随手穿上一个半袖后重新走回外屋。
“苏......小离,好......了。”易皈凡十分的尴尬,站在距离苏小离很远的地方。
苏小离尝试着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在确定没有尴尬的局面后转过身来,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易皈凡。
“你是来接你爷爷的吗?”易皈凡看到的醉倒在桌子上的苏振国和外公赵方之,便明白了苏小离的来意。
也许苏小离还没有从刚刚的尴尬画面中缓过神来,她只是点了点头,别的便没有多说什么。
她尝试着去扶起醉倒的苏振国,但在她用尽全力的状态下苏振国也只是稍稍动了一点点。
易皈凡走到苏小离面前准备帮她一把,没想到的却是他被苏小离推开,一眼未看地推开。
在易皈凡的心中微微泛起波浪,难以言语的心塞感卡在喉咙里,心中微微作痛。
虽然他明白他和苏小离如今只算得上初次相逢,但这种态度的转变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是因为昨晚的事吗?”易皈凡带着自己的心痛小心试探着,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
苏小离停下去扶起苏振国,而是面无表情地看向易皈凡,说:“你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她率先走出屋门,走出灯光,没进黑夜。
易皈凡接踵而至,就站到了苏小离的身侧,可是苏小离却刻意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说吧。”易皈凡的声音很低,来不及传得很远就被夜色泯灭,他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东西。
苏小离微微扬首,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并没有立刻回答易皈凡的话。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往日里那双像星星一般的眼眸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
“你太不会隐藏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苏小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我们不可能,我劝你也不要耽误了自己。”
易皈凡沉默不语,这样的结果他也是想过的,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竟然来的这么快。
“你很累吧?苏小离。”易皈凡莫名其妙的反问。
苏小离选择了不回答,说完该说的后她直接转身向屋内走去,对于易皈凡和易皈凡的话选择了无视。
易皈凡站在夜色里看着苏小离的背影,松开紧握着的双手,手心的汗液在夜风里消散,他向着苏小离的背影说道:“星星的一生没有自由,只有在消逝的那一刻才能尽情的释放自己心中的热情。所以,苏小离,不要像星星一样活着,会很累的,该放下的就放下。”
苏小离停住,泪水从眼角流下,心中的委屈在一瞬间决堤,无力地疲惫感充斥着心房,“谢谢,但是你出现晚了,该发生的早就没有办法阻止了。”
易皈凡没有再说什么,他调查过苏小离的生活,知道苏小离这样的原因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最主要的家,一个是比自己早出现的那个他。
最后,易皈凡还是帮苏小离将苏振国送了回去,只不过这次两个人都沉默到了极点,一个只管送,一个只管走。
夜里,注定又是一场无眠,苏小离在杜暖暖的陪伴下哭到了凌晨一点左右,不管杜暖暖怎么问,苏小离也不说到底是为什么。
至于易皈凡则偷偷拿到了外公赵方之和苏振国喝剩下的白酒,在自己的床头没喝几口就醉倒在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上午九点。
当易皈凡第二天醒来时,他只觉得有些头痛胸闷,洗漱的时候也看到自己满脸通红,脸颊上似乎还有一些红色的斑点,他只以为是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直到在院中遇到乘凉的外公。
“老酒虫”赵方之敏锐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到微微的酒香,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酒还没有醒,可当外孙易皈凡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却是心中一惊。
他将易皈凡拉到自己眼前,鼻子在易皈凡的身上嗅来嗅去,一双老眼仔细地观察着外孙脸上的红斑,眉目之间既有一丝不悦也有一丝担忧,质问道:”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
易皈凡知道自己身上的酒味瞒不过外公的鼻子,所幸便老实交代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选择了隐瞒。
“你这孩儿!知不知道自己有可能酒精过敏了!瞎胡闹!是喝酒的年纪吗!?”赵方之轻轻敲打着易皈凡的额头,一脸的严肃。
“不会吧?”易皈凡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
赵方之用手甩了甩裤腿,一脸焦急的疲态,说:“怎么不会!小屁孩儿懂个啥。”他拉起易皈凡向门外走去,要去的方向正是村里卫生所的位置。
关于村里的卫生所应该是六年前才建起来的,卫生所里的医生叫白邱恩,在白邱恩刚来的一年里,都传言他是因为在城里误诊了个老太婆的病导致其去世才被安排到这里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村民都发现白邱恩医术精湛,待人和善,在村里人缘也渐渐好了起来,像一些儿女不常回来的老人闲来无事都会去找他闲聊,他也很欢迎。
当赵方之带着易皈凡来到卫生所的时候,环顾之下,赵方之并没有发现白邱恩,反而发现了一个和易皈凡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孩儿,白医生哪里去了?”赵方之环顾无果后向少年问道。
本来在整理药架的少年转过身来,这才发现走进来的两人,于是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啊,我爸爸刚刚去厕所了,你们先坐一下吧。”
“你是白医生的儿子?”赵方之不知为何有些自来熟,抛开易皈凡和眼前的少年聊了起来。
少年一边整理药架一边笑着向眼前的老人回道:“是的,爷爷。我叫白夕,您可以叫我小夕。”
白夕的甜嘴惹得赵方之笑得很开心,旁边被晾着的易皈凡一脸抑郁,对于眼前的这个白夕很是看不过去,所幸直接退出了两人的视线来到卫生所的外面。
当他打开门时正好看见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双眼红肿的苏小离在奶奶齐瑶的陪伴下正向卫生所走来,那双眼睛似乎暂时没有了星星一样的光芒,但却让易皈凡觉得很真实。